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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那一錯再錯的風情(一)

(2013-06-10 08:54:52) 下一個
轉貼色影無忌上網名為bhh042的遊記,

那一錯再錯的風情——一頭懶驢的阿裏大北環線之旅


2007年我曾經走過川藏線從成都到西藏,那次我在西藏隻是轉了轉拉薩周邊,因為我計劃著來年還要再來西藏好好地兜上一圈。

怎樣來計劃這一圈的行程呢?我上網找了無數的遊記攻略,其中最吸引我的一篇是關於跟著“阿裏王”洛旦師傅走大北線的。這條線路之所以吸引我,就是因為它經過了西藏中部的好幾個大湖。

還在中學學地理的時候,我就經常看著西藏地圖出神:可能是“雪域高原”的稱號太過淩厲,我總感覺這裏應該是一片高山和荒漠。但是地圖上分明散布著大大小小的數十個湖泊,看上去比我的家鄉江南水鄉更像水鄉。而且,有的湖泊是如此之大,麵積有好幾千平方公裏。幼小的我對於“幾千平方公裏”這樣的數字完全沒有概念,隻是隱隱地覺得,那該是大的不得了的一個湖吧,要是能親自去看看該多好啊……

如今,這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了。連攻略都有了,那就說明這條線路已經沒有實質性的困難了。下麵,就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跟我一起去走這條線了。

2008年,是一個不太平的年頭,先有314,後有512,這都給我的約伴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我從7月份開始就在幾個網站分別發了約伴帖,可是應者寥寥。由於知道大北線路況不好,所以我的目標是湊齊8個人雙車出行。但是約了一個多月,仍然隻有3、4個有意向還不確定的。我隻好開始一個一個忽悠身邊的朋友。忽悠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人數差不多了,8月底西藏仲巴一場地震,隊伍頓時作鳥獸散。當朋友們一個個跟我說抱歉的時候,我幾乎都想放棄了。

但是,世界上畢竟還是有像我一樣執著的人。9月份,我和江南清風取得了聯係。他也在網上發了約伴帖,我們的路線和時間都差不多,隻是在細節上略有差異。交談下才知道,他原先約好的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同病相憐之下,我們決定合成一個隊伍,堅決要把這個大北線走下來。

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大邁、西紅柿、木頭龍先後確定加入我們的隊伍,還有好幾個意向很強但仍待最後確定的。不管怎麽說,我總算可以有點底氣地登上去拉薩的飛機了。

D1,9月19日,廣州-重慶:

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一切安排就緒,我要準備出門了。出門前我很猶豫,到底是背大包還是拎拉杆箱呢?根據我以往包車旅行的經驗,拉杆箱這個玩意,既便於放東西又便於被放入車尾箱,比大包好用多了。大包的作用隻是在於背著所有的家當走遠路,而對我這種懶驢來說,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吧?

但是,自尊心最終還是阻止了我這個猥瑣的念頭。實用是不重要的,形象才是最重要的。在拉薩機場,在青年旅社,在那廣袤的青藏高原上,到處都是我們的驢友和他們的大包。我要是拎著一個拉杆箱,那還有什麽臉麵混跡於驢友的隊伍之中呢?恐怕連跟大家打個招呼都會臉紅的吧?

在三角架的問題上我也有類似的困擾。一名色友的責任心要求我帶上它,但一名懶驢的實用心卻要求我放下它。我對著三角架思想鬥爭了很久,最終決定先把它放下,出門的時候再決定是不是把它拿上。當然,你可能已經想到了,出門的時候我果然“忘記”拿上三角架了。於是,我的攝影器材就隻剩下30D和F4組合這樸素的一機兩頭了。

晚上,我到達了重慶,跟重慶的朋友吃了一頓爽利的火鍋,非常滿足。

D2,9月20日,重慶-拉薩:

