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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菇把詩經讀的是滿滿小資情懷(別問我哪學來這些),有人很抗議,說我是糟蹋經典。Oh well,聖人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身不修,何以天下為……翻譯:我就一個賣白菜的,有必要幫賣白粉的操心嘛?何況我的白菜不錯,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走過路過看看再走……
我就個俗人,平時愛看俊男美女,看詩經當然也愛看俊男美女,取女士優先原則,先看美人。
民間有雲:女詩經,男楚辭;意思是女孩取名找詩經,男孩取名找楚辭。詩經確有許多書寫女子的詩句,或描寫容顏裝扮,或期許才德操守,用詞平易,寓意深遠,十分符合父母望女成鳳之心。甚至後世君王賜後妃封號,通常也先翻翻詩經。比如延禧攻略裏的“令”貴妃,令字出自《大雅 卷阿》;繼後的閨名“淑慎”,出自《邶風 燕燕》;唐朝梅妃閨名“采蘋”,出自《召南 采蘋》;近代林徽因,出自《大雅 思齊》,本是“徽音“,因為跟當時另個名人林微音很像,改為因;孔令儀,出自《小雅 湛露》,屠呦呦,出自《小雅 鹿鳴》等等。
仿佛詩經是為傳統美人畫出一個基本架構,1000多年,大家照著畫瓢。那美女應該是什麽樣子?最最著名的就是衛風《碩人》對莊薑的描寫:
碩人其頎,衣錦褧(炯)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碩人敖敖,說於農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菇)濊濊(霍霍),鱣鮪發發(波波)。葭菼(坦)揭揭,庶薑孽孽,庶士有朅。
此詩描寫齊莊公嫁女(莊薑)的盛況,前半部把新娘子從頭到尾稱讚一番,中國古典美人在此定格。後半部是本人覺得此詩最妙之處,借有形無形的景色,說美人母國強大。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作者開篇便說女主身材高大修長,可見古人也喜歡高個兒的女孩;身著華麗的嫁衣,外麵罩件擋灰塵的麻布衣。兩句話暗示女主天生貴氣,才德高潔,卻拿粗布衣服掩蓋,指美人內斂自持且不染塵俗。
接著五句話講述女主身世,一看是皇親國戚,自然不俗。話說這作者會拍馬屁,借著說公主的高貴美麗,讚美君王遺傳好,拍的波瀾不驚。
第二段流傳最廣,是一幅女主素描:雙手纖細白淨,皮膚如油脂白嫩,脖子又白又長,牙齒潔白整齊,額頭豐滿閃亮,眉毛細長還能飛;笑如春風拂麵,眼神顧盼生姿。在此可窺探中國人自古便以白為美,一白遮三醜,絕對不是近代審美觀。而身材高挑也是條件之一,如我嬌小玲瓏之輩,隻好自己唱唱望春風。
最近有些顏色很敏感,也有不少來美日久的老中跟著大流稱頌健康美。我不諱言我喜歡白一點,我跟同事們解釋過,他們西方人輪廓深,什麽膚色都很漂亮。而我眼睛小鼻子塌還黑頭發,皮膚要黑了,前麵後麵就沒差別了。
後半部寫景,文字描述眼前所見,暗藏國家強盛。
碩人敖敖,說於農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鮪發發。葭菼揭揭,庶薑孽孽,庶士有朅。
第三段描述婚禮隊伍的豪華。先讚美人高挑,再提婚車盛容;拉車的馬健壯威猛,紅綢飄揚如此傲人;婚車裝飾著雉雞的彩羽,象征吉祥。婚車向朝堂駛去,應該是要拜別君父;作者也體恤君王,說是大喜之日,大臣們應該散朝回家!由此看出君王應該很愛民,所以老百姓也願意為君王著想。
最後一段,請盡情發揮聯想力。齊國靠海,以黃河浩浩蕩蕩入海之勢,暗示四方歸心;漁民撒網入水捕魚,魚兒在漁網裏跳躍,一說明物產豐盛,二說民眾對君主的統治心悅誠服;河岸邊初生蘆葦朝氣蓬勃,意指女主青春煥發;陪嫁的隊伍也不尋常,侍女高挑美麗,衛隊相貌堂堂,吹捧女主是齊國的寶貝,讓迎娶的人莫要怠慢了!
《碩人》是我喜愛的美人詩,我也希望自己巧笑倩兮;可半個世紀過去,我現在隻希望自己別笑的太瘋……
來首又短又平易近人的《鄭風 有女同車》,借同行男子之筆,寫美人容貌和裝束,帶出女子的內在涵養。詩很簡單,說是有12句,一半是重複的句子。
朱熹說此詩是奔淫之詩,毛詩序則說是諷刺鄭國太子,說太子娶妻娶容貌,而非賢德。而我,隻想讀成一則一見鍾情的故事。
詩的前兩句都是形容女子的容貌,舜華和舜英指木槿(木芙蓉);第三四句描述女子體態和衣飾,輕盈曼妙,腰間有玉佩,說明女子是貴族家庭的女兒。最後兩句寫女子品格,這裏的孟薑應該是美女的通稱,說這女子舉止端莊優雅,聲譽美好。
整首詩雖說大半是重複句子,卻有時間差。第一段初相見,男孩被女孩的美貌所吸引,看到的佩玉是珍貴華麗,女孩的舉止嫻雅;可第二段就深入了些,兩人不是同車,而是相約同行,體態依然曼妙,而玉佩相碰發出的聲音,引出下麵的“德音不忘”。玉是品德高潔的象征,女子玉佩發出鏘鏘聲,暗指該女子的聲譽叮當響,也就是所謂的傳頌鄉裏。
最後說說那朵木槿花吧。李商隱說木槿“榮落在朝昏”,錢起說“木槿花開畏日長”,崔道榮直接說“槿花不見夕,一日一回新”;總而言之,一朵花的生命隻有一天,比曇花多了半天。所以我以前讀詩,覺得此詩一邊歡天喜地,一邊擔憂美麗的女子容易變。
安家米國大約五年,小院裏一棵雜樹忽然開出粉紅的花,正是木槿花;接下來每年都能多冒出幾棵苗苗,現在至少有八棵(已經開花的)。吃貨盆友說這木槿花能吃,清熱利濕涼血解毒,曬幹泡茶,可解肺熱咳嗽。因此,回頭再看整首詩,覺得作者另有所指,這女子可解他心頭熱火?如同木槿花一般,一日一回新,天天看不厭!
淺見莫當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