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鋼《蝶戀花》/《逝去的時光》/《五行》

今晚 在倫敦 Royal Albert Hall 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大廳 BBC Proms 正演出陳其鋼的 《Iris dévoilée 》， 今晚的節目還有 俄國作曲家 Prokofiev的《第一交響曲》， Rachmaninov 的《第二交響曲》， 中國傑出女指揮： 張弦， BBC 威爾士國家交響樂團。

本來打算去的， 很忙沒趕上 車， 要知道陳其鋼的 《Iris dévoilée 》這麽好聽， 我會近力趕車去， 不過他的《Iris dévoilée 》也適合 靜靜聽， 開始喜歡他的音樂， 有中國元素卻又universal, 熟悉又陌生，很近又很遙遠，  神秘而富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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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覺哪堪訊

——鑒賞陳其鋼《蝶戀花（Iris Dévoilée）》

這本不是我等缺識乏見之人能夠評頭論足的事物。但源於對於音樂的喜愛，以及對於“女性”這個美麗且崇高名稱的向往，我在此提筆寫下拙見。由於並不清楚陳其鋼本人以及這部作品的創作經緯，所以隻得借助網絡來稍稍了解作品背後的種種。這雖然有違“知人論世”的評價鑒賞態度，但困於自身所學與條件限製，不得已而為之。至少想用自己之於這部作品的真實，彌補這一點缺憾。

以此作為前言。

“夢覺哪堪訊”是我欣賞完這部作品以後情感的核心。從第一個音響起之時，就猶如走進夢境一般。走進了女性的內心世界，一次次走馬觀花，周圍的景色都是似曾相識但又如此陌生。即使年過半百的作者陳其鋼也說自己其實不懂女性。“我沒有遺憾，這部作品是真實的，我沒有撒謊。不撒謊才能和女人保持良好的關係，音樂也一樣。”細細揣摩陳其鋼的話，再一次進入夢境。將自己最真誠的一麵獻給音樂，獻給女性。從純潔到羞澀，從奔放到敏感，從溫柔到忌妒，從多愁善感到歇斯底裏，最後將情感歸於女性的魅力、欲望與性感。（將Voluptueuse翻譯成情欲，我實在無法苟同）“女性”依然被神秘的籠紗輕輕遮罩，我可以看到其曼妙的身姿，但又是那麽不真切。每一次夢醒時，都是那麽讓人回味，那麽讓人留戀。

 

Ingénue純潔

樂曲猶如描寫靜靜的池塘邊一般開始了。女高音詠歎的似乎就是那出水芙蓉。池塘靜靜的湖水麵，一滴晨露激起的絲絲漣漪。琵琶婉轉的聲音好像描述了那一切。女高音不時的詠歎正是歌唱著著亭亭的蓮花，詠歎出女性的無邪與純潔。細膩的音符充滿了整個空間。

Pudique羞澀

Pudique這個詞不僅僅有羞澀的意思，還表現了女性的矜持、貞潔和委婉。全段為青衣的唱段，管弦樂的伴奏不同於戲班子，摒棄了一些我個人認為的嘈雜與喧囂，讓青衣的聲線體現了最大程度上的唯美和細膩。通過青衣體現出的中國傳統觀念上女性的矜持貞潔，與管弦樂的背景體現出的羞澀感，中西文化能夠如此完美地融合並且塑造一種女性形象，實在是令人驚歎。

Libertine奔放

說是奔放，其實不完全正確。Libertine的含義為持有自由思想的意義。象征著女性不束縛於傳統，自由不羈想要翱翔藍天的一個側麵。於之前的矜持含蓄等賦有傳統意味的段落不同，多少體現了一些女性解放的思想主義色彩。全段旋律節奏緊湊，青衣的歌唱奔放而有力，女高音也多以短促而有力的音為主。高潮部分以管弦樂的戛然而止，結尾青衣一聲耐人尋味的唱調結束。似乎表達了一種愉悅，又似乎表達了一種驚訝無奈。

