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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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嵐:烹調風波(5)

(2008-03-17 11:34:40) 下一個


  那次與凱西談話的不愉快結尾如一根魚刺噎在咽喉,使老趙每每想起就悶悶不樂。特別是凱西帶著警惕和懷疑的目光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感到煩躁不安。當秀玫責怪他不該說那最後一句“不會烹調你的狗”的話,他起初還硬著脖子向秀玫辯說:“凱西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好像中國人都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秀玫溫和地說:“樂天,你的別的話都說得很好。沒想到你竟能用英語說那麽長的一段話,擺事實,講道理,我很為你感到驕傲。就是,如果你不說最後的那句話就更完美了。”
  在妻子的勸說下,事後平靜下來的老趙也為自己的失言有些後悔。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老趙想想凱西說過的話,看來她很關心野生動物,沒準她是“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吧。自己坦然承認燒過和吃過野生動物,不會因此而惹來麻煩吧?秀玫叫他不要瞎擔心,加拿大也有狩獵愛好者,不少高級餐館也烹調野味,隻要不是珍稀的和被法律禁止的野生動物就沒事。
  夏天在忙碌中轉瞬即過。其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鄰居,直到八月底老趙才看到臉上、胳膊上都帶著日光浴後的健康光澤的比爾和凱西。比爾說他們去湖邊的自己擁有的Cottage(度假別墅)住了一段時間,這是他們老兩口每年夏天都要去住的。過去比較年輕時,他們甚至冬天也去住,在冰凍的湖上釣冰魚。說起釣冰魚,比爾的興致來了,灰眼睛裏放出光來,正準備與老趙大談,被凱西的幾聲連喚“比爾, 比爾” 打斷了。
  他對老趙說:“對不起,我得走了。我們下次談。”
  凱西又在屋裏叫了:“比爾,親愛的,你在哪裏?”
  比爾快步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回答:“親愛的,我來了。”

  門前淡紫色的菊花再次盛開的時候,是老趙和秀玫住進新居一周年的喜慶日子。一個星期四的傍晚,趙家又是賓客盈門。這回可不是輪到別的人家,而是老趙和秀玫做東。
  客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帶來了一些裝飾品送給老趙和秀玫。有桌上和櫃上擺的,也有牆上和架上掛的;有加拿大和中國產的,也有來自印度和別的國家的。大家幫著把每一件物品放置好,刹那間,這屋裏的色彩和情調就起了變化,讓眾人眼前一亮。餐廳正麵的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麵是一瓶盛開的淡紫色的菊花,那裝花的瓷瓶上的花紋則有些類似老趙家的景德鎮青花瓷餐具上的。畫是小周的傑作,價值不菲的畫框是李益行買的。這裏數小周出國最晚也最年輕,兩年前才來。他原是某師範大學藝術係的學生,還差一年畢業就出國了。本來他想接著學繪畫,可一看工作市場隻好改行學計算機,周末在老趙現在的餐館當招待。老趙拍著小周的肩說:“你這畫,把我家門前的菊花,還有我喜愛的景德鎮青花瓷都畫上了,畫得真好,畫到我心裏去了。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也感謝你,”他對著李益行說,又對著眾人說:“也感謝大家。好了,秀玫你招呼大家先入座,我要開始炒菜了。”
  屋裏的人們歡聲笑語,推杯換盞,品嚐著老趙的飄香熱炒和秀玫的精致點心,沉醉在濃濃的鄉情中。誰也沒注意到,隔壁鄰居的車庫前,一個人和一隻狗已站了多時了。這時北邊的門開了,走出一個瘦高的人影,這是比爾。
  他一邊走一邊驚訝地說:“凱西,你怎麽在這裏?我看棒球賽時還以為你在樓上臥室休息呢。”
  比爾一摸凱西的手,說:“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在外麵呆太久了?”
  凱西一字一頓地說:“比爾,我討厭這種氣味。這是空氣汙染,我沒法忍受它。”
  比爾說:“如果你討厭這種氣味,就遠離它。”
  他伸手去攙她,“你的身子在發抖。我們現在就回家。凱西,凱西你怎麽啦?”
  凱西昏過去了,幸而比爾及時地托住了她倒下的身體。比爾抱起凱西,往家門口衝去。
  十分鍾後,在老趙家裏的人們聽到響著警笛的警車駛近,就在門前的街道上停下來了。不知誰說了句:“誰家打了911電話。”大家都擠到臨街的窗前去觀看。不一會兒,救護車和救火車也到了。老趙打開門走出去,隻見兩個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從鄰居家出來,比爾跟在後麵。
  老趙連忙問:“比爾,出什麽事了?”
  比爾沒停腳步,啞著嗓子說了句:“凱西,” 話沒說完就到救護車跟前了。
  老趙追前幾步說:“保重,比爾。”
  救護車開走了,救火車和警車也跟著開走了,看熱鬧的鄰居們也都回家去了。趙家的客人們沒像以往一樣留至午夜,也陸續告辭回家了。老趙和秀玫收拾好一切,上樓去休息。平日,老趙的腦袋一沾枕頭就打起了呼嚕,今夜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他記得有一次比爾曾經說過凱西的健康狀況不是很好,除心髒病外還有別的什麽病。雖說曾與凱西有過一點不愉快,可眼看著她被救護車運走,心裏還是很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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