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如果近鄰是天使,那是你的福氣;但是若近鄰是魔鬼,你就陷入了地獄。對於我這個千裏萬裏漂洋過海的異鄉人來說,陌生國度裏的近鄰是天使還是魔鬼就顯得尤其重要。
命運對我算是公平的。它不僅讓我遇到了天使,也讓我遇到了魔鬼。
先說說天使瑪格麗特,她是典型的昂格魯撒克遜人。褐色的頭發優雅地卷曲著,湖水般湛藍的眼睛飽含著溫暖慈愛的情感,總是衣著得體,舉止優雅。這是她年輕時的照片,是不是像天使一樣美麗?
永遠記得認識她的那一天。那是2002年的十一月的一個傍晚,我剛剛搬到新買的房子不久。有人按響了門鈴,我應聲去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慈祥的西人老婦,笑容可掬。她說她是來為糖尿病基金捐款的。我請她到屋裏坐,並給她開了一張支票。從此我們就成了好朋友。那時我剛來加拿大不久,她帶著我去參加各種活動,幫助我了解加拿大社會,讓我一點一滴地融入當地文化。每當我遇到什麽問題,她是我的第一個谘詢者,第一個提供幫助的人。
瑪格麗特更是以我的加拿大媽媽自居 ,她用母親般溫暖的胸懷擁抱我這個來自異鄉的異族人。她花園裏的蘆筍常常會出現在我家的餐桌上。她自製的果醬是我早餐麵包上的美味。自從認識她,我就沒有買過果醬,前一次送的還沒吃完,新做的又送來了。聖誕節的甜點與聖誕禮物一起包裝得賞心悅目地裝點我節日的心情。生日賀卡和生日禮物是一次都沒有少過。她對我生日的上心超過了我自己的媽媽。這讓從小缺乏母愛的我如沐甘霖。對我養狗,那更是幫到每一個細節。從買狗前的谘詢,到把小狗抱回家給小狗安家,借我狗籠,教我如何喂食,如何訓狗,冬冬健康成長的每一步都有瑪格麗特的功勞。連冬冬也喜歡瑪格麗特,當我遛狗時,若放開狗繩,他就會徑直往瑪格麗特家跑。每當我與瑪格麗特聊天,看著那布滿皺紋的慈祥的臉上湖水般純淨的藍眼睛,聽著那柔和溫婉悅耳的家常話時,種族的界限,國家的界限便全都不存在了,存在的隻有這種人與人之間至真至純的友愛,沒有一絲一毫的功利,沒有種族歧視與地域偏見。我想,如果世上人人都這樣善良寬厚友愛,那麽這世界真的就會成為美好的人間樂園。
瑪格麗特是上帝派來人間的天使,她關愛每一個人。每次我們聚會,她都會去接一些年老的人,無論刮風下雨、酷暑嚴冬,她都接送。送的時候總是要等到被送的老人走進屋裏,打開燈,她才離開。她為我挑選華人春節的賀年品,居然能找到最美的中文賀卡,最可口的中式食品。
瑪格麗特退休前是一名教師,育有一男二女,七個孫子外孫,這些人沒有一個生活在她身邊。每年夏天,她都去她家的位於湖畔的Cattage(度假別墅),她在那裏實際上是去辦kindergarten,照顧她的孫子輩。她告訴我,當她的兒女和孫兒都到Cottage時,她要為十幾個人做飯。她的丈夫身體不好,幾乎每年都要住院,瑪格麗特辛勤周到地照顧著他。
永遠記得瑪格麗特離世的那一天,那是2014年7月24日。那天早晨我接到瑪格麗特女兒的電話,告知我瑪格麗特於今晨兩點因中風而去世。接到這個電話後,我心裏像灌了鉛,淚水止不住地流。我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獨自在家裏走來走去,家裏到處都是瑪格麗特的身影。洗臉毛巾是她送我的生日禮物;脖子上的項鏈、耳朵上的耳環是她送我的;身上的開司米毛衣是她送我的;窗台上的非洲紫羅蘭是她送我的;廚房裏那株一年四季都開花的杜鵑也是她送我的;花園裏的帶風鈴的彩色太陽燈是她送我的。她身體一直很好,幾年前膝蓋不好,置換過之後她以頑強的毅力練習走路,很快就跟健康人一樣了。本以為她的生命會像那盆杜鵑一樣美麗旺盛,沒想到十天前的一次中風就把她徹底擊垮了。
瑪格麗特一生中無微不至地照顧每一個人,但是,她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照顧而匆匆離去。她生來就是奉獻愛的,把暖暖的愛送給每一個她認識的人。她走了,她的愛卻永存於她關愛著的人們的心中。
轉眼瑪格麗特離世已經四年了,我常常會想起她,想到她心裏就充滿了溫暖和美好的情感。我想,幾百年前歐洲人移民到加拿大時,麵對陌生的環境,荒蠻的土地,漫長冬季的冰天雪地,人們大概就是靠這種互相關愛,守望相助的精神把莽原變成世界最宜居的樂土的。從瑪格麗特的身上我看到了最優秀的基督徒的大愛。