坐在重慶飛往拉薩的飛機上,我開始思考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由於人員一直沒有確定下來,我們之前根本就沒有著手尋找車輛和司機。到了拉薩要是找不到車怎麽辦?就算找到了車,我們現在是5個人,一輛車太擠,兩輛車太貴,這又怎麽解決?還有,我們的路線也沒有最後確定,萬一大家有不同意見沒法妥協又怎麽辦……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飛機已經飛到了青藏高原上。窗外出現了雄偉挺拔的南迦巴瓦峰。看到這座號稱中國最美麗的山峰在窗外緩緩掠過,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胡思亂想實在是多餘——我是來旅遊的,不是來思考的。

下午1點左右,飛機降落在拉薩機場。剛一呼吸到高原上那純淨而稀薄的空氣,我就有一種亢奮的感覺——大概是高原反應的前兆吧。

等行李的時候,我遇到了另外兩名驢友,他們是我在約伴的時候認識的,不過他們最後決定走小北線,所以就不能跟我們一起了。他們的航班隻比我晚10分鍾到。我們三人決定一起打車去平措康桑青年旅社。

機場外麵等客的出租車很多,問價都是150塊。找好了一輛車,司機熱情地幫我們把行李都放到後箱,但等我們都上車坐好以後他卻又叫我們下來,說他有事不能去了,給我們換一輛4500去。我一看那輛4500,嶄新嶄新的,估計是哪個政府機關的公車被司機拿來順路跑跑私活。好吧,隻要價錢不變,4500我也沒意見。等我們又放好行李坐上車,4500的司機又不幹了,也不知道是他們價錢沒談妥還是怎麽,我們又被趕上了另外一輛出租車——說趕也許不妥當,畢竟人家司機還熱情地幫我們把行李都搬過去了。這次總算是開車了,可是剛剛開出機場,司機就停下車來又熱情地把我們移交給了另外一輛在那裏等候的出租車。

對此狀況我已經徹底無語了,難道我們將要給出的150塊錢就那麽不招人待見嗎?

快到市區的時候,司機同誌給了我們一個最後的驚喜,他宣稱我們進了拉薩市區就必須下車,如果要“到城裏”還必須再給他10塊錢。這一次我們堅決地予以反擊,我們強調一開始就說好了是去平措康桑青年旅社的(當然,由於中間幾次轉手,這一位司機可能的確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如果他要把我們在中途放下,那我們就隻能給他140塊錢。司機嘟嘟囔囔了半天,最後還是答應把我們送到。

到平措康桑青年旅社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那兩位驢友去跟他們的隊友會合了,我也見到了已經到達的西紅柿、木頭龍、江南清風和大邁。

剛一見麵大邁就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他在火車上揀到了一位隊友。這位老李同學被大邁忽悠了一下就決定加入我們了。順便說下,大邁同學個子不高,體態略胖,圓圓的臉,笑容可掬,忽悠起來殺傷力相當可觀。

現在我們的隊伍已經有六個人了,離八個人的目標隻差兩個。我們趕緊著手進行最緊要的兩件事:找車和找隊友。

在我到達之前,已經有車托來跟大邁他們接洽過了。根據我們的基本路線,他們提出的報價是兩輛4500越野車,每輛16000元,包含雙湖和珠峰,不去日土。這個價錢已經低於我的預期了,因為我先前給阿裏王洛旦師傅打電話的時候他給的參考報價是基本行程16000,雙湖和珠峰每個地方加2000。再聯係平措康桑往年此時人滿為患而今年還可以現來現住的事實來看,314、512、仲巴地震這些事情倒也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好處啊。

大家商量之後決定叫那個車托過來繼續談談。這個車托叫巴桑,瘦長的身型,看起來是個謹慎的老實人,給我的第一印象不錯。經過一番談判,我們最終把價格壓到了每車14700元。這個價錢真是相當實惠了,所以我們最後達成了這樣的共識:如果能找到人那我們還是盡量湊8個人,如果實在找不到那我們就6個人走——其實我是更願意6個人走的,三人一車那是多麽的寬敞舒服啊。

