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 (圖)

海妖塞壬 Sirens, 在文章『滾石』中有提起,台灣則叫[席綸絲]，是所有美人魚傳說的起源.

初次喜歡海妖塞壬，是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年代和大雪紛飛的季節。荷馬史詩，因為是盜取老爸的禁書，看得格外仔細。因為年幼讀得更加好奇，因為是冬季，性情安靜，正是容易發生喜歡的時候。

海妖塞壬原並非隻是一個，荷馬史詩上卻並無提及具體有幾個海妖塞壬，大至上， 他暗示有兩個， 後人又發展到四個。 每個都美麗絕寰，哀怨動人。可對於我， 始終隻有一個化身。 她們原本是海神的女兒，海神是最古老的神，比上帝宙斯還源遠流長且神秘莫測，但卻並不像東邪西毒那樣輕易拋頭露麵，海神的女兒自然也是深不可測，比唧唧喳喳搗亂的小妖女黃蓉更是獨善其身，

像通常的希臘神話對非宙斯家族的神所描述的一樣，塞壬，隻有人類的麵孔， 這個習慣，就像習語，天使的麵孔和魔鬼的身材不能指英國皇室的成員相同，用於非名門正流的女子，塞壬， 雖然世家淵源 ，卻在希臘神話中不歸於正門。

如今，在雅典的考古博物館中有幾尊距今兩千六百年的大理石塞壬的雕像，美麗的麵孔，鳥身和玲瓏的翅膀，這是人類僅有的最古老的塞壬的雕像。

塞壬的鳥身傳說源出東方，希臘傳說中，東方是一個飛翔的精靈，常常對人話說將來。這種影響至今在好萊塢眼角上揚，像畫眉一樣的古埃及女性和中國餐館Fortune Cookie的痕跡中找到。

塞壬原本是具有天然美麗的歌喉，自由飛翔的天性，和世人難以理解的智慧，她的歌喉來自於母親 Ceto，飛翔出自於東方，智慧得自於她海神的父親。

冬天紅紅的火爐邊，一本荷馬史詩，我沉醉於塞壬的體態之中，她依居在塞壬島上的美麗的軀幹，豐荑光滑的背，微轉著頭，高貴的側影，手護著胸前輕輕下墜的乳房，無所事事又心事重重，遠處，英雄俄底修斯在越駛越遠的船上對這她絕望的舞動著雙手。

此時的塞壬已是大難以後的塞壬，大難源自於智慧，美麗和疏忽。 據說，少女的塞壬因為天生歌喉和莫測的智慧，被上帝宙斯派去陪伴他的愛女，波斯比亞.

冥王，宙斯的兄弟愛上了上帝愛女的容資，終於有一日瞄準機會當少女在尼斯的花園中采集花朵時，掠走了波斯比亞，而塞壬當時也在花園之中。 也許是塞壬欣賞愛情和暴力，也許塞壬自知無力，總之塞壬並無幹涉。

冥王掠走波斯比亞的一幕也是後人傳湧的故事。十七世紀偉大的建築師, 巴洛克風格的創始者, 曆史上可能是最偉大的雕塑家，同時也是畫家的意大利人－波尼尼曾雕下了冥王掠走波斯比亞的一幕，石像現存於羅馬博物館的大廳之中。因為生動，難度大，曾是我當年素描臨摹的藍本之一。當我最終站在這個石像前，才發現波斯比亞的眼淚.

