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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春天和那時的花

(2008-01-07 18:35:33) 下一個
我對花的認識並不細膩,隻是隨著感覺,我認為自己是粗線條人,平時做事也是憑感覺,不是那麽理性,但很喜歡這樣表現生命的方式。

成都的春天總是在一場夜半的春雨中悄悄來臨。一千多年前,住在成都浣花溪畔的詩人杜莆曾經在草堂內用詩句記下成都春雨的景象: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由於詩句流行的範圍太廣了,以至於全中國的人都以為這是他們那兒的景象,其實,這僅僅是成都的春天。

春天被成都的第一場春雨悄悄送到窗下,就像郵差送來的一封信。隨著春意的一天天聚集,忽然有一天,人們發現城外的花飄來了濃鬱的香氣。於是,全城的人傾城出動,到城外的田野和山坡上看花

當然,首選還是城東龍泉山的桃花。
龍泉山的桃花不是一畝地一畝地地開放,而是滿山遍野燦若彩霞,桃之夭夭,其花灼灼說的就是桃花。站遠了看,你就覺得那是天上掉下的雪片--不過這雪片是粉紅芳香的。在那段時間裏,每每我麵對那樣的景色,總是產生一種幻覺,覺得成都的天際在燃燒,或者說彩霞和晚霞從早到晚都在那兒蒸騰著,連天空都是明豔的,我閉住眼睛,深深地呼吸,血液加速地流淌。
成都人坐在桃花叢中喝茶、打麻將、曬太陽,有一種超絕塵寰的感覺,他們和花的海洋融為一體,花中有我,我中有花,這就是賞花,滿山遍野的粉紅,是張揚、鬧心而且頭暈,如果大家都像日本人賞櫻花那樣自哀自憐,非得花癡病不可。

看梨花一般是在城周圍的農家樂,大片的白花在農家的大院子裏如夢如幻地開放著,那種白色並不是聖潔,而是肥厚和寂寞,微風輕輕一吹,那些白的耀眼的花瓣就落在頭發上、茶杯裏 。犁花的壽命沒有桃花長,幾乎是一場春雨過後,犁花就結束了她短暫的花期。

我最喜歡的是在成都城的四周像金黃色的毯子一樣鋪展著的油菜花,甚至連城裏露天茶館的幾畦油菜也跟著熱鬧起來。川西平原鄉村的景致以初春這時候為最佳,耳邊似乎老有《四季》琴聲在飄揚,這段時間氣溫不熱不涼,天光漸長,藍天白雲,微風習習。賞油菜花最好是陰天,因為這時候花的香味和色澤都不是十分張揚,有一種靜物的純美,陰天裏的油菜花是一種收斂、然而又是坦誠的黃色,四周有泥土的芬芳和植物氣息,遠處,農家的炊煙從茅屋上嫋嫋升起。

而若是陽光明媚的日子,那些油菜花會像凡高筆下的向日葵一樣燃燒起來,伴著嗡嗡的蜜蜂聲,是很容易把人的眼睛和內心灼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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