由於有隊友沒辦邊防證,而周日公安局又不工作,所以出發時間定在了9月22日星期一下午。巴桑主動提出來幫我們辦邊防證並承擔了這10塊錢的費用。

確定了車輛以後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飯。平措康桑附近的餐館不多,我們走了一段才找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像樣的川菜館子。吃完了飯我們回到旅社等司機來驗車,一邊等一邊看看有沒有落單的驢友可以發展成隊友的。其實從下午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做這個工作,但是人家不是已經有了隊伍就是要走別的路線。隻有一對年輕男女表示對我們的路線有興趣。我們問他們是哪兒來的,他們回答說是福建,但我從他們的穿著和口音斷定他們是台灣來的。這似乎是個普遍現象:在西部旅行的香港人都說是深圳來的,台灣人都說是福建來的。我想也許他們的攻略上都有這麽一條:“在內地旅行的時候不要輕易暴露自己是香港(台灣)人”。

7點多鍾的時候,巴桑帶著兩名司機和他們的車來了。這兩名司機一個叫達娃,一個叫尼瑪,都是瘦瘦小小的身材,穿著衝鋒衣,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哥倆,問了才知道不是。驗車的時候大邁同學表現出了非常專業的水準,不厭其煩地查看了駕駛證、行駛證、準運證等各種證件,還對照檢查了車架、發動機等各種編號,其細致程度連我都覺得有點沒必要了。老李是個生意人,他也感歎道:“在我們那裏,要是這樣做生意就做不成了啊。”但是巴桑和兩位司機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表示,而是積極配合了大邁的檢查。這件事使我從一開始就對兩位司機有了相當好的印象,同時也對兩部座駕有了相當大的信心。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是激動或者興奮,而是高反開始了。我上次進藏是從成都包車上來的,一路邊看邊玩,到了拉薩根本沒什麽感覺。這次是直接坐飛機來的,果然如攻略所說半天以後就開始有了比較明顯的高反症狀。我隻覺得腦袋裏最深處那塊地方隱隱約約地痛。當我著力去感受那種痛的時候,它似乎躲得無影無蹤,但當我不再注意它的時候,它又馬上跳出來提醒我它的存在。

D3,9月21日,拉薩:

早上,我昏昏沉沉地從床上爬起來,昏昏沉沉地刷牙洗臉,又昏昏沉沉地出門。這是我最厲害的一次高原反應,不過幸好除了頭痛乏力之外並沒有什麽更嚴重的症狀。

如果早知道今天能有一天的空閑時間,我昨天就應該去排隊買布達拉宮的門票,但是現在顯然不可能了。我去百貨商店買了點生活用品,到大昭寺門口轉了一圈,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雜誌上看到過關於拉魯濕地的介紹,就打了輛車過去。掃興的是,圍著濕地轉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門口,看門的大嬸卻根本不讓我進去。

隨便吃了點東西以後我回到旅社。由於昨天住的房間是有人預定的,我今天要換個房間住。我坐在大堂裏等待管理員給我安排房間,她卻遲遲沒有安排好。我的心情逐漸焦躁起來,頭也似乎越來越痛。等了不知道多久,管理員終於告訴我可以入住了,我拎起東西往地上一扔就上床呼呼睡去。迷迷糊糊中我的腦海裏轉過這樣一個念頭:幸好是明天才出發,如果現在是在納木錯的話我也就隻剩半條命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飯時間。我出去吃了一頓毫無胃口的晚餐,然後跟同伴們交流了一下,得知今天還是沒有找到隊友,看來我們隻能6個人走了。嗯,這倒是正合我意。另外還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昨天在那個餐館吃完飯以後,老李今天拉了一天的肚子。可憐的老李,這個老廣的腸胃大概被精致的粵菜慣壞了。

