劉繼傑：兒子是個童子軍

兒子是個童子軍

劉繼傑

 

我家在達城，工作在亞城。一般兩個禮拜會一次家。但從感恩節之後，我是每個星期回家一趟，都沒功夫兒寫博了。為什麽呢，因為十二月初那個禮拜，專門為兒子加了一次。因為兒子的童子軍在那個個周末有季度榮譽的儀式。兒子晉升了一級，成了星星，他想讓我在場和他一起享受榮譽和掌聲。

 

童子軍的全名是Boy Scouts of America。是一個全國性的組織。和中國的少先隊不同，這個組織和學校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是政治上積極要求進步的目標。它的目的是讓小孩子有誠實，忠誠的品格以及獨立生存的能力。我們曾經到宇航中心去參觀，宇航員中小時候參加過童子軍的比例特別高。

 

據我兒子告訴我，除了美國以外，世界上各地大部分國和地區都有童子軍，隻有六個國家或地區沒有。我們中國就是這六個國家或地區之一。童子軍曆史最悠久的是英國，童子軍的發源地。

 

兒子從一年級參加童子軍，到現在已經七年了。在小學的時候叫Cub Scout，翻成中文叫熊崽子軍，但從意義上翻可以叫叫小童子軍，是童子軍的預備隊。從六年級起，就是正式的童子軍了。

 

小童子軍是分級的。他們的級是和學校的年級對應的。低年級的級別是以動物來命名的。一年級叫老虎，二年級叫熊，三年級叫狼。四年級和五年級就不以動物命名了，兩個年級合起來叫巍不嘍斯，分巍不嘍斯一和巍不嘍斯二兩級。巍不嘍斯是英文字頭的縮寫。全稱是Will Be Loyal Scout，就是“將會稱為一個忠誠的童子軍”的意思。

 

從二年級級起，我就是他的窩頭兒。什麽是窩頭兒呢，就是小組長的意思。那小童子軍是以群(Pack)來組織的，一個Pack裏麵分成好多Den，就是窩兒，每個窩兒有一個家長做頭兒，帶著他們活動。一般是每兩個星期活動一次，或者是一個月活動兩次的。每個年級都有一定數量的活動內容，不完成不能升級。

 

當童子軍的頭頭們也是要加入組織的，還要接受訓練。沒有接受訓練的不能做頭兒。當頭兒的也和孩子們一樣穿童子軍製服，行童子軍禮。

 

等到六年級，兒子正式加入童子軍後，我也加入了，成了大人領導(adult leader)。但我沒有參與直接對孩子們的領導活動，而是加入了委員會，負責整個團隊的各種活動的。我對兒子說，以後我不是你的頭兒了，隻是個一般的家長，你的事情要自己搞定。完成了什麽，需要做什麽，都要自己記著，我隻管送你去，你的事我什麽都不管。

 

說是不管，我還是盡量參加活動，正式的童子軍每星期有一次活動，每個月一次周末露營，每年兩次一周長的露營。頭一年，我還在達城工作，基本上所有的活動都參加。那一年我去了十次露營，包括兩個一周長的。夏天去得是弗基尼亞，冬天去的是本地的一個營地。今年夏天又去了科羅拉多。

 

小童子軍的時候，所有的活動都是大人和孩子在一起的。一窩有五六個孩子，每次活動時五六個家長都在場，或者指導，或者在一旁聊天。出去露營的時候也是每家睡一個帳篷。所以小孩子如果是倚賴性強的，或者是家長願意包辦的，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但到了正式的童子軍就不一樣了。我知道好多孩子，小學參加五年小童子軍，等六年級，入了正式童子軍，一年沒到就退出了。

 

成了正式童子軍，孩子們就是自己管理自己了，而且也不鼓勵家長在旁邊看著。比如說露營吧，他們小孩子和小孩子們一起睡，家長去了也是自己單獨睡的。每個組的孩子們自己做飯。不光自己做飯，連吃什麽也是自己決定。每次露營之前都要有一次小組會討論這個周末每頓飯吃什麽，誰負責采購，誰負責做飯，誰負責洗碗，都安排的好好兒的。

 

每次到了露營地之後，孩子們都要自己搭帳篷，沒有大人幫忙兒。第一次有資曆老的孩子來做示範，學會之後就要自己幹了。而且所有的事情，每個人都要輪一遍。所以參加過童子軍的孩子，從搭帳篷到做飯到做飯後甜點到點篝火，樣樣兒都會。

 

我們大人們呢，單獨是一個組。大人和大人們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也和孩子們一樣，有排班表，那頓飯誰做飯，誰打下手，誰洗碗，都寫好了掛在那裏。和孩子們不一樣的是不必每個人都要輪一回做飯。一般都是幾個高手兒做飯。我做飯雖然也不錯，但都是中餐，沒有敢大包大攬去給老美做飯。不過我經常幫著切菜什麽的。

 

去年夏天到弗基尼亞露營，是由營地組織活動，大人們沒什麽事兒。今年夏天到科羅拉多，是我們Troop自己提供訓練課程。我被安排兩們課，一門是Pioneering，另一個家長主導，我是助手，另一門課是Wood Carving，隻有我一個人，是專給剛參加童子軍的新人們開的初級課程。這兩個班都沒有我兒子參加。

 

在Pioneering那門課，我也學到好多東西。頭一兩天是學各種係繩索的辦法，然後就是實際應用。從遠處抬來十幾尺長的衫樹，做了一個大吊橋，做完了每個人還都上去走一遍。然後在休閑的時候還對所有孩子們開放，大家排隊去走吊橋。