冥王掠走愛女，事後宙斯雷霆震怒，遷罪於賽壬，竟折斷了塞壬的翅膀，從此塞壬不能再在天空中自由飛翔。 這就是智慧和疏忽的代價。以後塞壬漂流在海上，在大海起伏之際，獨自唱著憂傷的歌。

塞壬憂傷，美麗而迷人的歌聲常常顛倒人類，天神和魔鬼，被後人冠以勾引的名聲。Starbucks Coffee的標誌中, 海妖是一臉壞笑，誘人犯罪的樣子，不過Starbucks 從71年發跡開始，目前是發展最快的咖啡店之一。咖啡上柔柔的白沫，讓人流連忘返，咖啡店成了不歸海。

塞壬那可與天神的牧笛媲美的天籟般的歌聲，憂傷和淒涼，引起樂神繆斯的嫉妒，希臘神話中繆斯是九個女神，其中最出名的繆斯掌管音樂和詩歌，她也是太陽神的妻子。她借五穀豐登之際召開音樂比賽大會與塞壬比歌喉，結果自然邪不壓正，塞壬落敗。繆斯借此拔去了塞壬折斷的翅膀上的羽毛，編成勝利之冠。

如果你以後看到驕傲的詩人袖口插著羽毛，請你明白，那裏有塞壬的傷心。

從此，塞壬回到隻有三塊石頭的塞壬島，再也沒有離開那裏。塞壬島傳說在不歸海中，流浪的人每每聽到她的傳說，她的歌聲，和她的訴說，都會迷倒在她的腳下，因此，塞壬島上百骨累累，無人能歸，遂為不歸海。

除了迷人的歌聲，據說塞壬的語言更充滿誘惑，她會撫平每一個靠近她的男人的心，語音甜美而傷感，讓流浪的人迷醉而忘卻前方，或得到天啟而達到了忘我境界，頓悟宇宙人生的真諦，因此不再感到孤苦無依，不再感到生命的被動迷茫。找到自我全部價值， 從此不再流浪。

記載中，隻有太陽神阿波羅之子俄耳普斯和英雄俄底修斯通過了不歸海。

兩個都是於海妖有關， 頑強而悲劇的人物.

前者據說會彈世界上最美妙的琴聲，纖弱的體態像許多南方人。當他在失去愛妻之後，鬱鬱寡歡，離群索居。當年叢林中，卑鄙的門那人偷襲俄耳普斯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死期已至，隨彈起他的七弦琴，琴聲如此動人，賊人手中的樹枝木棒和石塊都感動得拒絕襲擊他，卑鄙的門那人就用牙和手將俄耳普斯撕成了碎片。

太陽神悲痛之餘和他的妻子繆斯一起立琴為樂器之王，這也是琴為樂器之王的由來，東方人好琴，是否有人知道尊貴標記的琴原來是陰謀的犧牲品。

後者，俄底修斯。伊薩卡的國王，發誓將人世間最美的女人海倫從特洛亞帶回，十年征戰，一招木馬計攻陷城池。他曆經種種曲折磨難都不回頭，卻在不歸海上聽到塞壬的歌聲後，癡迷悵惘，要不是手下桅杆上綁得緊，早已主動成為塞壬島上的白骨。

十九世紀著名的印象派作曲家?D?D歌劇『李爾王』的作者，(唯美主義另一個的犧牲者)，德布西，中國人又稱德彪西，曾在其交響組曲『夜曲』裏的第三段，以二部女聲吟唱，展開賽壬的妖媚。采用他獨有的不循規蹈矩的對位方法，搭配豎琴與管弦樂描繪出波光粼粼的海水，隻讓聽者隨旋律而沉淪。

記得曾保留那張上海音樂學院演出的曲目表，出國後，最終不知去向。

塞壬雖曆經苦難，卻一如既往，用智慧和安詳唱頌命運。尼采之前，除希臘先民外，幾乎無人真正理解過希臘神話。希臘神話中所包含的希臘精神，被後世徹底曲解。人們已不能如古代希臘人那樣以坦然的心態，積極的精神來麵對和認識人生苦難這出悲劇。相反，在越來越豐富的物質中，在不斷進步的技術中，在對自然局限的一次次突破中找到世俗的安慰。

孤帆漂泊在這充滿了未卜的危險與沿途的艱辛的無邊苦海中，人類無依無靠，時刻都感覺到人生的無助和對未來的迷茫， 隻有塞壬，處於人神之間，既能窺透自然的秘密,又能體會到人生的悲苦， 看透痛苦和命運，獨自探索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