D4,9月22日,拉薩-納木錯:

一大早起床,欣喜地發現頭居然不怎麽疼。看來終於可以不用帶著高反上納木錯了。我收拾好行李出來退房,然後和大邁、老李一起在大堂等司機。九點鍾左右,尼瑪和達娃來了。由於清風、木頭龍和西紅柿住在另外一家旅館,所以我們讓大邁帶著尼瑪去接他們,我和老李跟達娃直接去公安局辦邊防證。

辦邊防證我本來以為應該很快,但也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拿到。拿出來的不僅有木頭龍的證,還有尼瑪和達娃的——我還一直以為藏民是不需要邊防證的呢。

拿到邊防證以後我們去跟另一輛車會合。在我們等邊防證的時候,他們已經去進行采購工作了。我們在一個菜市場裏找到了他們。磨磨蹭蹭地買了一通礦泉水和蔬菜水果以後,我們去吃了午飯,然後就正式向納木錯進發了。離開拉薩的路上看到路邊的黃葉,我的心情有點激動。




由於上午辦事效率不高,我們離開拉薩的時候已經三點多鍾了。原本以為今天的時間會很寬鬆,但現在看來會很緊張。我去過納木錯,所以知道納木錯的落日是不容錯過的。如果我們天黑以前趕不到納木錯,那今天可就算是完全浪費了。

拉薩到納木錯全都是平坦的柏油路。我們到達當雄的時候已經是7點多鍾了。司機問我們要不要逃票,如果要逃票的話就等晚上10點鍾再進去,那時候看門的都已經回家了。但我們覺得趕上一個納木錯的日落是不容易的,這幾十塊錢還是不要省了。

當雄到納木錯也全程都修好了柏油路。但這次看到的路麵情況比我去年來的時候已經有所不如了,多了很多破損的地方。上埡口的那段路看著坡度不是很大,但其實是非常陡峭的。尼瑪那部車明顯上得很吃力,中間停了兩次。我們這部車也隻能一檔二檔地往上爬。



過了埡口以後,壯美的納木錯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任何第一次看到納木錯的人都會被她的美麗所擊倒:那一片純淨深湛的藍色水麵,鑲嵌在平坦廣闊的草原上,湖麵一側綿延著皚皚雪山,空中還有形態分明的雲朵。

這裏離紮西半島還有大約40分鍾的路程,但太陽已經令人擔心地懸在了山邊,似乎隨時就要落下去了。我們催促著司機趕快開車,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紮西半島。但是上山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我們隻是在湖邊拍了幾張照片,天就完全黑了下來。



納木錯的吃住其實還算不錯。炒土豆絲、炒青菜、番茄雞蛋湯等家常菜都能吃到,價錢也不算貴。我們住的是三人一間的簡易房,每人30塊。鋪蓋都很雪白幹淨,當然自來水是沒有的,洗漱用水隻能從房子外麵的一個大桶裏舀。

這個晚上我沒有睡好。可能是高海拔的原因,我的鼻子有點窒塞。白天還沒覺得什麽,晚上睡覺的時候卻感覺很難受。如果像平常一樣隻用鼻子呼吸,就會覺得吸入的空氣完全不夠。但如果嘴巴鼻子一起呼吸,又會覺得嘴裏發幹,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高原上稀薄的空氣給吸走了。

D5,9月23日,納木錯-多瑪鄉:

我們昨天晚上商量好了,今天早晨6點45分全體起床上山去看日出。6點45分如果是在內地倒也不算很早,但是放在納木錯大概也就相當於內地的淩晨5點。我們出門洗漱的時候仍然夜色如幕,繁星滿天。

淩晨的納木錯不但溫度低,而且風特別大。我們把最厚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然後戴著頭燈去爬山。奇怪的是,雖然昨晚上住在紮西半島的人不少,但爬山看日出的卻隻有我們這一支隊伍。

