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簪花

笑看風雲多變幻,淡淡素手自簪花。
正文

春媚如絲

(2005-03-20 17:24:42) 下一個

    因著種種,心懷不暢已有些時日,偏生前幾日又風雪大作,真真是黯淡人偏遇黯淡天。這幾日陽光略好些,可是人卻總是懶懶的,一點兒也不願移步出門。

 

 

    昨日,接著一許久未見的同學電話,說是今日路過我所在的城市,可以停留幾個小時,約我見見麵。既如此,我也隻得打迭起精神,去見上一見了。臨去之前,攬鏡自照,但見雙眉不開,目鎖陰雲,唇白如紙,真個是容顏慘淡,竟及不得平時的十分之一。這副鬼樣子,如何見得人?我強笑笑,卻見鏡中人更是不堪。罷了罷了,扣鏡於桌,該怎樣便怎樣,無謂強顏。想他亦算得知己,我何必強的如此辛苦。

 

 

    出門上了巴士,我靠窗坐下,耳中塞著耳機,眼睛望著窗外。對麵似乎有人坐下,我也沒有抬眼去看,隻知道巴士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反正我要到終點站,也不必擔心坐過了頭。

 

 

    我茫茫然的凝望,我茫茫然的思考,我茫茫然的困頓,我茫茫然的把自己縮成一團,我,茫茫然……

 

 

    倏地,小小的一點白色闖入我茫茫然的視線,緊接著,又是小小的一點紫色。正在這時,巴士靠站停車了,這小小的白色和紫色就在我的麵前搖曳,我茫茫然的視線漸漸有了焦距,我茫茫然的思維又慢慢開始了運作。當我終於看清楚,這兩點小小的東西竟然是兩朵含苞的小野花時,我竟然呆住了,一點點的心酸,一點點的欣喜,從內心深處泛起,並迅速地擴大膨脹,將我的身心占得滿滿的。我雙手緊緊地抓住窗沿,貪婪地急切地盯著它們,雖然,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

 

 

    在我經曆了自然的,人生的,心靈的那個長長的,長得我幾乎以為度不過去的,灰色的,毫無生機的冬天後,我,居然,又看到了——生命!!!!

 

 

    在那朵小小的紫花旁邊還有未化的冰雪,今天的風也並不溫柔。可是它們還是招展著,舞動著,歡笑著……彰顯著自己小小的美麗,傳達著春的信息。

 

 

    車子開動了,我不舍的拚命扭著頭,不願意它們就此從我的視線中離開,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一點點的生機啊,請你們不要這麽快就消失。可是,終歸,我再也看不見它們了。移回了視線,一滴淚,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不願意就此惹來別人的好奇,我再一次的把頭轉向窗戶,原意隻不過是掩飾自己的失態。可是,天啊,看哪,對麵的陡坡上,那一片片的白,一片片的紫,一片片的黃,一片片的紅……那一片片的生機與希望啊,就那麽毫無預兆的,肆意的,活潑潑的闖進了我的眼裏,我的心裏,我的靈魂裏。

 

 

    我雙手掩唇,可是卻掩不住喜極的哽咽,也掩不住由心而發的笑聲。笑中帶泣,泣中有笑,說的可是此刻?

 

 

    一隻溫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頭,是坐在我對麵的老人,頭發花白,笑容慈祥。帶著德國人常見的禮貌和不常見的親切,聲音輕柔而又悅耳:“我的女孩,春天來了,很美,是不是?”

 

 

    我看著他,感受著一個陌生人真切的關懷,唇邊牽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是的,很美,美得令人感動。”

 

 

    “我的女孩,你比春天更加美麗。記住,微笑,就像現在。”

 

 

    我竟呐呐不能成言,好一會兒,才說出了一個詞:“是的。”

 

 

    車到終點,我和那位老人都下了車,他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對著我微笑示意,我也以笑容相還,他輕輕點頭,揮揮手,轉身離去。

 

 

    “謝謝。”我輕輕地說,我知道,他一定聽得見。

 

 

    旁邊商店的櫥窗清楚地映出了我的影子,雖然蒼白依舊,可是,眉頭舒展,眼睛清亮,以前那種飛揚的神采隱隱的又回到了身上。

 

 

    回頭,隻見相約的同學已經快到眼前,我展顏一笑,他竟一呆止步,我輕挑眉,無聲相詢,半晌,他開口:“你的笑,竟比春暖花開還要明媚上幾分。”我愣住,這家夥,一向木訥,今天怎麽口甜舌滑起來了。可是啊,不管不管,這讚語,我收了。

 

 

    他深深看我:“昨天給你打電話,聽你的聲音,覺得非常的不妥。今天看到你,你雖然憔悴清減,可是你的笑容卻令我放心了。我知道,無論怎樣,你一定會好好的,是不是?”我回看他,鄭重地,起誓般地說:“是!”

 

 

    春天啊,用她的生機盎然,用她的溫柔和暖,救贖了我,提點了我。現在我知道,就算前路艱辛,就算命運坎坷,就算冬天再長再寒冷,這一切都會過去,春天永遠會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你身邊,給你溫暖,給你希望。所以啊,永遠也不要失去勇氣,隻要微笑著麵對,你會發現,春天就停駐在你的心裏。

 

 

    今日,春回,草綠,花開。

 

 

    今日,春媚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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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 回複 悄悄話 要不說春天女神是大地之母的愛女呢,愛的力量何其大,隻她輕拂一下,竟把你我的憂愁能揮去天上,讓人感動不已.喜歡你這篇,正是因為在漫長的冬季後,我們看到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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