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 溫 紀 實
折騰了近半年的簽證,終於有結果了。
於是立馬去買了飛往溫哥華的機票。由於是旺季,機票不打折,我和老伴的往返票也不例外竟花去了2.8萬元!想到小女兒在加拿大臨產期愈來愈近,也就不顧這些了。
於是立馬買了兩個大箱,將平日裏念叨要給女兒帶去東西一股腦兒往裏裝。箱子很大,趕緊給女兒打電話,看還需要什麽,我們再去買......。
我們是8月17日中午12點半的飛機,按路程測算我們要在當天早晨6點半就得啟程。大女兒為了趕在這一天送我們,她出差湖南株洲辦完事的當晚就買了張回程票返回,由於沒買到臥鋪票晚上就地鋪張報紙躺著,早晨一到家又趕緊去銀行為我們換外幣,到她公司去取電子機票......。唉,為了我們的出國,也真是夠難為她的——幸好她趕得及時,機場方麵通知她起飛時間推遲兩個小時,我們也鬆了口氣,明天不必那麽匆忙了。
第二天上午9點我們準時動身,離飛機起飛還有5個小時,按理說是比較充裕的。但到了蛇口機場專用碼頭,檢查人員得知我們所要托運的箱子都是28公斤左右(均沒超過30公斤),就很嚴肅地對我們說加拿大航空規定托運行李不能超過23公斤,否則發現了要給予很重的罰款。“哎,我們在網上都查了允許每件可不超過32公斤呀,怎麽......”我們趕緊申辯。
“那是老規矩了,現在有新規定。”聽檢查員這麽一說,為了不被罰款,女婿趕緊張羅再買一個包,我們則趕忙把幾個大箱子都打開,邊撿出東西邊稱重。這一意外禁令,使我們有點手忙腳亂——女婿在機場商場花高價買了一個蛇皮袋,我則把原來裝得很有條理衣物弄得一塌糊塗!在蛇口碼頭我們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登上了輪船。心想還有三個小時,時間仍還是充裕的。等到了對岸的海天碼頭,我們卻迎來一連串更為緊張的奔忙。
首先,一下船竟想不到廳裏擠滿了人,都是等候辦理登機手續的,而我們的行李還沒取出呢,我叫老伴在取行李處等候,我先去打探一下往溫哥華的在哪兒排隊,結果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也許香港人聽不懂我的話),麵對滿目的外文提示,僅識的幾個外語字母的我全抓瞎了。問不出結果隻好返回先取行李吧,我想。
老伴一見我就問我怎麽去這麽久,剛才有人來要我們的護照呢。護照可是出門在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的身家性命。“你把護照給人家啦?”我急切地問道。“我哪那麽傻。”老伴說,“我也曉得護照很重要,但又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就跟他說護照在我先生那裏,請等我先生回來,他就走了。”好險!我鬆了一口氣。
說話間,我們的行李已經出來了。機場工作人員見我們有四個箱子,就幫我們找來一輛行李車裝上正要推出,隻見兩個佩帶機場工作人員標記的人匆匆來到我們麵前,老伴悄聲對我說先前要我拿身份證的就是這個男的。另一個帶眼鏡的女工作人員急切地問我們,你倆是不是去溫哥華的?我們齊聲說是呀,她說馬上就要關閘了,你們趕快辦手續。我們趕緊把她要的護照和機票遞給她驗證後,她把已寫替我們辦好的登機牌交給我們,叮囑我們說我們要抓緊時間去候機室,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這一下,我們又一次慌了手腳,也來不及問飛機是否推遲兩小時的問題就匆匆去出口外排隊了。而行李車也不用我們推了,立刻有機場行李員把它推走了。
滿以為排隊乘上機場大巴就到候機室了。其實不是那麽回事。提示牌提示:我們要去的登機口是47#閘口。七找八找也找不到47#閘口,真是急死人了,我冷靜了一下,再仔細看了指示牌,原來從大巴下來後還要乘機場的地鐵。
於是又要排隊轉乘地鐵,我們心裏那個急呀,竄出一連串的無名火,先是生氣機場方麵怎麽沒個準星呢,說是推遲兩小時,怎麽又不延時了呢?後是自責幹嘛非要挨到9點整動身呢,其實完全可以早一點兒出發的。唉,出師不利喲。
終於到達47#候機閘口了,已經有許多人坐在那裏等候,但驗票處並沒有人排隊。我發現提示牌的正點起飛時間下方還有排小字“預計下午2點”,原來飛機還是延時了嘛,大概海天碼頭的工作人員並不知道,這事鬧的,讓我們虛驚了一場。我仍不放心,在閘口處又特意問了下驗票人員,她回答也是二點起飛,但她又說很快就要驗票了。
不管怎麽說,我們的時間還是充裕的。肚子也餓了,為了慶幸沒有遇到麻煩,機場商店那30港幣一碗的麵條,我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掏腰包了,如今我們有好心情,值!
