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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唱歌的故事(3)

(2007-08-21 14:08:15) 下一個

愛唱歌的故事(3)

這一說起唱歌,我的話匣子就關不上了。從小時候一直回憶到現在,該說說上了大學以後的時光了。

18歲出國念書以前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又是家裏排行最小的孩子,平時連炒菜鍋都沒摸過的,出國以後的衣食住行卻全要靠自己了。所以剛出國時候的日子,生活上安排的是一塌糊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是經常有的,不是忘了買吃的就是偷懶不想做飯.有時候一片麵包一塊紅腸就著白開水就是一頓飯了。別看生活上過地挺苦,但是可沒忘了玩兒,所以說年青真好,無憂無慮的日子是屬於年輕人的。剛出國不久就正趕上有同學過生日,大家趁機湊在一起,炒上幾盤菜,一上桌盤子就空了,那年月大夥都跟餓狼似的。早早地把飯吃光了,大家還能幹點什麽呢?於是大家就建議唱歌,大家都你推我搡了半天,誰也不好意思開口,我記得我就第一個唱了,唱了首《恰似你的溫柔》,大家都鼓掌說好聽。還有一個男孩唱了首高明駿的《叢林男孩》,非常好聽和動人心弦:

問我從那裏來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
問我為誰流浪要去什麽地方
是不是那日出的方向
我離開我的家獨自尋訪天涯
沒有淚沒有愛沒有她
離開古老的叢林來到年輕城市
我扛著未知的命運
霓虹正在閃爍照著我的落寞
那心情實在無法甩脫
像是漂泊的雲披著冷冷的風
在風中是叢林的回音

他沙啞的歌喉把高明駿這首歌唱地如此動聽,我相信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被他的歌聲,還有這憂傷旋律與歌詞的共鳴深深地觸動。我從此就喜歡上高明駿的歌,一首接一首的反複聽;也是因為這首歌,我的眼光被這個男同學所吸引。這是後話。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我喜歡唱歌.聖誕節前夕學校為留學生組織了活動,在學校大禮堂舉行了場音樂會。中國留學生出了好幾個獨唱節目,其中就有我的兩個,一首是《小城故事》,還有一首是當地眾所周知的俄文歌曲《祝您幸福》。我的中文歌曲伴奏是哪個同學帶來的舞曲當做伴奏的,俄文的是一名白俄同學電子琴現場伴奏的。糟糕的是臨演唱前我得了重感冒,嗓子全啞了。所以說我的嗓子總是在節骨眼上就罷工,一點沒說錯。我的白俄教授給我想了一係列辦法讓我的嗓子盡快恢複,滾開水衝生雞蛋,熱牛奶加黃油,從國內帶的西瓜霜含片,草珊蝴含片,金嗓子喉寶統統都試過了,終於不負眾望,演出的時候嗓子雖然還有點啞,但是至少能唱歌了。禮堂裏座滿了人,《小城故事》前奏的笛子聲起,悠然飄向觀眾席,隻聽見聽眾一片嘩然,說這音樂真是太美了。我唱的時候因為嗓子的原因唱地是聲嘶力竭,但是唱完以後觀眾給與了熱烈的掌聲鼓勵。第二首歌,我居然中間忘了歌詞,好在觀眾都會唱,他們齊聲唱起來幫助我記起歌詞,我一下子又想起來了,也跟大家一起唱,一起擺手,現場氣氛很活躍,感覺自己也放鬆了很多。當我給大家鞠躬,準備下場去後台的時候,我的白俄教授準備了一枝非常美麗的花,我不知道花的名字,她在台下拚命喊我的名字,可是掌聲太大,我根本沒聽見她喊我。到了後台才見到教授和鮮花。她摟著我的肩膀說,你表現地很好也很勇敢,大家都能聽出來你嗓子啞了還在表演,歌詞忘了也沒放棄,還能跟聽眾互動,打成一片。我當時捧著鮮花特別開心和自豪。那次演出還有中國的男生用吉他自彈自唱王傑的《安妮》,很棒;一個女孩獨唱王傑的《為了愛夢一生》,歌聲裏的那份癡情執著和憂傷非常非常地動人.觀眾雖然聽不懂漢語,但是他們能感覺到音樂旋律傳遞的情感。總之,那次演出,中國留學生的表演是非常出色的,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印象比較深刻的還有來自突尼斯的同學的民族舞跳地很好看,有個小個子的男生跳地最好,長地有點象麥克爾傑克遜;斯利蘭卡的男同學也是表演集體民族舞,光著個膀子係個紅腰帶,手裏拿著個帶穗子的長棍邊走邊舞;還有韓國的男同學唱了一首俄文的詠歎調,很帥的男生,聲音也好聽,可是他給唱跑調了,觀眾也沒笑話他,他唱完也給他熱烈鼓掌了。後來係主任和校長都表揚我們的表演很不錯,還嘉獎了我的白俄教授,因為她為這次演出作了許多組織和幫助留學生的工作。

