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1)
自移民多倫多以來,十二年的日子有一小半與白雪相伴。粗略一算,少說也有1500天。回望這些日子,仿佛在回望雪地上的腳印,有深有淺,有苦有樂。
第一次在多倫多見到大雪,湧入心頭的是那種久違了的驚喜。整整七年了,在赤道上的新加坡,見到雪隻能是在夢中。兒子高興得在雪地上打滾,我們一家三口欑雪球打雪仗,玩夠了,才開始鏟雪。我雖然出生生長在中國北方,但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雪。所幸前屋主留下了一把雪鏟,當一家人把車庫前的雪鏟幹淨時,每人都累得汗流浹背,移民多倫多後遇到的這第一場雪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
第二場大雪帶給我的是一場驚嚇。那時我剛剛拿到駕照,花3300加元買了一輛二手車。一天雪後,我開著車帶著老公、兒子還有朋友一家三口,總共六個人去看房子,當車子駛入通向高速公路的彎道時,突然車輪打滑,衝出車道,我一踩刹車,車子就橫了過來,萬幸前後左右沒有車,才避免了一場車禍,我嚇出一身冷汗。此後每當駛入那條路,就會想起那一幕。真的是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繩。
讓出行者最害怕的不是大雪,而是冰雨。那種帶著冰碴的雪落到地上就會變成一層厚薄不均的冰,奇滑無比,開車容易出車禍,行走容易摔跤,一不小心就會滑倒,輕則皮肉疼痛,重則骨折。這種冰極難清除,要拿鏟子一點一點地鏟掉。09年12月的一場雨夾雪就累得我腰酸膊痛了好幾天。
下雪天最窩心的是被困在尚未清除積雪的交通堵塞的道路上,一條無頭無尾的車龍像烏龜一樣爬行,有時比烏龜爬得還慢。平時十分鍾車程的距離,最長的一次竟然開了三個多小時。那種在焦燥、無奈中受煎熬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若是不堵車,在雪中開車卻是一種很浪漫的享受,特別是在夜間。席片一樣的雪花飛蛾撲火似的撲向車窗,立馬被雨刷無情地掃落;車窗外被車燈照亮的雪花翻滾而來,遠處是深不可測的夜,翻滾的雪花仿佛夜的眼,閃閃爍爍,明麗動人。這時我喜歡放一首浪漫的音樂,讓雪花為音樂伴舞,車子在風雪中疾馳,心情跟著樂曲起伏,把大雪、寒冷都遠遠地拋在車輪後麵,盡情享受雪中飛馳的美妙。
最喜歡雪花飄飄的夜晚坐在壁爐前,看紅紅的爐火在壁爐中跳躍。壁爐裏的火苗像紅色的小精靈,窗外的雪花像白色的小精靈,它們的舞蹈是這樣的對比強烈,強烈到水火不容;又是這樣的和諧,和諧到同時出現,互相依存、相互映照,讓舒適與詩意並存,溫馨與寒冷共在。
與雪相伴的日子是單調的,五彩的世界變成了黑白照片。那條天天遛狗走過的小河,退去了春、夏、秋時節的彩衣,換上了一條白裙。但是細看,河水變得更清澈,宛如鑲嵌在白玉中的一條翡翠,純淨清亮得一塵不染。她自己仿佛也很喜歡這種裝扮,細聽,她的歌聲更清脆,更歡快,嘩嘩嘩唱個不停。
與雪相伴的日子又是熱鬧的,聖誕的燈飾與白雪相輝映,孩子們在雪地裏追逐嬉鬧。兒子每次回來都要堆雪人。他堆過一個巴頓將軍,那個巴頓穿著用胡蘿卜作紐扣的軍服,舉著一杆加拿大國旗,很是威風凜凜。去年他堆了一個可愛的小雪人,起名叫當當。我們一家人抱著小狗圍著小雪人拍了一張全家福。老公把這張照片寄給朋友,在照片後麵寫上:“丁丁(兒子的名字),冬冬(小狗的名字),當當,老唐家響成一片”,瞧瞧,夠熱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