終於登上了飛往溫哥華的飛機啦。空嫂(因為看起來年紀都有四、五十歲了,確實不配稱其為空姐)滿麵笑容引領我們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看前麵有人請求空嫂幫助拍照,我們也興致勃勃找出相機請她也給我們拍幾張。之前的一場驚嚇,全都煙消雲散了。
終於有功夫坐下來,細數這半年多來為辦簽證所遇到的波折,我倆真是感慨萬端:辦護照老伴的籍貫被公安局搞錯了;辦親屬關係公證時公證處又把女兒的出生年月搞錯了;辦資產證明書時銀行把8萬元寫成了8千元等等,總之磕磕碰碰少說也有六、七回返工。下一步到溫哥華海關還會遇到什麽麻煩呢?為了給女兒月子裏滋補,我們在箱子裏裝了好幾袋桂圓、香菇、木耳,聽說海關有警犬會嗅出氣味,在裝箱時我們用塑料袋包了一層又一層,但萬一查出來我們就白忙了,還有在溫哥華海關萬一隻被簽證三個月,那照料女兒坐月子的時間都不夠呢......。說著說著我倆坐在機艙裏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發愁,這個出國呀,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題。
沒過一會兒,餐車來了,有麵條和點心,一個個包紮得都很小巧,但味道都不錯。我試著要一瓶葡萄酒,空嫂一下掏出兩瓶遞給我們,大概她認為我和老伴應該一人一瓶,卻使我感到意外的驚喜。而且在她下一趟過來時我要了一聽啤酒後,她竟又拿出兩支白酒問我還要不要。沒想到加拿大的飛機餐飲供應是如此的慷慨!這次我真不好意思再要了。就這樣,整個航程供應了四次飲食,早知道飛機上有如此豐盛的食品免費供應,我們就不會去機場商店吃那昂貴的麵條了。眼看快到溫哥華了,我們把吃不完的食物都裝進包裏,這時一個會說中文的空嫂指著我們正要往包裏裝的蘋果對我們說,海關規定像蘋果之類的鮮果品是不讓進關的,聽她這麽一說,我們索性就把它們放在肚子裏,已經飽脹的肚子這下更脹得難受了。
說話間飛機已開始向下降落了,驟然從一萬多米的高空往下降,兩耳的感覺確實不好受,耳膜好象要撐破,我趕緊把嘴張得大大的,屏住呼吸,資料上說這樣會好過一些,但我仍感覺兩耳脹得難受,好在難受的時間不是很長,一會兒就看見地麵的景物了。機外是陽光明媚,海水特別的藍!在乘機前女兒和一些曾有過國際航空經曆的人都說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會相當難受的,兩隻腳都會坐腫。而我們講講話,吃吃東西,特別是我喝了幾次酒後還在座位上打了個長盹,這會兒倒來精神了,我連海麵上幾艘遊艇在遊弋都看得清楚。整個機艙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等待飛機的降落,有人說乘飛機最危險的時候就是起飛和降落,也許有許多和我一樣對飛行知識似懂非懂的人,這會兒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祈禱飛機能平安落地。終於隱約地聽見“砰”的一聲,身子也感受到震了一下,飛機著地了,機上的乘客都雀躍起來,紛紛站起來收拾行李,溫哥華終於到了!
