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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的幾篇上海小吃貼,勾出的不但是饞蟲,還有對童年一波又一波的懷念。
玄君淡泊宗聊起了美心的湯團。我居然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再加上玄君的提示,才回想起這家店的位置。上海的記憶,在一瞬間的回首裏竟然模糊至此,讓我心裏有點悵然。其實經常去那家店,過年的時候還會專門到那兒去買這家店特製的黑洋沙(黑芝麻餡)。我卻將那兒忘得一幹二淨,真的有一點小小的罪惡感。
當美心的記憶漸漸回到腦海裏,美味的湯團又將另一家兒時經常去的點心店,西園點心店帶了出來。
西園位於長壽路上,長壽路是爺爺奶奶嘴裏的勞勃生路(我那時總納悶,為什麽蘿卜絲也可以作路名),是爸爸媽媽口中的大自鳴鍾,卻又是我能吃到美味湯團、菜肉大餛飩、清爽冷麵的地方。
西園的湯團有鹹的和甜的之分。鹹的是鮮肉餡兒,而甜的自然是黑芝麻餡兒。因為下鍋煮時是放一塊兒的,所以做湯團的時候,順帶就在湯圓的形狀上稍稍作了區別。記憶裏,甜的就是一滴溜圓的糯米粉圓子,鹹的圓子的兩端則被微微扯出兩個小耳朵來,有點象橄欖狀。這樣一來,按照客人要求下鍋的圓子就不會混淆。這個小小的細節,自然被我學了來,自己做元宵的時候也用這樣的方式來區別不同口味的湯圓。
小時候喜歡吃鮮肉湯團,輕輕咬一口,汁水從圓子裏慢慢吸出,時常會燙到,卻再燙也喜歡。正象玄君所說,天花板被燙壞是常有的事。
西園的湯團有名,它的餛飩也一樣有特色。上海人吃餛飩,大小絕對是有差別。餛飩之大、中、小,蓋以餛飩皮的尺寸來決定。大、中、小餛飩的口味皆不同。西園的餛飩屬於大餛飩之類。小白菜加薺菜加肉糜調製出來的餛飩餡,鮮美無比。而最絕的是西園的餛飩湯,完全是用肉骨熬成的高湯,鮮湯加菜肉餛飩,真是擋不住的誘惑。
小時候住在江寧路的爺爺奶奶家,幼兒園放學之後,家裏人隔三差五地會帶我去吃上一回。說我吃著餛飩長大的一點不為過。
到了夏天,上海大大小小的飲食店都會改賣冷麵、冷餛飩。西園的冷麵也是一絕。一個專門的冷麵間,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台電扇在那兒一刻不停地工作幫助降溫。盛麵的大盆裏鬆鬆地散著已經拌好油的冷麵。有客人來取麵時,服務員手腳麻利地將麵裝進碗裏,或二兩,或三兩,然後,從好幾個分別裝著各式作料的大碗裏,用綁上筷子的勺子利索地這個舀點,那個來點。當麻醬、醬油、醋、辣油和清冷麵拌好後,一口下肚,既開胃,又解暑,成了赤日炎炎的夏日裏的一道風景。
小時候吃過的東西,魂縈夢牽的都成了美味。那些店、那些味道都已隨風散去,留下的是逝去的韶光,和漸行漸遠的歲月痕跡。
是為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