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九歲的那個夏天,我們上班他天天送夏令營。有一天郊遊回來困倦不堪,倒在沙發上就睡了,連晚飯都沒吃,這當然不正常,但他也沒有發燒和疼痛其他症狀,就讓他睡,第二天再說。
早上起來精力正常,說餓了,吃了好多早餐,還準備去夏令營。我仔細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說右下腹有時候有一點點痛,想著他昨天的疲憊不正常,我堅持說要帶他去看醫生,去兒童急診urgent care. 我們這裏的兒童急診要10點才開門,他還跟我吵吵說讓我先送他去夏令營,十點再來接他。我嫌麻煩,留他在家裏。
十點左右開去離家近的兒童醫院的分部,進門簡單問了問情況,說可能要做B超,但是這個分部不能做,讓我們去另外一個大一點的分部,但是那個分部要11點才開門,還有一個小時呢,我說帶他去附近的書店逛逛,然後開去另一個分部。在車上還說看完醫生就去吃漢堡,應該很快。
中午左右見到了兒童醫院分部的醫生,五六十歲的老頭,我想應該很有經驗吧。他讓兒子躺下,按右腹有輕微的疼痛,伸曲右腿也有一點點痛,他看了看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可能就是肌肉拉傷了。我們忙活了一上午,幾分鍾就要被打發了,我不甘心,說我們都在這裏了,能不能做個B超什麽的確認沒問題,回家也安心點。醫生說好吧,那就做個B超吧。
等了十幾分鍾就做上B超了,我們就有說有笑的很放鬆,想著完了就去吃大餐。護士做B 超滑到右下腹的時候,說看見了,就是這裏。我問是闌尾炎嗎?她說醫生會告訴我。
回就診室等了十來分鍾,醫生就來了,說闌尾炎,今天就要手術,不能回家。這下我猶豫了,我說他也不怎麽痛,他爸爸還在上班呢,我不想一個人帶他手術,能不能等到明天?這下他一口拒絕,說闌尾腫大,隨時都有可能破裂,必須今天手術。給了我們一個信封,讓我們去市中心的兒童醫院總院,把信封直接交給急診就行。叮囑我千萬不要回家,不要吃東西,直接去總院,說他沒有安排救護車是給我省費用,但是我一定要直接去醫院。
這下我慌了,馬上給老公打電話讓他回家。兒子聽說要手術也緊張了,問是不是要把他的肚皮打開,我讓護士把醫生叫來給他解釋,醫生說不用打開肚皮,微創手術,是開三個鉛筆頭大小的孔。
我們回家也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我還是沒有聽醫生的話直接去醫院,我想回家拿些住院的東西,和老公在家裏匯合開一輛車去醫院。回到家幾分鍾把東西收拾好,兒子拿了他的玩具熊貓,沒敢耽誤一家人就往醫院開去。我早餐都沒吃,現在下午三點多了也餓了,抓了一袋麵包就走。兒子在車上抱怨說我說話不算話,說答應他看了醫生就去吃漢堡的,現在不讓他吃不讓他喝,是騙子。我說對不起,但是醫生交代的啊,我們得聽話。
兒童醫院急診室熙熙攘攘,我們有醫生的信封,直接遞進去,享受了優先待遇。兩個護士接待我們,一個專門拿著iPad 逗兒子玩遊戲,另一個負責紮針抽血輸液,不知不覺就把小胖手給輸上液了。我們的手術是五六點,又來了幾個手術護士和麻醉醫生,讓我們和兒子說再見就推進去了。
我和老公在等待室等著,說大概一個小時的微創手術,如果位置不好微創不好做也有可能開刀。星期五傍晚等待室一個人也沒有,我們也不敢去買吃的,老老實實等著。終於醫生一個多小時出來了,說一切順利,就是及時手術了,否則闌尾破裂就麻煩大了。
在醫院住了一晚,兒子晚上還走去上廁所,第二天醒來還是記著我沒給他吃漢堡。上午另外一個醫生來查房,讓兒子在走廊走走就說可以回家了。
有驚無險的二十四小時,我很慶幸我堅持要做B超,否則不堪設想。兒子也沒有受什麽罪,反而很享受兒童醫院的VIP 待遇,回家了說miss hospital. 休息了一周又活蹦亂跳了。我想謝天謝地,我可不想再去醫院。
題外話,兒子在遊泳隊的另外一個小朋友,回中國的時候闌尾炎在中國微創手術了,三線城市,他媽媽給我說要塗疤痕膏才長得好,後來兩周後看見我兒子的小小疤痕,說他這個太小了,什麽都不用塗。十來年過去了,兒子的疤痕早就沒有了。
Appendicitis is to be taken lightly. A whole world's difference better be safe than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