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自己的teenage Years被何種原因扭曲了,上護校的時候,一頭烏溜溜的中長發被剪得寸短,人人呼叫假小子也沒啥煩惱;那時候的打算是獨身一輩子,廣東人叫姑婆,我甚至在想一棟摟住滿了姑婆,我作樓長挺好的;對於異性,興趣不像班上的女孩,她們周末有空去買裙子看電影跳舞壓馬路曬月光,我隻會跑到北京路的書店翻書到打烊,回到宿舍就“親愛的爸爸媽媽”一篇長臭的信或者在電話站排一個小時以上的隊跟爸爸媽媽說是十分鍾的話,幾乎周周如此。
第一學年的夏天去一個島上的軍隊為期一個多月的夏令營,他也在,高壯黑,學識淵博,不鳴則以,一鳴驚人。他也沒跟我說什麽特別的,隻是無論幹什麽在那裏,隻要一起,他都會出現在我左右,大家笑話我們,他靦腆不語或借故躲開,我哈哈說我是獨身主義的;事實上我跟隨隊裏的每一人都很好。離別夏令營最後的一晚,台風暴雨閃電,大家喝得醉呼呼的,喝酒的人裏,唯獨我沒倒下,我撐傘把醉鬼們從飯堂接到宿舍;本來看著他在說胡話的,一到了雨中他竟然一言不發,拿了我手中的傘為我撐著,三兩分鍾的路,他走得特慢特慢,等到宿舍的時候,他已全身濕透。
不久就開學了,他請我到學校的餐廳吃夜宵,我把宿舍的女孩全叫去了狼吞虎咽,也不知道把他那個月吃窮了沒;周末他買了鮮花請我去跳舞,我把花給宿舍裏的女孩平分,跟他說我不滿18歲不能進舞廳;他後來自立了文學社,讓我畫畫投稿,我很高興,我們經常見麵聊天;我生日的那天,他在學校的電台給我點了一首歌,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播放的時候,他給我打來了電話,我痞痞地說我媽大概在家裏做菜哪(想想我可真無聊)......
護校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第三年,我就到了學校遠處的一家醫院輪科實習並住下了來,聽同學說他找了我好多次,給了我不少的紙條信家裏的電話地址,我大概出於禮貌,給他打過一兩個電話,就是找不著他,不知為何,我再沒聯係他;又一年畢業了,我被分配到了另一城市的一個醫院,也聽說他大四畢業到了本市的一個大企業有了很好的一個工作,後來還調到了新加坡。
我依然喜歡學校城市的那個大書店,畢業頭兩年的每個月我會老遠跑回去逛逛。那兒的書店永遠是人山人海,很奇怪就在我轉身抬頭的一瞬間,他竟然就在我麵前,高高壯壯黑黑的,沒變多少。我看見他的雙眼閃爍著微微淚光,嘴角發顫,抖抖地擠出話說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我愛你。我一個人頓時變麻了,一切都超乎想象,我那時竟指著他身後糊說你看那是什麽,在他轉頭的一刻,我紮進人潮,擠上公交,爬上火車,溜回了工作的城市,一切都超乎控製,我心怦怦跳,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幹......
再後來,好像也沒有再後來了,他給我工作的科裏打兩三次電話,那是手術室,我不可能接的,他留了電話,還說他要調到新加坡,真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我甚至連禮貌性的回電也沒有,後來收到了新加坡和美國他寄來的明信片。我每一次回到那個書店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個情形,總會想如果碰到他可就糟了。
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勞工經常說再醜再沒魅力的女人都能想象出至少一百個男人在追求她,我本來不相信的,他反反複複跟我說了也快一百遍了,歪理說多了就是真理,我現在也覺得他說的是對的,上述的就算我醜女說夢自作多情了。隻是想,我做得是不是不好不禮貌,那時候又青又澀,不懂;隻是也想,那時沒有網絡的感情真含蓄:宿舍電話,飯堂,舞廳,書店,文學社......雖然我並未曾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