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貓的男人,愛狗的女人

終於還是決定要走了, 去到那個沒有冬天的地方. 屬於冬天的衣物, 自然不再需要. 大箱大箱的書本和音樂要送給懂得珍惜的人們. 常說, 人要行遠路, 身上的行李要越精少越好. 於是, 從2005年的第一天開始, 我就不斷地拋行李, 對每一件依戀的東西, 從眷戀到冷淡到不皺眉頭地扔到垃圾箱… 扔著扔著, 終於要輪到扔你了, 而你就是那件最大最沉重卻是最珍貴的行李. 從1995年秋天的下午在籃球場上初相遇, 你將手搭在我肩上的那一瞬間, 我生平第一次有種觸電的感覺. 原來, 戀愛是這樣的感覺. 當你把我逼到角落, 輕輕咬著我的鼻尖, 用舌尖輕輕挑逗我的欲望, 我無助地想哭; 當你把我舉過頭扛在肩上的時候, 我決心要珍藏你一輩子. 然而, 你是愛貓的男人, 而我是愛狗的女人. 你愛貓的不羈, 乖張, 敏感和偶爾的不忠誠. 第一次看見你流露的溫柔是你坐在搖椅上搖啊搖, 將家裏那隻小貓抱在膝上玩耍的時候, 你溫柔地撫摸它的頭, 它的爪子, 你那眼底的那抹溫存讓我想要殺了它, 丟了它, 把你占為己有. 我酷愛狗, 是因為我覺得狗忠誠, 我喜歡被跟從, 被依賴, 被視為唯一的主人,而你對此, 流露出不屑一顧… 於是, 因為你愛貓, 我愛狗, 我們天各一方. 你尋找象貓的女人, 我尋找象狗的男人… 相遇, 相識, 相親, 相愛, 相分… 我們等待著相逢… 相逢的那一晚, 該入睡了, 卻還看見你若有所思地遙控著電視, 不斷翻滾的電視屏幕和你那握著香檳的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你的秘密, 我爬到你身邊, 要你給我一個吻… 那個初夏的深夜是如此完美,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 樹葉被微風和細雨撫摸得輕聲呻吟, 我看見牆上我們翻滾的影子, 一時間, 我希望時間就此停頓… 兩人相依偎在地板上睡了過去…半夜醒來, 驚見你, 側身托著頭, 低低地看著我… 你笑了起來, 整個夜亮了起來, 你用手指撥弄著我的唇, 用你的唇撥弄我的睫毛, 今晚, 我願做你的寵物… 習慣流浪的你, 決定為我留下, 你說明天就要去法國大使館, 要他們為你找一份工作, 你要留下來, 雖然你還是討厭這個城市, 但你說, 一切的厭惡都可以忍受, 隻要這裏有我… 第二天清晨, 你打開電腦, 看見了SCREEN SAVER是我和另一個男人笑吟吟的合影… 你象什麽都沒看見地查了你要的東西, 關上電腦, 你說: “幫我一個忙, 我在的這幾天, 誰也不要用電腦了…” 我笑吟吟地答應了… 然後, 我看見你開始沉默, 你開始莫名發脾氣… 你嫌我走路太慢, 跟不上你的腳步; 你嫌我走路太快, 而不知道回頭看看有沒有把你丟了…你嫌我話太多, 你說: “噓, 沉默是金”; 你嫌我話太少, 你說: “怎麽? 沒話跟我說? 都跟別人說完了?” 對你沒來由的憤怒, 我隻是吃吃地笑… 其實, 隻要你說一句 “我愛你, 我要你”, 我什麽都可以為你放棄. 但你選擇了對我視而不見來懲罰我… 我已經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煙抽了無數支, 還是想不通你怎麽居然可以做到對我視而不見. 你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灑脫, 揮揮手, 進了機場的海關, 沒有一句感謝, 沒有一個親吻. 我站在原地不動, 想看你的回頭. 幾個世紀之後, 你終於回了頭, 我看見你臉上的表情, 分明是種逃脫後的輕鬆… 相逢之後是相恨, 你越恨我, 我越愛你. 我幾乎已經喘不過氣了. 生活象個沼澤地, 走得越遠, 陷得越深, 泥漿已經沒過了我的脖子, 我還舍不得把你扔掉, 如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如果你也愛我, 你要諒解我要把你扔掉. 有你沒你, 對我都是一種折磨…把你扔掉, 沒有了你, 我不會再怕被誰背叛; 沒有了你, 我不會再怕不完美; 沒有了你, 我不會再因為被牽掛而不敢走得太遠… 終於明白了, 原來, 我才是貓, 而你是狗… 因為你是忠誠的, 所以你一直在尋找一個點燃你嫉妒, 點燃你欲望的人; 因為我是不忠誠的,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忠誠的人讓我安靜休息… 我想, 等我安定下來, 我會去養一條狼狗, 它的名字叫L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