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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的禮物

(2007-09-30 21:07:53) 下一個
想了好久應該怎麽寫,也試著寫了幾回。好久沒寫過東西了。
在寫之前先聲明,本文不代表任何觀點,所以也不接受任何針對文中的人和事的抨擊——因為他們是真的——所以,誰抨擊了,我就罵誰。保證是最難聽的那種,是會讓被罵者的親人的臉都發燒的那種。當然我不會真罵,沒工夫,隻是給想罵人的留個心理陰影,權當我自慰了——因為他們是真的。

我們的禮物


在一切饋贈禮品的人當中,那兩個人是最聰明的。在一切饋贈又接收禮品的人當中,像他們兩個這樣的人也是最聰明的。無論在任何地方,他們都是最聰明的人。
——[美] 歐·亨利

那大約應該是2003年的上半年吧,我最垃圾的時候,也即將迎來我最慘的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敢把自己當垃圾,它就真的把你往垃圾堆裏扔。我不想多說關於那段時間的我,沒人願意往垃圾堆裏多看一眼。好在我還算得上是recyclable的,因為有人把我從垃圾堆裏拾了出來。

她叫瑪麗(不知道誰這麽翻譯mary的,打字方便,將就用吧。)。怎麽認識的我也不想多說,用現時年輕人們的觀點看有點“俗”。再者我也不想讓人浮想聯翩。不過要說的是她是個地道的上海姑娘。

我們從報紙廣告上發現一家電話公司在做促銷,一台手機的價格可以賣兩台。而且那時的電信商還沒開始給機器加碼上鎖之類的齷齪行徑。於是男人動了腦筋,想搞一筆。這麽做主要是因為以下幾個原因:第一,東西確實便宜,還好;第二,聯係到了人,說可以幫忙轉銷;第三和第四是最重要的兩個原因,幼稚,窮。結果就是不算個人用的,家裏有4台嶄新的手機和4個$30的SIM卡(多虧沒借到更多的錢),欠人$450,手裏有幾十元零花,下周末要交$360的房租。晚上收到消息,轉銷的人搞不定了。所以說,男人的腦筋要是不好用的時候,最好別用。(就好比我現在的狀態,2:45am,半睡眠狀態還在這胡說八道)

事情最後是這樣處理的,女人去死纏著人家,把她名下的兩台退了。返款交了房租。男人的兩台,一個送人了,一個賣給朋友了,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於是留下的就是,欠$450,過兩個星期又要交房租$360。就是說男人要在2個星期內找到工作開始賺錢,聽起來不是太難。分對誰說,他還不行。

我還沒有喝水是塞到牙縫,可是噎到過。
死活就是兩個星期沒找到工作,最後隻好給找工中介交銀子(數目忘了)。跟先前的老板打了招呼,人家滿口答應,讓我等電話。於是周末的時候瑪麗一個人出去跟朋友借了$200交了房租,我那張臉一直呆在家裏。周六的時候收到一個通知,去日本餐館洗碗,周日下午麵試。還有朋友讓幫忙頂個班,周日上午,一個鋪地毯的活,cash。周六的晚上我大病了一場,那是我到澳洲兩年半後第一次感冒。

周日早晨,空腹吃了兩片藥。7點我踉蹌出去,頭也沒回。因為周日是瑪莉的生日。

鋪地毯的小夥在國內時原本是體校拳擊隊的,人很“樸實”,笑著一邊和我說話一邊“當當”地放屁。我感冒鼻塞,外加人說響屁不臭,所以沒太介意,隻是聽覺上多少受點刺激。令一個刺激就是那百十多斤的地毯壓到我的肩膀上,他隻在樓梯上拽個角,而且叱責我不用力的聲音太大。那天他也多少給了我點安慰,一次是他請的午飯,但是窮病人真是沒什麽胃口,便宜他了。另一次是收工後從他手上遞過來的$80確實很暖人心。
惜別拳擊手,我坐火車到中央車站。在廁所裏換了身衣服,又屁掂屁掂的跑到surry hill的日本餐館麵試。日本人很嚴謹,還算熱情,然後告訴我等電話。

我沒有特別難過日本人沒有直接承諾我工作。出來後,直奔city的myer,那裏有個Swarovski專賣。一個感冒的,友善的小夥子在那裏買了一枚$76塊錢的水晶戒子,最便宜的一枚。因為他口袋裏還有$4塊錢,他還沒有買回家的火車票呢。

回到家裏,我癱倒在床上。從口袋裏掏出戒子,“happy birthday”。幸福的瑪麗撲倒在懷裏時,我沒敢看她的眼睛。我在想原來窮人也會擁有幸福。酸酸的。

窮人的一個注意,最好不要找和你生日太近的男朋友or女朋友。

瑪麗的男朋友比她小一個月,而且還很窮,還不讓瑪麗打工。瑪麗又沒有私房錢。所以瑪麗和她的男朋友都很窮。可瑪麗的男朋友也有生日啊,他又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他們之間的經濟是混在一起的,男朋友剛找到工作,工錢才還了朋友的帳,再交了房租,就隻剩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了。瑪麗盤算著怎麽辦呢?

那天是個weekday,男朋友下了工回到家裏。臥室裏是黑的,隻有一棵細細的蠟燭亮著,插在一塊巧克力蛋糕上。旁邊有一瓶紅酒。
“happy birthday”

瑪麗是聰明的。去年回國過年是,她美國回去的姐姐給了她100美圓的花旗銀行的禮券,可以兌現的。現在派上用場了。“換了的錢買了個蛋糕,一瓶紅酒,我們今天還可以出去吃。然後還有剩下的,可以下個星期零花。”瑪麗是聰明的,有的時候。
那個蛋糕我們吃得很奢侈。瑪麗還用它做了個畫,在我的臉上。

窮人們有時很奢侈。


這是2003年的事了。後來回想起來,我聯想到了鷗·亨利的《麥琪的禮物》。不知是智者先見,還是造物弄人,I made a live version。我曾和一些朋友們談及此事,以謳歌及炫耀我的偉大愛情。在這裏請猜出我是誰,或聽過這個故事的人緘口,謝。


當窮人們擁有愛情時,他們很奢侈。因為愛使他們富有。
——Whisper in f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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