我們隨著人群來到了海關檢查大廳,飛機一架接一架的降落,候檢的乘客擠滿了大廳,“回”字形的隊伍轉了很多圈。我發現乘客們手上都拿了一張填好的表,湊過去一看這表在飛機上空嫂也曾問過我們要不要,當時以為是類似國內的旅行社的廣告,接過來一張就塞進包裏,原來這就是女兒事前在E-mail裏說的《海關申報表》!但我們在飛機上隻顧高興說話去了,根本就沒想到要在機上填表,這下又要抓瞎了。好在隊伍排得很長,我趕緊把表和筆找出來,但怎麽填呢?全是外文。身後是兩個華人模樣的年輕人,我冒昧地問了聲“你們是華人嗎?”他們點頭“我們是香港人。”生硬的普通話讓我們興奮起來,連忙請教他們這表如何填。在他們的指點下我剛把我和老伴的姓名填好,眼看就到了交表的檢查員跟前了,老外的辦事效率確實是高,那麽長的隊伍,短短的十幾分鍾就消化掉了。怎麽辦?年輕人安慰我們不要著急,海關有中文翻譯人員會提供幫助的。果然輪到我倆交表時,檢查官看我們的表上幾乎什麽都沒填,又看了我們的手勢馬上明白了,她用手一指,告訴我們直接進去裏麵有人接待。
果然,裏麵一個女的走過來用很標準的普通話問我們有沒有帶武器?有沒有帶水果、蔬菜?帶的加幣有沒有超過一萬元?問的很快,純粹是例行公事。由於在國內我們對相關知識有所了解,所以我們的回答也相當流利,連說了幾個“沒有”之後,她就指著在她身後的兩位檢查官“你們把護照交給她們”,我趕緊把護照遞上去,一個女檢查官翻了翻護照,嘴上與其同事還說著什麽,拿起章子“啪”的一下就蓋了,緊接著老伴遞上護照時查驗時間更短,徑直就往上蓋章了。我正要問翻譯官蓋的是什麽意思?那知她連連催我們“可以了,你們可以走了!”
原先想象的海關審查就這麽結束了?!從排隊到交表前後也就二十來分鍾,我們都有點不相信事情進展會如此迅速。
一出檢驗口我們就趕緊去取行李。行李大廳乘客們的行李在托輥運輸機上轉著,等了好一會兒怎麽不見我們的行李出來呢?轉過來的行李又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旁邊有一個黑人推著一輛行李車走過來,我用手比劃著“我們的行李咋還不出來呢?”但他不懂我們問的意思,見我們很著急的樣子他突然冒出句“Japanese?”幸虧我到過日本,對“日本”這個英文單詞還是比較熟悉的,我馬上反映過來“No,I Chinese。”隻見他微笑著用手一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們才發現大廳裏有三條行李運輸機,剛從中國來的乘客行李在最邊上的那台運輸機上,都怪我們剛才沒仔細看提示牌子。我們也不好意思朝老外笑了笑表示感謝,就趕緊奔往那台運輸機,遠遠地一眼就認出女婿在碼頭買的那個藍格子蛇皮袋——幸虧在過磅前花十元錢捆了四道,袋子四邊已被扔裂了。緊接著另三個箱子也一一找出,一個黑人推輛行李車過來,老伴以為他要幫我們運出去,但他並沒有立即裝,朝我們做了個手勢“money!”哦,原來是要付錢的,我趕緊對他搖搖頭,旁邊就有一輛空著的行李車,我就把它推了過來。
咦,怎不見海關人員檢查行李呢?隻見取完行李的乘客,都是推著行李車朝外走,我們也趕緊順著人群朝外走。原先在國內擔心的諸多檢查這會兒全是多餘的擔心了。
馬上就要見到女兒了,我們要在第一時間告訴她剛才一係列的順利。在出口處接機的人相當多,還有許多人打著牌子來接人。我和老伴一邊走一邊盯著人群看,直到完全走過接機的人群,就是沒見小女兒那熟悉的麵孔。是不是剛才因為人太多,眼睛看花了?我讓老伴在一旁等著,自己返回到出口處再看一遍。接機的人群已不多了,一個個相貌應該是看得很清楚的,再說女兒也不會那麽笨吧,我來回走兩趟都認不出來?但我還是不放心,是不是因為挺著個大肚子,沒敢往前站?不知咋辦的我,竟朝著人群連喊了幾聲小女兒的名字,弄得好些人都奇怪地望著我,他們不清楚我在喊什麽,而我這時真有些著急了。