 

做完吊橋，又做了一個土炮，就是拋石機。一拉繩子，那炮頭上擺的炮彈就彈出去老遠。本來是想用香瓜做炮彈的，後來有人說會地下到處是香瓜，會招來熊，就換成水瓶子了。不敢用石頭，砸到人不得了。

 

說到熊，還真有。我們上麵不遠的另一個營地就被熊光顧了，抓破了四個帳篷。好在是白天，裏麵沒有人。露營對食品要求特別嚴，所有吃的東西，糖果，以及任何有味道的東西，比如牙膏，驅蚊靈之類的，一律不準帶進帳篷。有一天一個孩子把吃的東西帶到帳篷裏被發現了，第二天當著整個troop的麵做檢討。

 

童子軍培養出來的孩子，一個特點是皮實，能吃苦，另一個特點是聽大人的話，服從性特別強。一般自己家裏教出來的孩子，很難把這兩種特點放在一起，一般是皮實的孩子不聽話，聽話的孩子又太嬌嫩。

 

我曾經問那上了高中的大孩子，你們在學校能看出誰是童子軍嗎？他說一般都能看出來，入過童子軍的孩子和沒入過的不一樣。

 

我有一個朋友，老跟我抱怨說兒子不聽話，脾氣太大。我說你送他到童子軍去吧。到了童子軍保證他就聽話了。現在去了幾個月，果然好多了。

 

童子軍是十一歲以上的孩子就可以加入，沒有去過小童子軍也沒關係。入了童子軍要分成不同的等級。每完成一定的requirement，就升一極。剛參加什麽也不是。第一級是scout，然後是tenderfoot，在往上是second class，然後是first class。到了first class以後，就不是一般的requirement了，要得到一定數量的merit badge才能升級。上麵有三級，分為star，life 和 eagle。Eagle是童子軍的最高階級。我們常聽人說eagle scout，就是說達到了那個階級的童子軍。

 

童子軍的單位是troop，每個季度troop都有一次Quart of Honor，小孩和家長都參加。每一個在前一季度取得成就的孩子都被叫到前麵，列數成就，然後眾人鼓掌。不光是小孩子，大人也上去領獎牌。我還上去過幾次。每次參加冬夏露營都有，我還得過一個polar bear的，是大冷天跳到胡裏遊一圈兒再上來。那次我是和兒子一起跳的，我們倆還在湖邊兒照了相。背後是白雪皚皚的落磯山。

 

兒子為了得到這個star的階級，去年整整化了一年的時間去到小童子軍去當指導員。這名字是我起得，英文是den chief，就是和adult den leader一起去帶領小孩子們活動。兒子穿著童子軍製服，出現在一年級小孩子的麵前，給他們講他們做過的各種活動，還教他們各種技巧，把幫小孩兒們都特別佩服我兒子，對童子軍充滿了無限想往。學年結束的時候，那幾家小孩兒的家長合起來給我兒子送了一個大像框，裏麵有整個den的合影，還有兒子帶領他們活動的各種照片。每個孩子都簽了字。

 

兒子因為從小兒參加童子軍，所以動手能力比一般的孩子強。從十來歲起，我們家開爬梯，在後院兒燒烤的事兒就是他全權負責了，我跟我老婆都不用出門兒，他會燒好了給大家端進來，朋友們都誇他火候掌握得好。

 

有一次我們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兒，兩家人住在一個cabin裏。朋友家帶的雞蛋，麵包，火腿肉都放在廚房，準備第二天早上做早點。結果我們晚上打牌，早上都起晚了，隻有我兒子自己先起來，自己就做了雞蛋炒火腿肉，烤了麵包，自己左在那兒，導叉盤兒擺齊了，一個人正正規規地吃起來早餐來。正吃這一般，朋友夫婦醒了，看他在那兒吃早餐，問他誰給你做的。他說我自己做的，把我那朋友兩口子嚇了一大跳。後來跟我跟我老婆說你兒子了得啊，我兒子比他大一歲還不會做飯呢。

 

現在我工作在外地，女兒上了大學，家裏就隻剩老婆和兒子兩個人。老婆做房地產，有時要帶客人看方子，顧不上做飯，兒子就自己做。隻要冰箱裏有東西就餓不著他。

 

這次Quart of Honor，兒子一下子得到了六個merit badge，連下一個階級的要求都達到了一半。兒子的計劃是在十四歲到十五歲之間拿到eagle。現在他在和他同年加入的孩子們裏麵是晉級比較快的。前兩個月地區組織Outdoor Young Leadership訓練營，很多跟兒子一樣大的孩子都去受訓，兒子去年就受訓過了，這次是作為Staff Member去提供服務去了。他去之前給我打電話通了氣，但我們倆都忘了跟我老婆說了。結果星期五他放學回家，自己裝好了行囊，跟他媽說我走了，星期天回來。他媽問他什麽活動，他說了他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趕緊給我打電話，我再仔細跟她解釋。

 

兒子跟我說，今年冬天的冬令營他不準備去了，因為冬令營安排的活動他大部分都完成了。他要在同樣的時間去另一個活動，National Young Leadership Training。我因為在外地工作，和老婆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就沒有報名和他一起參加。那幾天公司關門，我也不用上班，可以有時間在家裏多寫幾篇博。

 

明年是美國童子軍成立一百周年，在華盛頓特區有全國行的一周活動，叫Jamboree，兒子已經報了名。本來我也想去的，但要兩千多塊錢一個人，我覺得手頭有點兒緊，就沒報名。到時候如果有時間，可以專門為童子軍一百周年寫個係列什麽的。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