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樂與民族樂器
(2008-02-20 00: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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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對於音樂文字所載最早可能是老子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了,一幅道家的哲學思維躍然紙上,又有“大音希聲”一說,主要是強調修身養性了。其後可能要是荀子的“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完全是拎轉乾坤的架勢,“故人不能不樂,樂則不能無形,形而不為道,則不能無亂。先王惡其亂也,故製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以樂而不流,使其文足以辨而不諰,使其曲直繁省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使夫邪汙之氣無由得接焉”;“君子以鍾鼓道誌,以琴瑟樂心;動以幹戚,飾以羽旄,從以磬管。故其清明象天,其廣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於四時”;“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對音樂已進行了分類,從誰寫到誰聽,再到誰聽什麽。足見音樂可以表明修養和情操,是一種不同於語言的另一類表達行為。再後則可能是太史公“治定功成,禮樂乃興”,說明音樂可以治國平天下了,這和孔子的“三月不知肉味”後“詠矣歸”的邏輯倒是一致的,所以後人有“半部<論語>治天下”的結論。後來再白話一點的是<三言兩拍>中的議論,“此琴有六忌,七不彈,八絕。何為六忌?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風,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何為七不彈?聞喪者不彈,奏樂不彈,事冗不彈,不淨身不彈,衣冠不整不彈,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者不彈。何為八絕?總之,清奇幽雅,悲壯悠長。此琴撫到盡美盡善之處,嘯虎聞而不吼,哀猿聽而不啼”,算是對琴言盡了!所以音樂又可以用來進行交流而趕超言語之外了!“琴棋書畫”看來隻是個人修養的入門功夫了,所以前人說是用來陶冶情操到是此言不虛!
國人對於音樂的理論俺認為是早就有較為成熟和較為係統的理論,但為何近來民族音樂,尤其是民族樂器甚覺微茫呢?在下並沒有看輕西洋樂器的意思,隻是有時覺得咱祖宗傳下來的東東也並不是這麽的不爭氣。例如,<高山流水>的意境用西洋的玩意兒可能是永遠都達不到的,那琴弦一動的滴水之勢及漸成江河而入海之理念恐怕隻有在琴上方能完成!而<二泉映月>的淒涼委婉及明月在上的心地境遷也隻有在二胡上才能表現淋漓盡致,而二胡本身卻是如此的簡陋而至於有些不堪了。在荊楚大地上一再發掘出的編鍾就是老外也歎為觀止的,足見我們的文明所能達到的高度,如隨州的曾乙候中的一套有時是被稱為“世界第八大奇跡”的。
我們的樂器早已溶入生活,或者說樂器本身就來源於生活。如從“鍾鳴鼎食”中可想見當時的鍾很有可能就是起源於吃飯的一種條件反射似的信號,類似於現在的上課鈴聲。再如磬!如果說歌聲是心靈的自然流露的話如<詩經>中<國風>,則配器則可能來源於對於自然界中聲音的一種摸仿,如“砍砍伐檀兮”,其實在這之前至少是同期亦有“鍾鼓樂之”之鍾鼓和“琴瑟友之”之琴瑟了,事實上琴不是傳言由武王所製嗎?考證其起源來可不是一件易事,不談也罷。下麵略舉兩例以見一斑。需先聲明的是本人無意對西洋樂器一筆推倒,即不可能也不現實,如<鋼琴課>中海邊一段幕天席地下一小女孩盡情歡舞,鋼琴的樂曲已和蒼天大海融入一體!後鋼琴王子訪華時俺還省下半個月夥食去朝覲呢,倒是如癡如醉了,但後來當其奏<一條大河波浪寬>則為俺所不喜。再如<梁祝>用小提琴來拉也是極致的,當在夏夜來聽,其纏綿淒婉讓人心驚極而涼!又如<天鵝舞曲>及<藍色多瑙河>也是耳熟能詳的了,更不用提諸如<英雄><命運>等等的了。
