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總是情 - 解讀山水

哥哥的來信

解讀山水！好美好浪漫的說法啊，這是我二哥最近寫給我的信中最精彩的四個字。

不就是最近他讓我到他的空間去看看，他說，我們幾兄妹現在天南地北，電話通訊發達，寫信也不多，他說他有個空間，我可以知道他的近況，隨後他就給我寄來一封手足情極濃的郵件，《解讀山水》四字 讓我眼睛一亮， 還說他的空間基本上是說一些遊記，以傳播善為本， 哥哥本人就是一個善良的老頑固。

他的空間，有不少熱情的留言：

“ 崇拜水路行者：追求心中的夢境 向往人生的至高境界 挑戰及超越自己的極限 ”

“ 這小夥子太帥了，酷斃了，文采也是相當地了得。 ”

瓦，俺老哥還能冒充小夥的呀？是神馬原因我哥總是那麽帥，那麽瀟灑，還那麽（老）大學生 looking 呢：照片上的他：全副盔甲武裝， 一身自行車越野賽運動員打扮， 很環法自行車越野賽的樣子，還帶著頭盔，還墨鏡， 挺那個什麽的。

在回信中我對哥哥說：《哥，你怎麽還那麽帥啊，從小我就覺得你好帥好瀟灑，到你的空間讀到他人的留言，還稱你為帥哥，笑得要命， 你們還是那麽熱愛生活，還有那麽股精神，遊山玩水也是熱愛生活，也是一種精神，山水精神吧》

哥哥自小俠士作派， 嫉惡如仇，他也最不喜歡做作和自以為是的人，哇，他現在也這麽酷這麽走火入魔地騎自行車越野啊？幾乎每個周末都和朋友一起去郊外拉練， 穿越呼吸在家鄉的青山綠水間 ……

他說本來寫 email 給我就是想簡單問好的，誰知他讀了我的讚美卻也在那感慨得不可收拾，不奇怪。哥哥是一個很重情誼的俠士， 傳統又浪漫但絕緣風情的男子，他熱愛生活家人，為好友賣命他都會的，他也喜歡挑戰自己的體能極限。

哥哥的回信頓時變成長篇， 他好久沒給我寫信了， 他說：《近來有兩個朋友突然走了，當年他們是那麽帥的小夥子，感覺身體健康鍛煉是格外重要 , 好在我和你嫂鍛煉起步得早 …

這些日子和朋友自行車外出越野，騎著車我就想起一些往事，一些小時候的事 …. 我品味著山水， 我也試著解讀山水 …… 》

“ 解讀山水 ”, 真要命字眼，哥哥的信總有那麽幾個字眼讓你眼眶濕潤的。

哥嫂的山水情

哥嫂這兩口子是最和諧浪漫的了， 也最會玩的，嫂子以前身體不好， 哥哥就決定要帶她鍛煉，兩口子一起去遊泳， 又結識一幫遊泳的群眾， 成為哥們， 每天下班後去遊泳，從夏天堅持到冬天， 還竹排漂遊，玩個盡興，在家鄉青山綠水中，這是解讀山水的表現嗎？哥哥 那時對山水的認識還沒到這個高度吧？

前幾年回去，他還把我們拉去，我帶著老二老三跟他們去，哥哥總是很細心地看護著我們這群女的，特別是兩位小外甥女，對啦，回國前哥哥還叮囑我要幫他們買遊泳眼鏡和遊泳帽，還說一定幫嫂子買一件好看的遊泳衣，嘖嘖，這位愛解讀山水的人士還挺那個什麽的：挺會疼老婆的，遊泳衣帽不都是 made in china 嗎？也可能在家鄉就買不到這麽結實的， 他說在家鄉買的老漏水，我帶回去的就好用，那當然了，我是幫他買貴的， 我自己那幅遊泳眼鏡業老漏水啊，自己舍不得買貴的貪便宜貝。

從遊泳又跳到自行車山地越野，哥嫂鍛煉身體，玩的花樣不斷變化， 上次回去時間很短，本來他安排我跟他們一起越野的， 可被同學聚會耽誤了， 說實話那天的同學聚會無聊透頂， 當年那些純青少年，如今怎麽都滿口黃色笑話，不堪入耳，還是當官的， 無聊的言談讓我和好友借機早退， 同學情誼不應該是黃色的， 應該是青山綠水的顏色， 山水色！下次回國直接跟哥嫂去越野拉練了，不在乎拉掉無聊的同學聚會。

