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有網友生病,在病因不明、有可能是絕症時,表現出冰涼涼的憂慮。而自詡豁達的我,當時還碼字勸解。報應啊:不提妨的是,現如今的我,也是病因不明,也有可能是不冶之症。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前文墨跡未幹,往事正曆曆在目;親身的經曆,和當初幻想中設身處地,這兩者之間的差距,競是再怎麽誇張地想象,都毫不為過。看客們無聊時,可看看我的前文、今文,或許會明白我的萬千感概吧:如隔世做人,-----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生命是脆弱的,但不同的人,在生命的不同階段,對這句話的理解卻又是不一樣的。鮮活的個體,一下子就那麽地沒了,“傾刻間,遊魂先赴森羅殿”。那種感覺好比,就是在菜市場裏,那些被現宰的活雞鴨魚蝦,霎時就穿梭陰陽兩界。個中嗞味,欲說還休!
或有人說,“那是動物,我們不應有太多的憐憫”。但是,當我們敬畏生命時,應該是不分物種的,不應歧視,而應該是“大愛無疆“。因為對每個個體而言,各自都有他自身的春秋悲歡,過去將來。大言之,人之有別於動物,隻是在於有可以描述的情感----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和月。這有跡可求而又無跡可求的情感,讓生命如此精彩,如鮮花綻放;這情感,讓生命又如此牽掛,血脈相通,皮肉相連。千絲萬縷的情結,難舍難分。一言以蔽之,痛並愛著!遲鈍或甚至於不善、不會表達,並不意味著“無”;敏感或是心有萬竅的,卻又在覺悟著“空”。“無”或許是表象,“空”興許是境界?
活著,是一種修行,若是苦修呢?或是隻是一種痛苦呢?與其痛楚難擋,日日夜夜,煎煎熬熬,何不痛快點,一下了斷?沒被病痛折磨過,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或是不同意我的觀點。但我還是想說出來:勉強別人活下去的人,都是自私的,甚至是殘忍的。以前讀《紅樓》,不明白襲人被踹吐血後,為什麽心都涼了,現在我似乎懂了。
那麽會有人說,我的所謂“了斷”,才是自私的。或者說,我自己應該自私地痛苦著,因為這些千絲萬縷的“情結管線”還都插在我身上。不能因為我的絕情,而去傷害別人傳遞過來的情愛和良心。如此說來,要是我能“絕情”到別人的良心不受到傷害呢?或者說,在生命的最後一段,如何讓自己還有尊嚴,同時也不能傷害別人的情感?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有誰?
世人笑我太瘋巔,我笑世人看不穿。問題是,真的看穿了嗎?或是看穿了幾許、到哪一步?這種“看穿”,是否就是對於“情感”的割舍?“三界”之外,生又何幸,死又何懼?但情感又如何才能放下?真真完全放下了,那接下來的選擇會是:好比中了“絕情花毒”的揚過,沒了愛,毒就不是毒。可問題是,沒了愛恨,生不如死。說服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這愛恨。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生死兩相許?這“相許”,應該是獨自的、單方的。
或許,“放下”並非“放棄”,“絕情”也並非“情絕”;隻是說,要大氣,要感恩,要知足,要取舍。譬如說,“幾曾騎馬詠紅裙,唯恐情深負美人”,也是在絕情地放下,拒情意萌芽於萬裏之外。在情感紛繁世界的最深處,將“情”鎖得死死的,還得打上封印。但情的“靈”,卻總在不經意間被喚醒,比如說,就象那從至尊寶懷中遺落的手鏈。如此,“靈”便在鴻蒙間徘徊,長嘯,穿透時空,如黑洞般吞噬著一切!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有時,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會“取義成仁”,不明白為什麽要“苟且偷生”。比如說,自己已經在雨中,如果前麵也在下雨,為什麽要跑?當然,為了信念,誇父可以逐日;可要是沒了信念呢?“我猜中了這開始”,所以我要飛向光明;如果,我猜中了這“飛蛾赴火”的結局,我是否就應繞道?或是停下來,不讓那“火”受傷?就象是,他是否不該寫下《與妻書》傳世?靜悄悄地走開吧,千萬別回頭,那樣容易讓人看見你的淚水!你雖痛楚,但你要默默地獨自承擔和忍受,並且自私地全部帶走,不能讓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也感覺到你的痛!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裏計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
能做的,就是買好一份保險,讓身後老婆孩子有所指望和寄托。其實吧,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以為對的,對他們也未必就是好事。而且,自己以為自己是家庭支柱,其實也未必吧!一個穩定的建築,缺了哪個牆都應該是堅固的;一個健康的公司,必定不能隻依靠一兩個人;一個正常的國家,少一兩個部長就應無關痛癢;一個放心的家庭,應該是相互依靠而又彼此獨立。
紅塵有攏,落花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