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冬日

今天是星期六, 陽光明媚, 我不知為什麽8點就醒了, 很困但再也睡不著了. 上網轉轉, 該給S打個電話, 一周沒打了. 上周日很對她生氣. 因為她非要把我放父母相片的鏡框拿走了,而且那樣迫不及待, 一個幾塊錢的鏡框, 何必呢? 一想起這事我就下不了決心是否應該打了.

但我要換房,這房子已經退了. 於是就打電話約了看房的時間. 忽然門響了, 她來了, 我一時不知所措, 忙去換衣服, 關上門, 有必要嗎, 這麽多年了什麽沒看過. 但不同了. 她忙著找著找那, 我不管痛癢的問了幾句, 她也應付的回答. 我想著我的看房約會, 她要拿走電腦, 這我早答應了. 拆了電腦. 裝箱. 她看出我有事, 但堅持要我先送她. 好吧.

上路, 我開車在前. 高速上有塊冰,我的車碰了一下.不爽. 到她哪, 送她上去, 電梯很慢, 我急. 她不急. 到她公寓中, 比以前好了點. 大床, 沙發是上次買的. 電視擺在中央, 和我們以前一樣放在一個紙箱子上. 她問我喝什麽, 我拿了瓶水, 她倒了杯果汁給我. 便宜的牌子, 有股防腐劑的味. 喝了一口. 我對她說我要去看房, 但會回來吃飯.

她說”誰請你了”, 之後馬上補充 “ 我做什麽吃什麽.”

去看了房, 定下來. 回到她那, 她在做飯. 打開冰箱, 吃的東西不多, 空空的, 不象以前我們冰箱總是滿滿的. 飯做好了, 我端到小桌上. 盛飯時發現她買了倆個碗, 很粗糙, 我心一酸, 對她說我們還有幾個很好的日本碗, 等我找到給她送來.

吃飯了, 燉豆腐和魚香肉絲, 還有湯, 很多天不吃米飯了, 菜是辣的, 肉絲很老很幹, 用的是現成的辣醬, 我沒象以前一樣發表評論, 她是盡力的做了的, 這我看的出來.我嚼著飯, 她的話匣子打開了. 她們公司搬家, 很多重活她要幹, 我心又一酸, 但我也沒辦法, 我自己何嚐不是在打工. 我告訴她我這周沒怎麽做飯, 隻做了一次包子. 她似乎感到自己比我堅強和會安排生活, 對我說她天天做飯, 之後有教訓我說一個人要學會生活, 身體是自己的. 一絲苦澀湧上我的心中, 生活, 什麽是生活. 以前對我來說是那樣的實實在在, 但如今, 我已經沒有了感覺. 但我沒表現出什麽. 點頭吃飯.

飯後, 我要洗碗, 她沒讓. 我到處轉轉, 她買了浴簾, 浴液, 擦手油.... 很快就能知道這些小東西不便宜了, 不然這次她不會特意把家裏的浴液,香波拿來, 上次我要她拿,她說用不著的. 1400, 房租去820, 她沒剩幾個錢. 但好在我給她付車和醫療保險, 可省下四五百.

她看我沒說話, 以為我要走, 就說想走就走. 我知道她是賭氣, 忙說沒有, 我隻是轉轉. 之後我給她把台燈安好. 她洗完了, 一起坐下來吃柚子. 她又說了很多公司的事, 我也告訴她我在找工作, 和學新東西. 她說別和她父母說我們分開了. 我不理解, 以前她有什麽事都會和他們說. 我說我對我父母說了, 我要請他們來住一段時間. 她說我應該買些家具, 不然我父母來了沒法住. 她又說想退了沙發, 不舒服, 顏色也差. 她一向如此. 買了不滿意.我以前受不了這個. 我幫她換燈泡, 我站在椅子上, 她扶著, 又是老夫老妻的感覺和配合了.

“一百瓦太大, 60就足夠了,”
“沒錯.”
門口的燈, 要把罩卸下來, 不用SCREW DRIVER, 手就可以了,
“做的真糙.”
“是啊.”
“我喜歡這種燈籠式”
“我還是喜歡臥室那種”

又一家人了. 我提議出去轉轉, “就兩小時.” “好的.”

穿上衣服, 要出門了, 她發現有留言, 是她老板, 似乎責備她今天應該加班, 但她卻沒去. 她很沮喪也很委屈, 要哭出來了,但還是和她老板有禮貌的爭論了一番. 工作不易, 生活不易.

“這些黑人, 說了話從來不算數,” 她抱怨著, 什麽時候變的種族主義了,她一項反對我對阿印的評論.
“那天說好她自己做, 現在又推給我.”
“是啊. 幹一年就跳吧.”
“我想和她處好.”
“是啊, 是啊.” 我們本來也是要處好的, 但到如今, 不容易. 不容易.

