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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深秋
（秋天印象隨記）
11月份的倫敦已漸漸近進入深秋，這幾天特別冷，早晚草地上都結霜，陰雨蒙蒙，行人匆匆，冷颼颼的天氣，誰都不想在外多停留。
難道前幾日讓人如癡如醉秋色就這麽不辭而別了嗎？
不久前，這裏還是風和日麗， 秋高氣爽。一天開車回家， 眼前一亮，忽然發覺：秋天來了，街前屋後到處是一片色彩的世界。昨日還貌似常青樹，怎麽就這一夜的功夫，瞬時間，樹葉色彩斑斕，婆娑起舞！仿佛是時裝盛會：樹葉或呈橘黃，純黃，或顯嫣紅， 火紅，好漂亮的秋色，迅速回家取相機去刹那這迷人的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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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間人們都忙起來了。學校紛紛叫小孩們從各自家中捐獻一些食品，或帶些家中果園裏種植的果菜去學校，作Havest Assembly,歌頌秋收，讚揚秋天，請家長也一起參加。之後所有捐獻食品都送去養老院或慈善組織，每年都這樣。
今年小女兒所在的幼兒園還組織小孩去附近的公園賞秋景，拾秋葉，說是要讓小孩看秋天第一隻手玩的魔術，需一些家長陪同，報名的誌願者比孩子還多。行前，老師給每個誌願者發一張要求和注意事項，要求家長一路上關閉手機，專心看管好孩子；給孩子描繪：天空的顏色，樹葉的顏色，人走快時身體會有什麽變化等等。
那是一個高爽的秋日，靜靜的藍天，陽光溫和安然，大人小孩手牽手十分鍾漫步來到附近的Victoria Park， 和孩子一起撿秋葉，讓我重拾童心。小孩兒們一進公園即刻掙開大人的手，在空曠的草地上跑來跑去，嬉笑打鬧，宛如放出去的風箏，自由自在，快樂極了。剛開始還好，他們用小手拾一片秋葉，就興奮地跑過來給我看，放在我手中的袋子裏，都是些漂亮的葉子，後來幹脆就毫無分辨地兩手捧著一大把葉子，跑過來， 個個搖身一變，小小清潔工，打掃公園。
《不行不行， 我的袋子就這麽小， 哪能裝那麽多， 那些葉子那麽濕，那麽髒，那麽臭。》話還未出口，看著孩子們那天真無邪，信任的眼光，不忍心這麽品頭論足他們的《愛葉》。
《你們可以讓這些濕的葉子再趟幾天，讓太陽多曬幾天， 好嗎？》我改說道, 其實是有點連哄帶騙，他們小嘴嘟一嘟，但都欣然答應。
沒多久就要趕回教室， 收獲不少， 撿了一大筐秋葉：濕的，幹的，髒的，臭的，美的，應有盡有，皆大歡喜。他們的老師更隨小孩的興致，對他們拾得每一片葉子都極為欣賞。而我卻倍感羞愧，讓小孩拋棄那些濕的葉子，它們隻有靜靜地，孤獨地，冷冷地躺在那過冬，然後再慢慢地腐爛融入大地。小孩們是多麽人性和純潔，在他們眼裏隻有善美，沒有醜惡，正是·人之初 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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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帶孩子去教堂回來時穿過附近一小公園， 幾乎每次都會碰上一位英國老紳士，頭戴禮帽，身穿橄欖綠風衣，看見我們就微笑點頭，他的身邊有兩條很高的瘦型狗，一前一後，走在前麵的那條黃色狗，幾步一回頭，有那麽點不耐煩，可還是耐心地等主人和另一條黑色的狗緩步上來。等我們走近一看，原來走得慢的這條狗少一條前腿，頓時讓人憐惜，右前腿像是被截肢的，是因疾病還是車禍？ 沒去問老主人，不好冒昧打攪他們。黑狗是每跳一步就嗅一嗅旁邊的草，玩一玩，歇一歇， 又看一看他的老主人，慢慢地向前，好像還挺自在的， 倒是我們這些旁觀者看在眼裏， 疼在心裏。