紮西半島的這座小山看著不高,但是對剛上高原沒幾天的我們來說,爬起來還是挺吃力的。我走個二、三十步就要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夜色中也看不到山頂在哪裏,隻能低頭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動。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頂,看看表卻原來隻過了40分鍾。山頂上的風似乎更大了,嗖嗖地往我衣服裏灌,想找個避風的地方都找不到。天色還是那麽黑,一點日出的跡象都沒有,看來我們到得實在是太早了。

又過了將近20分鍾,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縷亮色。我們期待了半天的日出終於來了,大家紛紛拿出相機來拍照。我雖然也不停地按著快門,但心裏隱隱地有點失望:比起我去年看過的日落來說,這個日出實在是太不出彩了啊。但是,等我回頭看到念青唐古拉山在初升的陽光下逐漸顯露出巍峨的身影,我頓時又覺得這一早上的辛苦也不算白費了。






















10點鍾,我們離開了紮西半島。沒過多久司機就把車一拐,開上了一條土路——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我們在其後的若幹天裏最後一次在野外看到柏油路。

納木錯之後我們的目的地是雙湖特別區。跟巴桑談路線的時候他曾說從納木錯一天就可以開到雙湖,但司機尼瑪走過這條路,他告訴我們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今天的目標就是盡量向雙湖靠近。

從紮西半島出來我們是沿著納木錯的南岸轉東岸向北走,一直到了紮西半島的斜對岸,然後我們就徹底告別了納木錯。有一個老外的旅遊團跟我們一起從紮西半島出來,一起轉了小半個納木錯,然後在某個路口跟我們分道揚鑣。估計他們是去班戈了。突然想起來我去年在山南的時候也曾經看到過好幾個老外的旅遊團,這讓我有點奇怪:為什麽我們旅行社的國內團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線路呢?









離開納木錯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了一個湖。我一開始還以為這就是地圖上的巴木錯,尼瑪卻告訴我這根本不是湖,而是前一陣雨季的時候淤積的一汪水。又過了幾個山頭之後我們才看到真正的巴木錯。

如果說納木錯是期待之中的美麗,那麽巴木錯則是意料之外的驚豔。和納木錯的湛藍完全不一樣,巴木錯的湖水是碧綠碧綠的,綠得連天上的雲朵都染上了一抹綠色。湖邊的草原上散布著星星點點的羊群,還有三五個牧民的身影。唯一的缺憾就是湖邊隻有低矮的小山而沒有念青唐古拉那樣的大雪山。




















要是一個月之前別人對我說起巴木錯,我多半會問他是不是把納木錯的名字搞錯了。但就是這樣的一個普通高原湖泊也是如此的美麗,我不由對我們前方那“一錯再錯”的路線更加充滿了期待。

我以為我們很快就要離開巴木錯,因為按照我先前查的攻略和地圖顯示,我們要從這裏拐向青龍鄉了。但是尼瑪司機給了我一個驚喜——我們竟然一直沿著巴木錯的東岸從南頭走到了北頭,幾十公裏的路程巴木錯始終陪伴在我們的身邊。

雖然是驚喜,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向尼瑪問問清楚,因為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在我的地圖上根本沒有。尼瑪看來對這條路很熟,他說這叫班戈線,他走這條線有好多年了,跑貨運的卡車司機也都是這麽走的。我雖然不太喜歡這種實際路線跟地圖完全對不上的情況,但既然司機說了沒問題,我也就不去操心了。

沿著巴木錯的東岸走完又在荒野上開了幾十公裏之後,我們終於回到了地圖上的道路。這條路在地圖上標明是省道,而且顯示為綠色粗線,我起初還以為會是一條柏油路,但結果仍然隻是土路,在有些地段甚至隻是茫茫大地上的兩條車轍。

