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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秦淮河久聞大名,終得一見。

(2008-07-01 22:50:29) 下一個
【原創】 秦淮河久聞大名,終得一見。

3 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俞平伯    
 
敘述隻是如此,其實那時連翩而來的,我記得至少也有三五 次。我們把它們一個一個的打發走路。但走的是走了,來的還正 來。我們可以使它們走,我們不能禁止它們來,我們雖不輕被搖 撼,但已有一點機隉了。況且小艇上總載去一半的失望和一半的 輕蔑,在槳聲裏仿佛狠狠他說,“都是呆子,都是吝嗇鬼!”還有我 們的船家(姑娘們賣個唱,他可以賺幾個子的傭金)。眼看她們一 個一個的去遠了,呆呆的蹲踞著,怪無聊賴似的。碰著了這種外 緣,無怒亦無哀,惟有一種情意的緊張,使我們從頹弛中體會出 掙紮來。這味道倒許很真切的,隻恐怕不易為倦鴉似的人們所 喜。     曾遊過秦淮河的倒底乖些。佩弦告船家:“我們多給你酒錢, 把船搖開,別讓他們來羅嗦。”自此以後,槳聲複響,還我以平靜 了,我們倆又漸漸無拘無束起來,又滔滔不斷地來談談方才 的經過。今兒是算怎麽一回事?我們齊聲說,欲的胎動無可疑的。 正如水見波痕輕婉已極,與未波時究不相類。微醉的我們,洪醉 的他們,深淺雖不同,卻同為一醉。接著來了第二回,既自認為欲 的微炎,為什麽艇子來時又羞澀的躲了呢?在這兒,答語參差著。 佩弦說他的是一種暗昧的道德意味,我說是一種似較深沉的眷 愛。我隻背誦啟明君的幾句詩給佩弦聽,望他曲喻我的心胸。可 恨他今天似乎有些發鈍,反而迫著問我。     前麵已是複成橋。青溪之東,暗碧的樹梢上麵微耀著一桁的 清光,我們的船就縛在枯柳樁邊待月。其時河心裏晃蕩看的,河 岸頭歇泊著的各式燈船,望去,少說點也有十廿來隻。惟不覺繁 喧,隻添我們以幽甜。雖同是燈船,雖同是秦淮,雖同是我們;卻 是燈影淡了,河水靜了,我們倦了,——況且月兒將上了。燈影裏 的昏黃,和月下燈影裏的昏黃原是不相似的,又何況入倦的眼中 所見的昏黃呢。燈光所以映她的穠姿,月華所以洗她的秀骨,以 蓬騰的心焰跳舞她的盛年,以餳澀的眼波供養她的遲暮,必如 此,才會有圓足的醉,圓足的戀,圓足的頹弛,成熟了我們的心 田。     猶未下弦,一丸鵝蛋似的月,被纖柔的雲絲們簇擁上了一碧 的遙天。冉冉地行來,冷冷地照著秦淮。我們己打槳而徐歸了, 歸途的感念,這一個黃昏裏,心和境的交縈互染,其繁密殊超我 們的言說。主心主物的哲思,依我外行人看,實在把事情說得太 嫌簡單,太嫌容易,太嫌分明了。實有的隻是渾然之感。就論這 一次秦淮夜泛罷,從來處來,從去處去,分析其間的成因自然亦 是可能;不過求得圓滿足盡的解析,使片段的因子們合攏來代替 刹那間所體驗的實有,這個我覺得有點不可能,至少於現在的我 們是如此的。凡上所敘,請讀者們隻看作我歸來後,回憶中所偶 然留下的千百分之一二,微薄的殘影。若所謂“當時之感”,我決 不敢望諸君能在此中窺得,即我自己雖正在這兒執筆構思,實在 也無從重新體驗出那時的情景。說老實話,我所有的隻是憶。我 告諸君的隻是憶中的秦淮夜泛。至於說到那“當時之感”,這應當 去請教當時的我,而他久飛升了,無所存在。     …………     涼月涼風之下,我們背著秦淮河走去,悄默是當然的事了。 如回頭,河中繁燈想定是依然。我們卻早已走得遠,“燈火未闌 人散”;佩弦,諸君,我記得這就是在南京四日的酣嬉,將分手時 的前夜。 1923年8月22日,北京 [ 文: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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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林外芭蕉 回複 悄悄話 記憶裏最美最人文的中國景色當屬秦淮。
小鹹菜~ 回複 悄悄話 婆婆,下次去南京告訴鹹菜,鹹菜告訴你最好吃最好玩的地方,包你吃的幸福,玩得快樂。。。
金凝 回複 悄悄話 唉,我也想家了
英國醋魚 回複 悄悄話 夫子廟我天天經過,每次回去也會去的。所以你照的每個景,我都看過,但是同樣的景物出現在你的照片裏,卻讓人有不同的心境,再加上蒙蒙細雨。挨,讓我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竟然會有淡淡的思鄉之青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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