電話中他告訴我他參加最近的一次全國自行車山地越野賽，地點：在家鄉的一座高峰，譽為華南第一峰，貓兒山？ 那是當年紅軍（？）路過的地方，在那紅軍甩掉了蔣家追兵。 峰海拔兩千多米， 哥哥騎自行車上到山頂花了 2 個多小時，

《不就 2000 多米，怎麽兩個小時？這麽久？》

《騎車上山又不是直線的，　你怎麽讀書的？》我哥驚訝地說

《我讀什麽書，學的都壞給老師了，準備索賠！》現在跟哥哥也愛開玩笑了，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位聽話的小妹了。　

他說很難過沒拿到名次，電話那邊的他在那遺憾，聽得出來，我對著電話笑著說：哥，你怎麽還這麽想不開啊？（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你都忘了？

他說：《那裏，我難過沒有幫集體那個什麽名次， 我自己無所謂的 》， 不過他又自豪地告訴我《我在我年齡組是第一名的》，　老哥榮譽感還很強的，　特別是集體榮譽感，

我趁機加入表揚行列，　說《哥，我發現我們家的人都比較雷鋒什麽的， 愛助人為樂，為集體奉獻， 是不是？》， 我哥說《嗯》， 實話說，俺是不如大哥二哥無私奉獻，踏實工作， 俺沾點哥哥們的光都不行嗎？

什麽集體榮譽感，是解讀山水走火入魔了！






家中祖傳的山水情：

我們家與山水有緣，　父母來自青山綠水的華南小鎮，我９歲那年跟大哥回過老家，父親工作後基本很少回去，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被父母選上跟大哥回老家，　而不是我二哥，也不是我姐姐，那個年代家鄉根本沒什麽遊人，現在是聞名於世了。

記得當年坐遊船回老家時，船的馬達響了，要開了，我卻還沒上船，哥哥已經在船上了，隻聽到哥哥在喊：妹妹，快跳過來，　現在還記得我剛逃到船上，還沒站穩，船就嗒嗒嗒地開走了，好險啊。

還有跟老家親戚一起去另一寨子玩，那年頭拖拉機就是最高級的交通工具了，　坐拖拉機都還得有關係，沒人願當雷鋒讓我們這群地主老小虛弱的坐便車的，記得我實在走不動了，

跟大哥堂哥說：《哥，我走不動了》；　

大哥說：《妹，再走一下》；

走了一陣以後，　不動，不挪步，跟我哥說：《哥我真地走不動了，就是走不動了》

我哥蹲下來背我，我堂哥說要背我，我沒讓，　不知道為什麽，九歲的女孩雖然成熟比較晚，但開始知道自己不能隨便被異性碰的，就是堂哥也不行，但自己的哥哥可以背我，　

解讀山水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啊，那是要腳勁的，　

老家的房子坐落在青山綠水邊，一打開後屋的窗戶就是一廣角明信片，　一開後屋門，有個青石階梯到小碼頭去洗衣洗菜，庭院很長，　中間還有口井，魚池，可以想象當年祖父祖母帶著一大群孩子（８個）還有幾個短工一起金庫樸素過日子的溫馨場麵，　天倫之樂山水情也！

那年回去時，房子不屬於我們，也被家鄉的什麽委員會占用，後來父親多次寫信，把他那些軍官妹夫幫出來，　老鄉們才退房，　那是改革開放後的事

也是那年，有有生第一次來到祖墳前，那時還不能明目張膽拜，祖宗的安息之地沒在當年的大革命期間破壞掉就不錯了

祖上代代為人老實，助人為樂，祖先沒南下去南洋，而是來到山清水秀的小鎮安居樂業，可能他們是被青山綠水迷住了，然而卻不小心卻成了地主， 山水情惹得， 是不是。






兄妹的山水情

大哥沒二哥那麽多興趣，一心撲在工作上，　最近聽說他身體不適，遠在天邊的我，常為他禱告，希望他身體好好的，　俺說他也是很解讀山水的啊，大哥是搞植物鳥類研究的，後來去搞環保了，這一輩子都在山水間勞作，　以前還見他扛著鳥槍去打鳥，　解剖鳥兒，　十萬大山也有他的足跡，　挺浪漫的，在森山裏潛伏捉鳥嚐草是多有趣的工作啊，大學前後都去當過農民，激情的歲月數他最多