其實傳統樂器中有很多,如笛子,他們猶如國人的紙扇是最能體現文人的溫文爾雅和悠然安逸的,在金庸的書中又能同時成為兵器,如餘魚同(黃老邪和何足道就更不用說了!),事實上八仙中的藍彩和不也是手拿一支長笛麽?相傳“黃帝使伶倫伐竹於昆豀、斬而作笛,吹作鳳鳴”,其音質穿雲裂石。所以有蘇軾 “一聲吹裂翠崖崗”。又有“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的讚歎。其實還有“類離鵾之孤鳴,起嫠婦之哀泣”的妙句。但總覺其太過於戚然。其實更多時候其“韻味美表現在內在、含蓄的品格,其嫻靜、典雅的音調極盡輕柔溫潤之態,那極其自然、飄逸的旋律,無不顯示其天籟之聲,陰柔之美”。
而另一讓小生一拜再拜的樂器是琵琶,其音質和江淮一帶小姑娘的脆生生的嬌嗔相近,也是早已融入生活了。四大天王中不是也有人手執琵琶嗎?白居易和吳梅村對其描寫已是入木三分了。“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尤其是<春江花月夜>中的輪指的手法竊以為不會較小提琴的演奏手法差多少!近來劉芳就對其作了較好的詮釋,所以有老外就驚為天人了,“從生動感人、抒情詩意到華麗輝煌、令人震撼的樂段,那是一場名符其實、令人神往的音樂盛宴”;“精妙的技巧(如顫音,輕靈的泛音,抒情曲調,和喧鬧的掃弦效果),以及由節奏、動態不斷變化的段落組成的音樂本身,都喚起了一種即興的、令人激動的特質...”這幫洋鬼卻知其水平也僅僅是登峰而並未造詣呢!
在下的一位紅顏知己曾因為偶送給她一盤俞麗拿的<梁祝>而許下宏願一定要學會拉小提琴,見其如是地堅難困苦每每讓我想勸其放棄,但其認真模樣總話難出口,後悔當初為何不送琵琶曲!當她進到23級後難再有突破時,我知道這東西可能得一定的天賦了!其實傳統樂器又何嚐不是如此?至少得從少年開始,要不半路出家可能隻會入門登堂而很難入室。所以有“四年出一狀元郎,百年難出一名角”之說,這裏的名角也應包括琴手吧,如白妞和阿炳。
一日我到兩小丫頭處噌飯,當時夕陽西下而明月在天,湛藍的背景下幾縷白雲,絲絲飄然如吸之能來而吹之能去。在這異國他鄉吃著還算地倒的中國菜,呷著德國啤酒,有一嗒沒一噠地閑聊著。時值暮春,正是吹麵不寒楊柳風的季節!坐在似有若無的玻璃窗後幾乎能感覺到初夏的噪熱,而環室的雲樹篩下的明媚春光和著風姑娘飛舞的節奏而時時搖曳和跳躍著。當時若能聽著<昭君出塞>而論美人紅顏,待日頭再斜時聽聽<彩雲追月>而披上一身的彩霞,審視著兩丫片子飄滿紅暈的青春的麵龐,日頭下去之後聽聽<漁歌唱晚>,借著酒勁指點遠處若隱若現的點點白帆,而後月光中聽聽<春江花月夜>以尋求那無聲勝有聲的浪漫,最後在<聽鬆>中和衣而寐,大有夫複何求的風流。卻不妨室外一群洋鬼在吃燒靠,吃吃到也罷了,那刺鼻的煙火氣咱就忍也有何妨?(其實燒烤應該是在國內的一條車水馬龍的嘈雜路邊,熱火朝天的小攤一溜兒擺開,人來人往在陣陣炊煙之下,那嗆鼻的燒烤香味引誘得你饞蟲用口水無論如何都淹不死了,隻好拉上狐朋狗友赤裸著上身貓在小桌邊罵著粗口邊晃著印有廣告的啤酒杯,邊吃邊使勁擦鼻涕還要叫囂,這才是正宗的“燒靠”嗎!)偏是這幫鬼還要聽“西洋打擊樂”,振得耳根發怯,一派焚琴煮鶴的架式,倒真是白天見“鬼”了。弄得我們坐在對麵聊天還得象對山歌樣扯大嗓門,罷了罷了,好好的一飯局就這樣給攪了。最後一小丫送我走時還驚道,“呀,月亮上來了!”卻不知咱心中的春月早就沉下去了,碎得心酸。正是除卻天邊月,沒人知!列位看官,你到是說說我能不對所謂“西洋打擊樂”有所側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