我的另一個鄰居是一個30多歲的伊朗移民。搬來時獨自一人。我們幫他搬家具,幫他剪草坪。與他交談中得知他畢業於滑鐵盧大學。但是他沒有說他在什麽地方工作。
我們居住的社區是一個寧靜美麗的小區,月牙形的街道上居住著20幾戶人家,家家前院草坪齊整,花園美麗。道路邊沒有亂停的車輛。但是,自他搬來後,這個小區的景象就破壞了。原來他根本就不工作,把房子分租出去靠租金過日子。於是街道旁就停了許多租客的車。
他家的租戶有各種膚色的人。一次他家住進了幾個黑人,幾個白人,有男有女。那黑人周末在院子裏開party,把音響開得震耳欲聾。一次他們打架,居然招來了好幾輛警車。這是自我住進這個小區後從來沒有過的事。我們的居住區沒有一戶黑人。這種情況讓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更過分的是,由於租戶太多,停車位不夠(雖然我們小區的房子都是雙車庫,車庫前是雙車道),他居然把他的車停到我家的草坪上(我家草坪與他家的草坪相連)。並且從未征求我的意見。西方法律規定私有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我家的草坪是我家的私有財產,他這樣公然侵犯讓我很不開心。我擔心把鄰居關係搞僵了,不好意思要他把車挪走。我就這樣糾結著。我把這事講給我的同事,一位來自東北的女同事說:“要是我,就拿把榔頭把車給砸了。因為草坪是我家的私有財產,所有在我家私有地盤上的東西都屬於我,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說這樣不行,肯定會引起糾紛,他說不定會砸了我家窗戶。無奈之下我問瑪格麗特該怎麽辦。瑪格麗特說,你去問我們這個區的議員。我打電話給議員,議員說,很好辦,你在你家草坪上插一個牌子,在牌子上寫上:這是private property(私人財產),所有停在此處的車將會被拖走。聽了議員的話,我就與老公在草坪上找插牌子的地方。這時候他出來了,問我們在做什麽。我們說插牌子。他說:我們是不是好鄰居?我說,是的。但是你不能侵犯我們的草坪。他說:你家車庫前麵的drive way (車道)不是空著嗎?我可以把車停到那裏去。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我被他氣得哭笑不得。我堅決拒絕了。並且告訴他,這是議員要我們這樣做的。他隻好乖乖地把車從我家草坪上挪走了。
有趣的是,半年多後的一天,他來敲門,問我為什麽還要到議員那裏complain(投訴),我說,沒有啊。他說議員派人來找他,問他是否不再把車停在我家草坪上。我明白了,這是議員對社區選民投訴的核查。這樣一件小事讓我感受到民選議員對選民認真負責的態度。
見過懶人,從來沒有見過懶得像這個伊朗人的。他在我家西邊居住的4年期間,從未見他剪過草坪。他曾經與一個俄羅斯女人同居,生了一個孩子。那個俄羅斯女人推著嬰兒車剪草。而這個大男人卻在屋裏偷懶。沒多久那個俄羅斯女人不見了,我想誰也受不了他。
他從不打掃房間,他家車道上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輛皮卡出現,幾個小時後,皮卡帶著一車垃圾離去。他搬來時曾經買了一捆草皮,放在牆邊。他家草坪由於缺乏護理,就像癩頭和尚的頭皮,慘不忍睹。我以為他是要重新鋪草坪,誰知,直到他搬走,那捆已經變成幹草卷的草皮還是放在原地,連動都沒有動過。
這個伊朗人讓我想起了我在多倫多工作的第一間公司的往事。那是一間伊朗人辦的公司。公司有十幾個人。老板用人的手段很奇特,他召集我們開會從來不占用工作時間。通常是下午6點鍾左右,大家該下班了,他跑過來說,等一會我們要開會。等到6:30左右,會議才開始。開完會就將近7點了,我們才能下班。他還有一招,就是看到誰的工作做得好就給誰換椅子,他甚至會將椅子從員工A的屁股底下拉出來換給員工B。這手段實在太侮辱人了!他雖然從未這樣對待過我,但是這種工作環境令我很不開心。我在那裏幹了不到半年,就辭職不幹了。
這兩個伊朗人的猥瑣齷蹉讓我長了見識,他們能代表伊朗人嗎?由於沒有機會接觸更多的伊朗人,我對他們的認識隻停留在這兩個極其令人不愉快的記憶中。
還要樓下的那個'grantzhou55'是剛進城的三毛。
你們那兒的議員真好啊。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