二哥插隊的地方是最窮的地方，荒涼的枯山，沒什麽有名的水，可能村裏就那幾口井，或小溝小溪吧

姐姐插隊的地方最富饒，青山綠水，麥田滾滾，８２天插隊的日子，沒有任何跡象和預告，她來不及和家人告別，　美麗的她突然倒在青山綠水中．．．

前年回國，我專門去她插隊的地方拜訪老鄉，去看她插隊住的那間小屋時候還在？早已被迷信的老鄉拆掉了，已被原地再建山寨小洋樓，當我走進時，雞犬叫個不停，難道它們知道我是遠房來者？要知道我當年送姐姐來這插隊的時候，這些雞呀狗牙還未出生呢，影子都沒

站在大概我姐住的那房子的位子，　我祈禱，我和姐姐對話，　好像也沒說什麽，就是在掉淚，我好像說了：姐，　跟我回去！

轉過身來，我的小學老師和同學在車上等我，　我叫他們遠一點，別靠近的，　怕他們迷信什麽的，還記得當年我姐插隊後，回來跟我爸說，一對樸實豪爽很有威望的老鄉夫妻對她很好，還認我姐做幹女兒，　我爸很高興，我記得我爸說： ” 很好，你不僅有一個革命幹部的父親，現在你還有一個貧下中農的父親 ”

那年代貧下中農的地位不亞於當今的富豪，為什麽我們文化中的人是這麽脆弱，大起大落，　本來都應該人人平等的啊？可見千年來從來都沒有過平等。　

當年我姐認的那對幹爹幹媽，幹媽已去世，幹爹也遠遠站在那等我哭個夠，當年這位老鄉在我眼裏是那麽高大，紅光滿麵的，　這下這麽這麽蒼老萎縮了，　很矮，就是這對幹爹幹媽也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幹女兒，姐姐就這麽被命運時代埋葬．．．還好，她就這麽躺在青山綠水旁，　與山水為伴，　

雖然我還活著，我的山水緣最淺，等我最後躺下時，肯定不會再溫暖得山水間，　不知在哪，肯定是離家鄉離姐姐很遠的地方，　

山水情，天倫情，手足情．．．我們家人上下起伏都是在山水之間，　隻有我跑太遠，　到什麽塞納泰晤這些混濁洋江邊上

從小被山水養育喂大，還有事沒事爬山玩水，　山水是夠累的了，我們感恩過嗎？我們聆聽過它們的喜怒哀樂和歎息聲嗎？俺我老哥說的話，有沒有想過解讀山水，或者浪漫點的話：山水談情說愛呢？我們有沒有體會山水的含情脈脈的眼神啊？

小時候不懂，山水有情也沒反應，現在拖兒帶女再回家鄉去看山看水，感覺一定不一樣了， 見過阿爾比斯山，比利牛斯山，再回去看自己家鄉的山水，會不會倍感家鄉山水的樸實溫厚呢？ 　

在哥哥的個人空間，　看著他的自行車越野照片，似乎聽到他們越野自行車清脆的銀鈴聲越洋飛來，還有那呼呼唰唰的單車衝刺聲，老友笑聲朗朗，肯定又是我哥在那大潑幽默搞笑了，　這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毫不平等啊，我可以去哥哥的空間，他卻看不到我的， 隻有山水傳遞兄妹情了

家鄉山水雖在萬裏之遙遠，卻珍藏在我心底，父母之恩兄妹手足情也是 …… 人離不開山水，而山水比人更耐得住寂寞，故鄉的山水草木親情鄉情人情是藏在人心底裏寶貴的財富， 人再孤獨，還有親情手足情，山水情...

山水情咱寫到這，應該還沒寫完，用一生去寫。

啊，萬水千山總是情　萬水千山還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