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婉若清揚----懷念永遠愛人鄧麗君
----寫於Teresa逝世十周年
約莫十年前,她猝死的消息傳來,著實在華人炸開了窩--作為一位聲色藝品俱全的藝人,她所得到的是眾多華人的一致肯定和青睞!時至今日,仍不可低估鄧麗君這個名字在許多人心中的分量:對中國歌手的影響是難以估摸。先後看到許多著名歌手周冰倩,王菲,那英,孫楠都眾口一詞地稱她為偶像,按程方圓的話說,“聽她的歌,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被打開,被震撼,被融化,此曲隻應天上有!”天簌之聲?我不把她的音聲比作天簌,那未免太於清冷,何似在人間聽的真切宜暖!畢竟,那可是至今我所聽過的最甜美最暖人心扉的切實人聲嗬!
我算是同齡人中鮮有如癡如醉地熱愛她的。童心無忌。不到四歲的我便開口能唱她炙人口的名歌。為什麽,不是因為人小鬼大,而是連孩童都知道什麽是美。還曾因此被母親好一陣訓斥--人唱你也唱,小孩兒懂什麽!到後來發展至她的歌,莫不能唱,莫不能背。最深刻的映象大約是初中級裏辦了次朗誦比賽,我們班主任硬是把我給推了出去。也怪我臨時將李灝的<<登鸛鵲樓>>改成李煜的<<虞美人>>(鄧麗君< <淡淡悠情>>中有此曲目),我是想<<登鸛鵲樓>>是臨時背的,發揮一定不如到背如流的<<虞美人>>。誰知一上台,名號一報,笑倒下麵一大片----當然啦,都是些可惡的男生!他們肯定把它聽作魚美人了!我恨不得地上有洞讓我趕緊往裏鑽呢!當時的臉肯定是青一片紅一片的。結果還是有個證書挽回一下麵子,唉!後來畢業了,大家唱K時我便故意挑些他們壓根兒沒聽過的,什麽< <雲河>>啦,<<又見炊煙>>啦,<<小路>>啦,<<翠湖寒 >>啦,他們簡直以為我神了,到如今還津津樂道的。
拾肆伍歲的弄梅時期,是聽Teresa的歌最心領神會的時候。“畫一個兒心兒/讓心兒串起你,我永遠讓你讓你也藏在那心裏/這一個秘密這一個秘密,從來沒告訴你/我不是故意我隻是害羞不敢告訴你/有一天偶然見麵問起我,問我愛不愛你/換一個心兒換一個心兒,把你的名字藏在那心裏,問你是否滿意,看見你那樣歡喜,我比你更歡喜!”----活托托地把一個偷偷愛又不敢愛的少女心事傳神刻畫。聽著唱著<<一片落葉>>,又是別樣的心境, “看樹上一片片落葉隨著秋風飄起/不知道如今落葉飄向哪裏。。你就把我當作樹上的一片落葉/我會記得你真貴的情意,就像春天的風 和雨/滋潤那大地和我的心”,當時思緒裏雜揉著一絲絲兒不知是的感傷,懷念和甜蜜。誰知曉呢?春風為我歌一曲,為什麽他要斷音訊?在這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月,難免為賦新詞強說愁吧。現在每每看到已婷婷玉立的外甥女終日有所思之茫茫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同時又有些兒莫名惆悵!隻是此一時陂一時,如今的少男少女喜歡的是twins, 是 S.H.E.,還有那個臉型瘦尖長的新晉男歌手(恕不點名),每次聽她“好靚仔啊!”的尖叫,我都好一陣暈厥!時代是不同了,難道連審美的標準也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隻可惜當時的我紛忙於花叢采擷甜蜜,竟沒有因她的離去流下過一滴淚,失過一夜眠!人是怔了好些時候,心中的隱痛一時間不得發作。如今不能忘卻的,是當時上影評課時,教授(就是寫<<雅瑪哈魚店>>的那位)追憶起她時,眼泛的淚光!是啊,作為他們同時代的人,他們對她的情感與我的又不同,是蒹葭裏的伊人。他最為欣賞的她的小調。而少年老成的我呢,沉迷在她音聲所建構的情致裏。言為心聲,她的歌總能以情境動人。除了莊奴,佚名,黃霑等一批詞作高手的神來之筆外,她超乎其技的演繹,何嚐不是另一創作上的升華?她是用她的心她的魂靈在唱啊,在她的歌聲裏,情感變化細膩,張合有度,收放自如。時而悠揚,時而如弦凝聲絕,一曲<<在水一方>>唱得是抑揚頓挫,音聲繞梁,蕩氣回腸!
她的歌聲將情景交融得天衣無縫,她將最美好的東西也輕柔贈予了我們,軋根在靈魂--一個不深不淺的地方,隻要偶爾掠過一陣風,或是一片落葉,一碧清池,都能翻湧起對昨天的無限懷戀,勾惹起對生活與自然的無限盼望與熱愛。或許因為,每個人都能在她的歌聲裏找到自己--即便是曾經最美好最年輕的情愫---- “在水上聽星兒唱歌,在水上與月兒細語/啊我們生活在這裏,與河水不分離/你說你愛那水蕩漾,我說我愛那水漣漪,/美麗的河水有情義,拴著我她也拴著你”。一切怨天尤人,傷痛不會在她的歌聲裏感受得到,像<<你沒有好結果>>這樣睚眥必報的激越不可能在她如低如訴的音聲中傳達。在她的許多作品裏,哀傷是輕柔淺淡的,不著痕跡卻又揮之不去:“請你留下不要走,我是那麽真心愛你,在我的心中,永遠愛你,但願我也在你心裏”。記憶中最犀利的詰責也莫過於 <<你怎麽說>>中的“把我的愛情還給我”。被譽為演繹鄧麗君最好的歌星王菲唱她的歌,總有些莫明的清冷,與她綿長溫暖細膩如水的音聲不近相同。
是的,生如夏花,婉若清揚。如果你是采蓮的人兒,她必是你腕下錯過的最美麗的清蓮!莽漢不懂她的優雅,商賈不解她的風情,文人墨客囹圄於她的緋聞。我想最能令男人們思渴的女子莫能如是--溫柔甜美優雅,交惡而不語惡。即使這種觀念於現代女性看來很傻,但是能夠修為如此,怎不令人心服口服。最應當得到幸福的女子命薄如此,怎又不教人扼腕長歎!有位大哥在她死後拿來她的<<我隻在乎你>>到錄音房重新灌錄成二人對唱,令妻子難受不已,這又何必呢?還是將美好的記憶伴她入土為安吧。記得她也有這樣一首歌:
假如流水能回頭,請你帶我走,
假如流水能接受,不再煩悠
有人羨慕你,自由自在地流
我願變作你,隨風任意流嗬流
。。。。
假如我是清流水,我也不回頭
人去流言起,什麽“陰謀論”,“間諜說”,一個女子,在紛爭的環境裏打拚,思懷的是與常人無異的簡單生活,簡單幸福。隻要是用魂靈聽過她的歌的,都會一笑置之這種無稽之談。不錯我曾在她早期的訪談裏和演唱會上,聽過她的出位言論,我想必是形勢所迫----八十年代中後期,她便過著半隱的生活----時間上沒有連貫性。
綠草蒼蒼,白蕗為霜,所謂佳人,在水一方。如今人去樓空,餘下清音聲嫋嫋,無限思懷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