在我們出發前的一個星期,女兒幾乎天天打來電話,一再問準了我們乘坐的航班,飛機推遲起飛的情況我們也及時告訴了她。何況在我們起飛後的十多個小時裏,大女兒也會把我們已經上了飛機的情況告訴妹妹。女兒到機場來接我們這應該是毫無疑問的事,但怎麽不見她的人影呢?該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吧?還是懷孕的她今天身體突然有什麽變化?......霎時間使我愈想愈不安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女兒的蹤影。我和老伴商量趕緊打個電話吧。
說起打電話,也還虧我前日在與女兒通話時多問了一句,我說“我也不知道溫哥華機場有多大,萬一在機場我們沒碰上頭怎麽辦?”我怕女兒笑話我過於擔心,又特別強調“我說的是萬一”,女兒在電話那頭想了一下,告訴了我她的一個同學的電話號碼,說這位同學會立刻找到她。就在通話的第二天,女兒還特意買了一個手機卡,並又在電話裏把新卡的號碼告訴了我。
女兒這樣做也都是為了防那個“萬一”。那曾想,“萬一”果然來了。
目前隻有打電話一條路了。大廳右側就有幾台公用電話,要塞硬幣才能打。
可是我們帶的都是一百元的大額加幣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隻有到商店買點東西才能換成零鈔票。於是趕緊在機場的商場用手比劃著買了幾個點心,找回來一把紙幣和幾個寶貴的硬幣。
公用電話“一”字形排開有四、五台,但等候打電話的人也很多,好不容易等到了,手上攥的大小硬幣好幾個,可我又不知要往裏塞哪個好,旁邊有個女孩,我想請教她,但忘了這是在國外,她聽不懂我在說什麽,茫然地望著我搖搖頭。隔壁台子的那位中年婦女講的好象是粵語,在她剛一放下電話,我就趕快請她幫忙,她也挺熱心,粵味普通話教我分辨塞什麽樣的硬幣,往什麽地方塞,我照她所說塞進一個硬幣,可是沒有聲音!她不信也掏出自己的一個硬幣試一下,也是沒有聲音,怎麽回事呢?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說可能硬幣跑偏了,“這台機子有毛病,你還是到我剛才用過的那台去打吧。”倒黴,白白地被機子“吃”掉兩個硬幣!
剛才塞進的那種硬幣可是我唯一的一塊呀,見我挺為難的,這位女士爽快地又掏出兩個硬幣遞給我,“你拿去打吧!”“這怎麽好呢,你給我換幾個吧”我說著並拿出一張紙幣。她說“不用客氣啦,誰叫我們都是中國人呢!”接著她就匆匆走了。如今事情已過去很多天,我已完全不記得這位女士的模樣,但她那句“誰叫我們都是中國人呢”倒讓我記得很深。
果然,換了一台電話機很快就打通了。女兒在電話那頭聽說我們已經在候機廳門口了很是驚訝,連連說“怎麽這麽快呀,現在什麽也別說了,你們在門口等著不要動,我馬上就到!”原來女兒每次入境,在機場海關都是要待上二個多小時,這一次她想也應該是這樣,哪曾想我們竟會是如此順暢!
隻十幾分鍾功夫女兒的車子就到了,原來她的住處離機場很近。女兒挺著大肚子一搖一幌走過來,她身體本來就瘦弱,懷孕八個多月了,丈夫在上海正為生意上 的事忙得不能脫身,隻有自己照顧自己而且還要讀書,相當的不容易。現在又 挺著大肚子開車來接我們,老伴瞧見了女兒是一陣高興一陣心疼。見此情景,我想怎麽也不能責怪女兒:倘若我們在海關同樣要等上二個多小時,能忍心讓女兒挺著個大肚子在機場幹等嗎?
後來的事就不在此多說了,反正和女兒接上頭什麽問題都不在話下啦。回顧“飛溫”這段航程,感慨萬千。這正是:
飛溫幾度急成瘋,
有驚無險各不同;
不怨女兒接站遲,
隻緣過關太順通!
文章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