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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將至，許多朋友要舉家回國探親。特發舊文一篇，以提醒
自己和各位，國內大城市人口眾多，扒手自然活躍。大家得提高
警惕，別讓失竊壞了和親人團聚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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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失防盜
坦白地說，如果不是麵臨回國探親，近二十年來我不曾為防失
防盜費過心。旅美多年，海外遊子的酸甜苦辣全都經曆過；唯有當地
安全又輕鬆的生活讓人樂不思蜀，漸漸地，已經被環境寵壞了，人也
更退化了。我生性馬虎，對外界的警惕性向來很低；不過從小就有
自知之明，出門前總是提早防範，才維持了二十多年隻曾在圖書館因為
雨過天晴而忘了把雨傘的良好紀錄。小時候獨自乘火車去北京探親，
臨行前必定在裙子內側縫上口袋裝錢和車票並鎖好扣眼，以此讓扒手
知難而退；去商店買東西，也總是先藏好錢包以求安全，免得父母擔心。
到了美國後，那種“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安寧讓我不知不覺地
鬆了“防盜鬥爭”這根弦，還慶幸自己住進了馬大哈的樂園 … 我常常
忘了關車庫門、沒鎖陽台或地下室的門就去上班，總是安然無恙；也
曾將信用卡丟在收銀台、錢包落在餐館、小坤包忘在超市、科研筆記
留在書店或是計算器、鑰匙掉在教室裏，但每次都會在幾分鍾、幾小時
甚至幾天後失而複得，更不必顧慮被偷了。各位可能因此要稱讚美國
人民的素質高，拾金不昧，我以為這隻是一方麵。另外則是由於美國人
的自我意識很強，極度地“以我為中心”，所以不論是名流還是平民，
骨子裏都非常自大 ━ 大到在國際上實行霸權政治和強權外交，小到
永遠覺得“自己最是有眼光的”、“自己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對別人
的自然毫不動心，絕對不屑於據為己有。好心人會將物品送到“失物招領
處”，一般人則是視而不見，所以才有幾天後東西仍在原處的驚喜。不
過，多年來深感失主的焦急，我自己也成了厚道的良民。那回從亞特蘭大
機場啟程回國，在排隊通過安檢時發現前麵有位先生光拿了拎包就衝進
人群，手提電腦卻忘在了傳送帶上，我雖然背著包、牽著孩子，還是跑到
安檢員那裏讓她收好了電腦。沒準裏麵有出差人準備的項目DEMO呢，
機器事小，工作事大。
一出美國海關，我和當家的開始提高警惕。大叔是個細心人，更是
個牛人：錢包鼓鼓的，放著信用卡、駕照、各種會員證、美金、日元、
人民幣，他竟然自信滿滿地揣在褲子後兜！並且安慰我，任何扒手都得
先解扣子再掏錢包，自己的神經係統必定會及時通報的。我可是自愧
弗如，還是老規矩，拎著小手袋，裏麵不放錢包，隻放唇膏、梳子、
紙巾和地址本之類的零碎，再把大鈔一張張地夾在地址本裏，才覺得
安全。既然自己遲鈍，隻好想法子給盜賊製造障礙 ━ 先開包再翻鈔票的
動靜也太大、太冒險了罷。
和華盛頓的好友一家約好了回國探親，然後在杭州會合，同遊西湖
和千島湖，兩家的孩子年齡差不多，幾乎每年都聚在一起旅遊。浙江的
秀麗和美國的壯麗各有千秋，大家盡興地玩了幾天，在杭州火車站前
分手時已開始憧憬笠年的夏威夷或大峽穀天空步道玻璃橋之行。之後，
我家的男生擠進去買票，女生們則去買食品。車站裏人山人海，自然
也少不了扒手。父子倆邊排隊邊聊得起勁兒，突然大叔一把抓住了身後
的手，那隻手正在掏他的錢包！大叔居然還很平和地問對方：“喂，你
在幹什麽？”麵對著外表木訥、內心警覺的對手，賊竟紅了臉，後悔
自己選錯了作案對象，隻能放棄和逃跑。事後我問當家的：“你怎麽
沒把壞人扭送公安機關呢？”他這回卻沉不住氣了：“我倒是想來著！
可你們GIRLS 不在，誰來替我排隊？”
夜裏九點多，列車到了上海。車站裏照舊是人潮洶湧，熱浪滾滾，
我也懶得思考，牽著孩子隨著人流慢慢地出站。突然，前麵的兩名
大漢放慢了腳步，我還象在美國一樣，客氣地停下來，很耐心地跟
在他們後麵，並沒有嫌對方擋路而繞開。誰知過了一會兒，兩人還是
堵著不走，我無奈地說：“到底走不走啊？對不起，讓我們過去。”
忽然間意識到事情不妙，迅速瞄了瞄，發現我們母女已被前後左右六個
壯漢圍住，脫不了身了！我隻好說：“你們想要我的錢嗎？可惜我沒
帶錢。”聽了這話，扒手們立刻四下散開，尋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之後，我很自信地檢查已被竊賊拉開的包，不僅地址本裏的大鈔一張
不少，連零錢也分文不差。他們對小錢自然沒興趣，設計圍住我後
又沒找到大額的，隻有放棄了。麵對著幾個猛男，不反抗是明智的，
反正他們隻是魯莽，智商還差了一點點。但自己也是慚愧，全然不知
被賊包圍了，竟然還帶著孩子跟扒手客氣！幸虧知道自身的弱點，
事先防範，才求得全身而退。突然間想到，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
有挑戰性，需要精益求精的。抱歉了，國內的扒手們 ━ 連從國外回來
的、思維遲緩、感官退化的人都對付不了，想要在這個社會生存，
各位光敬業不行，還需要“精業”！
在回美的班機上，忍不住對領導抱怨：“又回到這個懶慵、死氣
沉沉的地方了，好在一路上平安無事。熱氣騰騰的人潮終於消失，我
可要放鬆神經養養神了。”從底特律海關入境時，老官員十分客氣，
隻隨便掃了一眼證件，就開始在上麵蓋章，旁邊的助手則殷勤地幫
我們拿重行李，連查都沒查 (我原本擔心著包裏的牛肉幹) 。那官員
推推老花鏡，把證件遞出來時沒說什麽“祝各位愉快”之類的例話，
而是突然問我家小女兒：“你覺得家裏頭誰最聰明？”小妹笑眯眯
的，討好地指著姐姐：“當然是她！”
大夥兒一齊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