從地圖上看,我們沿著這條省道一直走,就可以從班戈錯和色林錯的北邊到達多瑪鄉。地圖上的省道離這兩個錯還有點距離,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看到它們。



下午5點多鍾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居民點。這裏一共隻有七八座房子,但是居然有個餐館。雖然現在吃晚飯實在太早,但我們還是決定吃飯,因為從紮西半島出來以後就沒見過什麽人煙,我們到現在都沒吃午飯,不過大家也沒覺得怎麽餓。

等待上菜的時候我看了看餐館的廚房,還挺幹淨。餐館裏麵還有個房間是可以住人的,有一個大通鋪,上麵放著幾卷鋪蓋。看到牆上掛著的營業執照,這裏的地址原來是“門當鄉三村”。我拿出了我的地圖想看看這個門當鄉三村在哪裏。三村沒找到,門當鄉倒是有——遠遠地在班戈錯南邊,而且從我們剛才走的省道根本沒有路可以通過來,但是我們明明是一直沿著大路開的。

麵對這樣的現實我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在地球上的這個區域,地圖根本就不能拿來作為參考啊。

這雖然是個意外,但和巴木錯旁的意外一樣,它也同時是個驚喜,因為按照現在的路線,我們將會在夕陽下經過班戈錯和色林錯。

吃完飯準備出發的時候,餐館老板領了一男一女兩個藏民來找我們。老板說他們是開車跑運輸的,但車子在前麵的路上拋錨了,想搭我們的便車到多瑪鄉去。出來旅行當然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個忙還是要幫的。

這個男藏民不怎麽會說漢話,所以我們跟他的交流都要通過司機來翻譯。他說自己是專門跑雙湖這條線的。我們問他最近雙湖的路況如何,他說沒問題,雨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路好得很。聽到這個消息,每個人的心裏都很高興。

8點多鍾的時候,我們果然在夕陽下來到了班戈錯。班戈錯本身很小,如果大白天來看景色可能也就是一般,但是在這個時間,在漫天的雲霞和瑰麗的夕陽配合下,它的美麗是令人震撼的。


















可惜,我們對時間的把握還是不算很好。從地圖上看,過了班戈錯就到色林錯了,但是眼看著太陽一點一點落下去,色林錯仍然在不知多遠的前方。等到好不容易能看到一點色林錯的時候,太陽早已落山,天邊隻有最後一線霞光了。我們就這麽圍著這個大錯開了有一個多小時而無緣一睹它的風采。



快10點鍾的時候,我們來到了382道班。此時大家已經人困馬乏,隻想趕緊上床睡覺。但是道班今天不知為什麽生意特別好,床位居然不夠了。我們被迫又上車趕往40公裏外的多瑪鄉投宿。

這麽晚了在荒原上走夜路當然有風險。我坐在前排一直有點提心吊膽。大燈隻能照亮前方幾十米的距離,而在這種地方已經沒有所謂的路了,前人的車轍就是我們唯一的指示。有時候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車轍了,要仔細地四周觀察才能找到痕跡繼續走。這時候我們好心捎上的藏民發揮了巨大作用。畢竟是專業跑這條線的,在他的指揮下我們總算沒有發生大方向上的錯誤。

11點鍾的時候,前方出現了幾點燈火——多瑪鄉到了。多瑪鄉是一片低矮的土房子。我們找到了鄉政府的招待所,這裏也已經住了不少跑運輸的司機了,隻能勉強容得下我們六個人加一個司機。最後尼瑪自告奮勇睡在了車上。

