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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爹媽搬回台灣,探親便是行事曆上的必然;早早晚晚的,主要看機票價格。這次回家遇上新挑戰:爹媽的家從台北市搬到新北市。別說新北市了,就是台北市也知之不太多。
那至少也有基礎認識對吧,新北市則是完全不知。爹媽的新房子方位林口,除了林口長庚醫院,我一無所知。如此的陌生讓找旅館的進程非常緩慢,兒子表示關心,我表示跟這地方不熟,兒子直接來句:我看你對哪兒都不熟。
至少我中文比你好。經過一番努力,我和兒子順利抵達桃園機場的接機大廳,媽媽的身影比太陽還耀眼。搭捷運加出租來到爹媽的新家,不寬敞的空間堆滿弟弟的雜物,但總算是自己的家。附近都是新蓋的大樓,顯然是個新開發的住宅區;對街是一所小學,預定今年九月正式招收學生,媽媽說準備去學校當義工。
先把行李整理一下,隨即去安養院看老爸,臨出門看媽媽手機上劃拉找出租車電話。她說平常是散步過去,20分鍾路程而已;但她怕我們腿細走不動,所以要叫出租車。台灣難道沒有嘀嘀打車app?兒子拿過手機一頓操作加教學,小黃帶我們到達安養院。
安養院位於巷子深處,環境清雅,院子花草扶疏,幾株櫻花落英繽紛。院內工作人員和藹可親,負責病人看護的多是外勞,工作很勤快,開院二十年,沒有病人得到褥瘡。老爸的房間在三樓,左右兩個大病房,住著12個終年臥床的病人。
看護看到我們來了,熟練地把半夢半醒的老爸搬上輪椅,一邊推出病房一邊大聲告訴他女兒和大外孫來啦。我看老爸似乎醒著,但是咪咪的小眼睛很無神;媽媽說他的海馬體全部消失,腦子裏已經沒有管記憶的細胞了。看護扯著嗓子叫醒老爸,他抬頭看看我們,迷離的眼神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大笑幾聲,隨即低下頭繼續半夢半醒。
以為我會哭,但是沒有,反而有些寬慰。從我有記憶開始,老爸的生活充滿不平與抱怨,可以說是爭強好勝了一輩子;現在都放下了,無憂無慮無記憶,他的人生再無紛擾。
把老爸喂飽之後,準備跟媽媽好好吃一頓。安養院外麵的街上有很多餐館,老媽推薦火鍋店,兒子把菜單當中文書,一番努力之後,他點了“肉肉愛好者”,然後問我什麽是櫻桃鴨?我也不知道。
最後誇誇兒子,一年多來努力自學中文,每天半小時學習生字,半小時看電視,簡繁都學,目前聽說讀都達到小六水平,開始研究起唐詩宋詞……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