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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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行且走:2.京華夢(2): 中楚天時期

(2005-03-17 15:11:49) 下一個
     前篇稱為“京華夢:小楚天時期”可能更合適,而此篇,顧名思義乃敘述楚天中學時期的北京情結,與旅遊其實已無關。可是,因為楚天的整個中學時代差不多都與北京有著絲絲牽拌,所以還是順著寫了下來。其實是和人有關,一個在北京的男孩。因為他的緣故,有一段時間,北京是個讓我感到很親切的地方。

     之前的文章裏有提過,小楚天和爺爺奶奶一起住時,石庫門裏有很多一起玩大的孩子。和我最要好的是一對兄妹加上他們的表親。我們一起玩耍,一起做作業,一起瘋,一起鬧。而其中最大的一個,石頭,從小罩著我。他隻比我大三歲,可是他在我的眼裏一直有光環籠罩著,聰明,溫和,是個大哥一樣的人物。我們從幼兒園的時候就玩在了一起,幾乎每天下課就泡在一塊。想起那段往事,記憶裏的色彩很明亮,就象那時的天空清澈無塵,讓人難忘。

     我是獨女,雖然和叔叔住一塊有個象親兄弟一般的堂弟。可是我整天就想甩掉象小尾巴一樣粘住我,且比我小四歲的弟弟,現在想來實在是有點小小的罪惡感。我隻想和石頭他們一起玩。其實石頭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進了外語學院附中的附小。那是一個用現在的話來說:精英學校,住讀。每星期六他從學校回家,都會從他家的窗口向我招招手,而我就會從我家的後門去到後廂房的走廊裏,搬個小凳子在他身邊坐下,聊聊天,說說話。

     日子就這樣從身邊滑過。石頭又進了附中,繼續住讀,而我也在四年級的時候回到了父母的身邊。不過,每逢假期,我們仍舊聚在一塊。石頭教會了我集郵,教會了我玩牌。他還會帶著我們去公園劃船,而他盯著我讀英語的時候也是不遺餘力。石頭帶領我們四處遊玩的時候,我真是太開心能當他的跟屁蟲,不過他追問我學習語言的進度時,我實在覺得他象大人一樣。可是,我仍舊很喜歡和他以及他的妹妹在一起。

     楚天念初二那年,他考入了北京一所有名的大學。(前麵鋪墊了那麽久,總算說到北京了。楚天說故事的技巧得向喜歡好好學學。)那年的生日,楚天收到了來自北京的一份禮物——禮儀電報。那年頭,電報是由專人開摩托送的,可想而知這樣的一份禮物在當時會有什麽效果。很久以後,家裏人還用這件事開我的玩笑:我們家小楚天可厲害,才多大呀,人家就收電報啦。

     從那時起,中學裏的楚天和大學裏的石頭開始了往返於北京和上海的書信往來,直到石頭畢業回上海。初中小女生寫的信應是幼稚可笑,可是石頭一如既往地對我充滿耐心。楚天會發奇思異想,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然後等待答案從北京寄回,樂此不疲。在給他的信裏永遠是故作老成,可又露出馬腳。而石頭也會告訴楚天,這些天去了哪裏玩;北京有哪些好地方,有哪些好去處。楚天無拘無束地寫著身邊瑣事,並得意於石頭說他喜歡看楚天的信。而每年楚天都會收到一份不同的生日禮物。石頭一直很寵楚天,是很貼心的一位大哥。

     從石頭的信裏,楚天又知道了潭柘寺,知道了未名湖,知道了琉璃廠,知道了胡同串子。因為石頭在那兒,那個象大哥一樣的石頭在那裏,對北京的一切都覺得很親切。這樣的通信一直延續到楚天升高三,石頭畢業回滬。而北京成了一種既遠又近的象征,一種聚會與分離的符號,在我的中學時代的記憶裏附著。

     現在想來,一個大學男生和一個初中小女生維持持久的通信關係實在難以想象。就因為難得,中學裏的楚天格外珍惜來自北京的信息。盼著信的同時,楚天慢慢長大。

     似乎會發生什麽,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楚天大學一年級的時候,石頭離開中國。年少輕狂的楚天完全是沒心沒肺地與石頭道別。以為從小到大一直遠隔千裏,習慣了。隻對他揮揮手,“走吧,走吧,我們再通信。”可是,漸漸地,書信裏多了客套,少了親昵。然後與他失去聯係。

     兩年後,在上海的街頭與石頭邂逅。兩天後,他到我家來道別,並告訴我他是回來結婚的。我仍舊記得當時心有坐過山車的感覺,卻沒有忘記祝福他。那年,我又收到了他從海外寄來一份生日禮物和一張支票,不過是有求於我,讓我為她的妻子買些國際信件的郵票。我照他的話做了,那是我最後一次收到來自他的禮物。

     北京的記憶就象是一場夢,從那時開始,這個夢與童年的回憶,厚厚的信劄,連帶著淡淡的傷懷一起鎖入腦海深處,了然無痕。

     直至今日,因為思念另一個人的關係帶出了這段塵封以久的感受,並插入在北京這一段裏,卻也是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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