我開車, 天氣好, 藍天白雲的, 天亮的令人眩目. 來到我們去過很多次的一個公園. 下車, 到處還是雪, 沒想到雪這麽厚. 我回去拿了我的墨鏡, 我問她要不要, 她說不要. 會後悔的. 雪覆蓋了道路, 人不多, 一隻白色的小狗在雪地裏嬉戲, 可愛的小東西,
“很CUTE, 是嗎?”
“是很CUTE.”
她以前是不喜歡我在公園裏談狗的.
“是得要墨鏡, 太晃眼了.”她承認了
“回去拿”
“不用了”
“你戴我的.”
“不, 還是你戴吧.那是滑雪用的墨鏡, 不三不四”, 不三不四, 她總是這樣評論我, 我媽媽就從來不這樣說. 可我隻能戴這個
“加拿大的冬天並不難過, 今年的好天氣很多.”
“是啊, 冬天也不太長.”
”真的? 四個月了, 還有倆個月呢. 你看這雪.”
我把手插到雪中, 我的大半個小臂沒在雪裏.
“就是不長, 看這天多好.”
“ 好吧.”, 別忘了這一周都在下雪.

來到一個我們熟悉的沙灘, 我有點奇怪, 岸邊似乎有些變化, 以前很平的沙灘似乎變成了一座座的被雪覆蓋的沙丘, 有些人在上邊拍照. 一群狗也跑過來快樂的相互追逐嬉戲, 它們似乎很快樂, 彼此相親相愛著, 盡管他們的大小相差很遠, 品種也不一樣.
“看, 他們多快樂.”
“是啊.”
向前走, 她又開始抱怨雪太刺眼了. 我把墨鏡給她. 她戴上說好多了. 陽光從雪地上反射過來, 刺我的眼睛很痛. 她停下來, 似乎是在看什麽, 我知道她要使壞, 但我還是假裝一無察覺的樣子, 大步走到她前邊, 果然一個雪球馬上向我襲來, 但沒打到, 是故意的打偏的, 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有借口回擊了. 但我也故意扔的很近, 她快樂的躲閃, 在雪地裏跳來跳去. 又一輪交鋒, 又都沒打中, 兩人都笑了. 我們又是孩子了. 她把墨鏡還給了我, 說我一會還要開車,我說我沒事, 但她堅持還給我.

繼續走, 我明白所謂的沙丘其實是衝到岸邊的冰塊, 就象冰川一樣, 越積越高. 而我們也正走在冰上, 向她解釋, 她似乎不信. 我跑到岸邊指給她看.
“哪不是冰, 是岩石.”
“好, 是岩石,”

我不再堅持. 向前走, 是一個小湖,一條小溪連到安大略湖. 以前我們曾看到很大的魚在裏邊遊. 現在小溪結了冰. 她想過去. 我有點猶豫, 冰似乎不夠厚.旁邊有人告訴我們水很淺. 淺, 掉下去也不成. 但她似乎打定主義要過去.
”要是我掉下去了, 你一定會推我一把.”
“我不會,”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我怎麽會害她.
“你會.”
她作出一個推的動作. 之後小心翼翼過了河.
“該你了.”
我硬著頭皮也跟了過去, 冰是足夠厚的, 我多慮了. 而她似乎被自己的勇敢所感動.
“你就是膽小如鼠. 我就是比你膽大.” 她大聲宣布.
“是啊, 是啊.” 我知道這是真的, 膽商, 我的膽商很低, 這我知道.
“就是.” 她高興起來.

我們沿著湖走了很久,我說有點累了. 她又忍不住諷刺了我幾句, 之後又問我去遊泳了嗎. 我說去遊了一次, 就在我們家下邊的遊泳池. 但我的卡過期了, 要辦個新卡才能去遊. 要搬家了, 懶得去辦. 她說最好堅持.

上了車, 往回開, 天氣好得令人陶醉, 我都有點迷迷呼呼的, 她也臉色很好, 有了笑容. 過了QEW, 她問我,怎麽不走高速了. 我一楞, 說:“你要去我那嗎”. 她似乎恍然大悟, 淒然的說:”不, 不用了.” 我們無言的開到她的公寓. “我不上去了” “好”. 她下了車, 進去了. 忽然一股淚水從我的眼中流下來, 我無法控製. 我隻是機械的鬆開刹車, 踩油門. 車沿著N號公路走, 而我心卻似乎沒有跟著我, 我就這樣麻木的開回了家, 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進了屋, 我倒頭就睡了, 很久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