床上的被褥看樣子很久沒有換過了,有兩張床甚至根本就沒有被褥。還是一個熱情的當地人回家抱了幾床毛毯來給我們用。洗漱用的水基本沒有,幸好我自帶了礦泉水和濕紙巾。有一張床是在一個單獨的小屋裏,不過這個小屋堆滿了醃菜——但比起另一個房間的兩張床來說,這裏的氣味還不是那麽難以忍受,因為那兩張床中間掛著一個巨大的羊腿。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在醃菜的陪伴下睡覺的時候,床頭一陣黑影閃動和幾聲細微的吱吱聲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正是有了這個陰影,我對大家都上床以後跑進我們房間的一隻貓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我本來已經極力說服了同屋的三人把這貓留下來過夜,但這隻貓居然得寸進尺,先後試圖往他們三人的被窩裏鑽,把他們都嚇了一跳,最後不得不由清風拎著貓脖子把它給扔了出去。

D6,9月24日,多瑪鄉-雙湖:

雖然平時我是很喜歡睡懶覺的,但是這該死的高原反應讓我覺得還是早點起床的好。看到外麵天色微亮,我就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出門一看,原來門外五十米遠的地方就是個小湖,在初升的陽光下顯得那麽漂亮。我立刻忘掉了所有的醃菜、羊腿、老鼠和貓,飛奔回去拿了相機,並順便從地圖上查到了這個湖的名字:果根錯。



拍完照片就看到了我們的司機尼瑪。他說自己淩晨的時候在車裏幾乎要把腳都凍掉了,然後關心地問我們睡得怎麽樣,還指指身後告訴我說那邊有溫泉可以洗臉。雖然隻是野地裏小小地冒出來一股充滿硫磺味的熱水,但是看著還挺幹淨。大家輪流洗了熱水臉,啃了點幹糧以後就向150公裏以外的雙湖出發了。

離開多瑪鄉,我們行駛在了廣闊的藏北高原上。漸漸地天邊出現了一線雪山。尼瑪告訴我們,雙湖就在雪山的那邊了。

















藏北高原這種地方實在是太空曠了,所以人眼對於距離的判斷很容易發生誤差。那雪山剛一出現的時候似乎也離我們不算很遠,但是開了一個多小時它也就是接近了那麽一點兒。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們的麵前出現了一汪湖水,平靜的水麵把雪山完整地映了出來。這個湖麵積不大,在地圖上也沒有標注。我覺得大概又是一個雨季留下的水窪。
















似乎是為了證實我的想法,沒過多久我們麵前就出現了又一個湖,而我們一直走著的土路,居然就這麽直接通到湖裏去了。當然,在湖邊肯定有繞道的車轍。我們順著車轍繞開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大水窪。

開了沒多久,尼瑪突然停下車指著遠處讓我們看,說那裏有一頭黃羊。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移動的小點。這個尼瑪的眼神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後來多次看到野生動物,都是他首先發現提醒我們的。

12點多鍾的時候,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野驢。就在路邊幾百米的草原上,一共五頭。它們也看到了我們,好奇地站在原地跟我們互相觀望。野驢真是一種漂亮的動物,那勻稱的身姿和光滑的皮毛,散發著野生動物特有的靈氣。我們當然不會去打擾它們,遠遠地拍了一通照片以後就繼續上路了。




10分鍾以後,我們翻過了一個山頭,早先看到過的雪山再次躍入眼中,不同的是這次要近得多了,而且在雪山腳下還出現了一個大湖。看它那廣闊的麵積和碧綠的水色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高原湖泊,而不是雨季留下的水窪。我看了看我的地圖,這裏有個大湖叫鄂雅錯瓊,我們想當然地以為就是它了,但後來我們在雙湖問了當地人才知道這個湖叫陛駱錯——在地圖上它是個沒有名字的小湖。陛駱錯這個名字倒也很合乎邏輯,因為那雪山在地圖上標明了叫陛駱雪山。













雖然在地圖上連名字都沒有,但陛駱錯實際上還是很大的。我們繞著它開了半個多小時,前麵的湖岸上出現了無數的水鳥。在這個冬天就要到來的季節,在這麽一個不為人知的湖泊,居然能看到這麽多鳥,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啊。我們把車停在路邊,拿出長槍短炮狠狠拍了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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