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紅了

寫下這個標題，想起了董橋的一句話，他說，“‘櫻桃紅了，芭蕉綠了’，是陳述句，而‘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卻是詩”。我是一俗人，寫不出詩來，隻能用陳述句了。

又是櫻桃紅了的季節。5年前在房前花園裏手植的一棵櫻桃迎來了大豐收，紅豔欲滴的櫻桃掛滿了碧綠的枝條，在陽光下閃著紅寶石般的光澤。這棵櫻桃樹從栽種的第二年就開始結果，由於果子少，鳥兒與我爭食，結果是鳥兒吃得多，我吃得少。今年因為結果多，鳥兒吃不了那麽多，給我剩下的比往年要多得多。

我在國內的時候櫻桃可是個稀罕物，很少有賣的，即便有，也貴的買不起。曾經吃過一兩次，果子小，味道也尋常。到新加坡後，隻吃過蛋糕頂上的那一粒像王冠上的明珠那麽金貴的櫻桃。

移民到多倫多沒幾天，朋友就說這裏的櫻桃非常好，個兒大，汁兒多，味道特別甜，還可以到果園裏去采。邊吃邊采，可著肚子隨便吃，吃夠了以後再采一籃帶回家。

朋友帶著我們來到了著名的尼亞加拉附近的櫻桃園。果然氣派，一大片一大片櫻桃園望不到頭，每棵樹上都掛滿黑紅色的櫻桃。摘一粒放到嘴裏，一股難以形容的甜美的滋味在唇齒間流淌。這樣美味的櫻桃還是第一次嚐到。於是，忙不迭地往嘴裏塞。後來發現，雖是同一個果園，不同樹上的櫻桃味道不同，有的更大更甜。於是，開始挑剔，專揀那最大最甜的摘。這時有點後悔自己太性急，半滿的籃子裏大部分是比較一般的。但是，那有什麽要緊，比起外麵買的還是要新鮮許多，好許多。

待到我們吃飽了，籃子也滿了，便到果園出口處去交錢。加拿大人真是實誠，他們發給我們的籃子有兩種，一種是7磅的，一種4磅的。所謂的7磅和4磅是這樣量出來的：用木條把籃子口刮平再秤出籃子裏的櫻桃。而采櫻桃的人卻是把櫻桃摞到籃子頂端，到再也放不下一顆櫻桃時為止，這樣滿滿一籃，4磅的籃子裏最少可以裝7磅；7磅的籃子裏可以裝10磅以上，而櫻桃園主卻隻按4磅或7磅收錢，他們平靜的麵孔上沒有一絲的不滿。而我覺得很是不忍。看看這些采櫻桃的，多數是自己的同胞，一家三口、四口甚至五、六口提著一個4磅的小籃子在櫻桃園裏吃個夠，按每人吃兩磅櫻桃算，小十磅櫻桃已經吃下肚去了，再把籃子裝到滿得不能再滿，隻交4磅的錢。更有甚者，邊吃邊糟蹋，摘一把，吃一口，不太甜就扔掉。還有的，居然在找到更好更甜的櫻桃時，把以前摘的全都倒掉。這些醜陋的行為讓我心裏添堵。我不明白國人為什麽不會站到櫻桃園主的角度想一想，人家幸苦了一年，你們這樣連吃帶糟蹋，於心何忍？

幾次這樣的經曆之後，我就不再去采櫻桃了，不願意讓自己心裏難受。據說櫻桃園主現在對采櫻桃的人有了新的限製，比如進園子的人要按人頭繳費，比如籃子裏的櫻桃要過秤，按實際分量交錢，等等。中國人啊，為什麽非要讓人家這樣對待你，為什麽就不懂得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