Sensible敏感

女性的敏感纖細，源於一些小小的漣漪。箏的聲音挾帶著風平浪靜的一分多鍾時間，女高音的時高時低的唱聲似乎孕育著什麽。突然，這種力量爆發了，一聲驚響，卻又再次陷入沉寂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隨著第二次爆發，之後又似乎透露出無限的女性的柔情嬌嗲，一種女性才有的掙紮和真性情的爆發。之後又隨著時間，慢慢趨於平靜。箏的聲音似乎又在敘述一種平靜祥和的狀態。

Tendre溫柔

女性略帶有傷感的柔情一麵。長段的抒情的旋律，似乎代表著女性一貫的心境。那種似水般的柔情，有時也會略顯黯淡。漸漸地，自己似乎就被吸如了那種意境中一般。緩緩響起的女高音，猶如歌唱著女性的心聲。但那悠長的音律又將女性溫柔的一麵展現地淋漓盡致。這一段又好似一段搖籃曲，猶如描寫母親溫柔地撫摸著嬰孩入睡的樣子。眼前好似展現了一幅母親輕撫著嬰孩的手的畫麵，那柔情之美深深印入了聽者的腦海中。

Jalouse忌妒

女性的忌妒經常分外令人印象深刻。由弱漸強的小提琴表現了內心的那種漸漸積累的憤恨。管樂的出現意味著情感的爆發，之後一段急促的旋律又似乎預示著矛盾的激化。一直持續到最後的小提琴的“嘶叫”，猶如痛苦的內心掙紮，雖然表麵平靜，但聽者能感受得到其背後的洶湧波濤。

Mélancolique多愁善感

那種憂鬱是一種女性獨有的柔情，猶如黛玉葬花般的那種美。這一段和“敏感”看似重複，但又遙相呼應。體現了女性完全不同的另一麵。青衣的唱腔又成為一個亮點。讓人想起溫婉的江南，和在那裏發生的美麗的愛情故事。讓人想起杜麗娘為愛情抑鬱而死，又因愛情還魂。這一段表現的多愁善感，個人感覺不完全在於負麵的描寫。而主要在於女性時喜時悲，時歡時鬱的形象。表現了女性細膩可愛的一麵。

Hystérique歇斯底裏

非常混亂，非常沒有秩序的音樂意象相互交織。為了營造出一種女性發狂的狀態。一句相當清晰的“我又不是你老婆”似乎預示著一場愛情悲劇。但這不美麗的一麵恰恰又是女性真性情的“美麗”一麵。為愛而瘋，為愛而狂，女性在愛情上的悲劇令人格外歎息和心痛。

Voluptueuse

我對於將這個詞翻譯成情欲感到憤恨。這是一種女性美好的感情，為何就因為文化差異而變得齷鹺。這是一種女性的性感的體現、魅力的體現還有自身欲望的體現。

這一長達10分鍾的樂段，猶如對於之前所有情感的總和。其實女性的任何情感都是她們魅力的體現。在這10分鍾的樂段裏體現出的無盡的滋味，也讓其成為了我最為欣賞的一段。在那波瀾不驚的背景之下，不時高唱的女高音似乎表達了女性情感的追求。那細膩到極致的音符，有時又讓人覺得難以捉摸，有時又讓人覺得難以用言語表達。或許這才是到了一種超越言語的境界了吧。

夢覺哪堪訊，每次夢醒都不願再問，隻求再次感觸那般魅力。

 

 

《蝶戀花》賦有中國古典情懷。原名Iris是一種花的名字，又是彩虹的名字，又是美麗的女性。陳其鋼欣賞女性，關切女性，懂得珍惜她們的美好，也懂得包容她們。有人將上述九段如此表述：一個女人的人生，從不諳世事，到怦然心動，然後為情所困，心懷妒忌，最終為一個不肯接納她(也許是無法接納她)的男人付出了一切，癲狂之餘，便惟有渴望獲得一個家。這雖然也是一種非常不錯的理解。但總覺得比起女性的人生，不如是用音樂的意象塑造了一個豐滿的女性形象。即使這個過程確實存在一定的敘事。所以我著重將每一段分開鑒賞，又在最後總結。陳其鋼的這部作品確實富有感性和生命力。著重描寫女性，尤其是東方女性的美麗。揭示她們的性格，她們的想法，她們的追求。在交響樂當中穿插民樂，傳統戲曲的獨白也成為整部作品的亮點。將西方音樂與東方音樂和諧融合，並創造出一種獨特的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