老主人總是滿懷愛意耐心地陪著它，溫柔地看著它，每次手上都拿著一淡黃色的小毯子，那是讓狗兒走累了坐下來休息片刻用的。有一次回來遠遠地看到老頭和他的狗兒們正坐在那塊毯子上，在一棵大樹下休息，陽光溫溫地灑落在他們身上，四周是一片金色的落葉。。。多美的一幅畫！人和動物，與自然和平相處，這好像是發生在幾千年前老祖宗年代的事，實際上那也是不遠的事。現代人怎麽越來越貪婪，難道自然給予你們的恩惠還不夠嗎？人類孤索離群，破壞生態， 現代化程度越高，幸福指數卻背道而馳。那條缺了一條腿的狗兒那麽安然盡情地享受陽光， 是因為老主人給了它無限的包容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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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那棵老玫瑰樹（可能叫Fragrant Cloud），從五月份以來一直芬芳怒放，香氣襲人，現在還在零零落落地開著， 幾次都想剪枝下來，插入瓶中， 放在家裏，還可以香好幾天呢，可這會兒不忍心，這也是今年最後幾朵玫瑰了，讓它們留在樹上陪伴它們的老母親吧。
常去屋後的公園跑步，徜徉在美麗的秋色中，心曠神怡之餘總有那麽一絲揮之不去的惆悵， 我深知， 不需多久這五光十色的樹葉都要隨風而去，消失得幹幹淨淨，大自然就是這麽魔幻，無情！
《這又怎樣， 這也無妨我們最後瀟灑， 你們不是也有最後的探戈嗎？》
《對，我們有·最後的探戈·（電影）， 還有·夏日最後的玫瑰·（歌），還有·最後的晚餐·（油畫），還有。。。》，是啊，天下哪有不散的晚會， 一切都要隨風而去。。。
幾天又過去， 樹上的葉子都被風刮落得差不多了，樹枝光禿禿的，屋後那棵不知名的又高又大的老樹，又一次孤零零地站在那，靜候著春天的到來。。。
《等吧，慢慢耐心地等吧，這可是一個漫長嚴酷的冬天， 孤獨的冬天，連孩子們都不願出門來看您！》我對它說。
《沒關係，我每日就看著你們早出晚歸， 聽孩子們的喊聲，笑聲，琴聲；聞你爆炒的辣椒，你的法國芥末烤雞，紅酒燒牛肉。。。還有太陽月亮，他們不是都在那嗎！》老樹答。
聽到這，心裏一陣難過， 簡直不敢再抬頭去正視它。前幾日它還宛如一風韻十足，風情萬種的少婦，怎麽幾夜的秋風竟無情地讓它變得頭發零落，黯淡失色， 大自然真無情，不過。。。
《是啊，那我們就一起等候吧， 不就是一個冬天，嚴寒過去那又是一個明媚的春天！你又會美麗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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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有關秋的曲子是 Les feuilles mortes <落葉〉，（Autumn Leaves是英文版）。第一次聽到這個曲子，是在法國電視上看一對俄羅斯運動員的花樣滑冰舞蹈，背景音樂就是<落葉〉， 旋律扣人心弦。 Les feuilles mortes是 法國超現實詩人和劇作家Jacques Prevet 作詞， 歌詞憂傷感人， 由法國著名影星歌星Yves Montand 在電影Les portes de la nuit不經意一唱就成了經典秋唱，Oh, 浪漫多情的法國人！
每年的11月對我都是一個非同尋常月份，心底裏的那份永遠的憂傷和思念已伴隨我三十多年。今年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仰望秋天，欣賞秋葉，秋色，秋風，秋是這樣讓人陶醉，憂鬱和難忘，正如歌曲《落葉》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