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雜談

叫他“隨意”,是因為不願受任何“八股文”風式的約束,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喜怒哀樂,麻辣甜酸,都由它去。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高考三十年(四)

(2007-10-01 21:48:24) 下一個


恢複高考三十年之感慨
老 X – 於是 2007 年夏末

O. 引子
. “不是又把我們貧下中農的子女排斥在大學外了嗎
. “你還想不想考大學
. “我肯定考回來


. “ 注意一下這個地方

上一節簡單的描述了對即將麵臨的 1977 高考,我得到了母親,家人的最為真切有力的支持,使我信心百倍的回鄉趕考。

礙到最後一刻,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家,從城裏回到鄉下,回到了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的“崢嶸,崔嵬”之地,因為我必須在我戶口的所在地報名參加考試。旋即間,雖然不能說是從天堂到了地獄,但條件艱苦的鄉村與城市還是有天壤之別的。特別這是在“文革”剛結束不久的 1977 年,農村還實施的“大鍋飯”,“工分製”。農民們一天“兩頭見黑”的十多個小時繁重體力勞動,居然隻值一毛多錢。一年到頭,連溫飽都成問題,這哪是人過的日子?他們哪是在做國家的“主人”,他們分明是活生生的國家的“奴隸”。

農活,是百分之百的不摸了,其實從我接到電報瞬間起到我離開鄉下,就再也沒有下過田了;學習,白天還行,晚上就隻有那隨風飄浮,鬼火般的煤油燈了;生活,隻求能添飽肚皮,但總得自己動手,煮一頓,飽一天。同時,也給我的那些經常一塊“混日子”,不準備高考的知青朋友打了招呼,在考完試之前,不要來找我,我這段時間是絕對不會出去“禪”的了。我是一個明白人,無論平時如何“散眼”,但關鍵的時侯是會全力以赴的,決不會“玩物喪誌”。其實這也是我做人的原則,幹任何事都要有自己的底線,切切不可越界。

老實把交的山鄉村民淳樸華實,他們非常理解我,理解我們這些下知青的處境。他們被早些年下來的知青打怕了,偷怕了,與我也經曆了從“敬而遠之”到實實在在的“和睦相處”。那段時間,一早就坐在屋前小溪的樺樹下,浴著深秋的暖陽,閱讀背誦諸多的語文政治資料。傍晚,又會準時收到宗海兄給我帶回的母親的郵件,那用心血一筆一劃謄答好的新的題目,每天如此,一直到考試。看著我幾乎一整天都不會落動一下“折耳根” [1] ,所以一到吃飯的時候,總能聽到村民的吆吼聲,“老 X ,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到屋頭來喝碗稀飯。” “謝了, X 嬸,不來了。”這就是那誠懇待人的山民,善良,撲實,寬容。說實話,不是我“繃架子”不去社員家,是社員家的飯我是實在是不敢恭維。一天三頓都是“浪打浪”,加上當地習俗,裏麵還要放上一種特別醃製過的酸菜,聞著就想發吐,更不要說吃吶。這就是那吃苦耐勞的山民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憶苦”,隻有逢年過節才有可能來一點“思甜”。

房東幺嬸,經常在我擦黑打道回府的時候,給我端一碗熱騰騰的他們自家也很少吃的麵條。記得一天晚上,幺嬸在街沿上摔了一跤,把給我端的麵打翻了,還著實挨了當家人的一頓好罵。此情此景,我至今仍耿耿於懷。鄉親是真誠的希望我能考上大學,遠走高飛。有了這些“天適”,“鄧大人”重倒江湖,翻手為雲;“地利”,敢闖蜀道,何為艱難?“人和”,家人眾鄉親的鼎力相助,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所在的生產隊離全區的唯一考場有二十好幾裏,我早好些天就趕到了區裏。一來可以保證在區裏那家稍微幹淨點的“雞毛店”租住一安靜 的房間,二來可以飽飽口福,“打打牙祭” [2] (這是後話了)。剛住下,一本縣且已經招工在區搬運社工作的老知青“笛子”前來串門,同來還有一位貌似四五十,滿臉飽經風霜的“老農”。“我不想考,” 寒喧後“笛子”說道,“但我這個朋友老 Y ,縣中高 66 的高才生是要去拚一下的。” 我的媽,老 Y 也不過三十出頭,艱辛的歲月已經永遠抹去了他臉上的春光,剩下的就隻有菜色了。老 Y 一見我床上灑開的那些複習資料,兩眼頓時泛綠發直。在隨後的幾天裏,老 Y 一直在我這讀這些資料, 77 年他也考上了本省的一所師範大學,圓了他的大學夢。

進“殺場”的日子終於熬到了。現在回想起來,不記得當時是曾緊張,隻記得是躊躇滿誌,誌在必得。這不是狂妄,這是順其自然,是人性的自然。第一科考語文,主監是外區的小學校長。我落筆飛快,沒有覺得有我不會的題目,當然作文是另當別論了。坐在第一排的我,當時就覺得監考老站在我後麵,監視我作弊?看我答題?雖然有點不自在,但也無賴。下午考數學時,我澄清疑惑。在解一道定積分時,我把積分的上下限寫在積分符號的後麵,這有勃於試卷把上下限寫在積分符號頂上和下麵的相同表式法。站在我身後的監考,可能實在忍不住,也就忘了職責與規舉。走上前來,用指頭點一點考卷處,再點一點答卷處,輕聲的耳語:“注意一下這個地方!” 好人啊,素昧平生,我又能說什麽呢?

[1] 一種田間野菜。 學名蕺菜,別名葅菜,俗稱折耳根、 豬鼻孔。成都人通常叫為“豬屁股”。關於此俗稱,還流傳著一個非常經典的笑話。

“文革”中,“批林批孔”如火如荼。某天,擁擠的公共汽車上來了一位豐臀豔婦。不知何故,她站在車上扭來扭去,屁股不停的掃蕩著身後的一位老先生。隻見老先生斯斯文文的輕點一下豔婦的肩膀,含蓄的說道,“同誌,請把你的‘折耳根’ 撿好”。眾人轟笑。深知此話乃有傷大雅的這位女仕 ,轉頭就開罵老先生,“痞老頭兒”。老先生趕緊回曰,“嗬,這位同誌,現在是‘批林批孔’,不批 ( 痞 ) 老頭兒”。

絕!這位老先生把同義詞:“折耳根” 與“ 豬屁股”;諧音字:“痞” 與“批”簡直是用絕了。

[2] 四川人把嚎吃一頓酒肉叫做“打牙祭”。

請閱讀已發表的部分:

高考三十年(一 )
高考三十年(二 )
高考三十年(三)



(待續)

.“遭了, 忘了打標點符號 

 

. “這一車人可是國家將來的棟梁哦  

 

.“信不信, 我要在政審上給你畫一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