後來我又參加了我們教研室主任的生日慶祝。在學校的辦公室裏,老師們準備了一番給教研室主任慶祝生日,我們班的同學買了鮮花和一個巨大的蛋糕。我唱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老師們和我一起唱起這首老歌,歌聲穿過走廊,蔓延在空氣中,讓人忘記了那些嚴肅的課堂和冷酷的考試。:)另一位同學朗誦了一首普西金的詩,發音很繞嘴,也不容易記憶,但他還是成功地朗誦了那首詩。老師們說能有我們這些學生是他們一輩子的驕傲和安慰。

關於唱歌的事情有許多是留在記憶裏怎麽也抹不去的。前蘇聯國家的老百姓大多對音樂都有特殊的感情,他們的音樂修養也是比較高的。蘇聯和美國不一樣,美國是移民國家,象我這樣一個亞洲女孩子走在美國的街道上,大概不會有太多人注意;然而在蘇聯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在蘇聯剛解體的時候,中國女孩在那裏算是很少見的了。所以就會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永遠是個格格不入的外國人,和當地人之間總是隔著一段距離。可是有一次的經曆卻讓我無限感慨音樂的力量,讓我相信音樂能讓完全不認識的人,完全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人走地更近。在我暑假回國探親的路上,從明斯克座火車到莫斯科轉乘國際列車。我和兩個同學搭伴乘坐一個包廂。包廂裏的最後一個鋪位的乘客上車以後我們都緊張了起來。因為那家夥看起來是個黑毛子。大家把哈薩克斯坦,格魯吉亞等地的黑頭發的老毛子叫黑毛子。他們名聲最差,說是最野蠻最壞,殺人放火無惡不做。我們幾個隻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不理他了。火車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莫斯科 , 這一夜可怎麽熬阿,萬一這小子偷東西或者搶東西欺負我們可怎麽辦?後來我決定開始吃東西,不然還能幹嘛?一包廂的人,又沒到晚飯時間,就看著我一個小姑娘拿著個大麵包,使勁用刀切著挺長的一根香腸,那駕式一定特別可笑。那小子忍不住跟我開口聊天了。他問我,你怎麽這麽餓呀,一開車就開始吃東西,一直吃個不停 ? 我說我就是想吃,等你們吃東西的時候我就不吃了。哈哈。他問我們是不是中國人,是不是學生。我說是,又問他是什麽地方的人。原來他是烏蘭烏德人,那是一個離外蒙古很近的俄羅斯的一個城市,那裏住著很多蒙古血統的人,原來他的黑頭發是從那兒來的。後來就接著聊起來他是做生意的,是要回家了,家裏有妻子和孩子在等他。他讓我猜他的年齡,我按照他說的孩子的年齡估計了一下,說他大概有三十四五歲(他看起來比較滄桑)。結果沒想到把他給打擊了。他雙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說,媽媽米阿,看來這幾年的奔波生活真是讓我老了許多。我趕緊說,很抱歉,我是瞎猜的,你孩子都那麽大了呢。他還是歎了半天氣。他說姑娘你很美,俄語說地真好,我從來沒見過象你這樣的中國女孩。他問我會不會唱歌,如果我唱歌一定會很動聽。我說當然會,我就唱給他聽,《紅梅花兒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專心地聽我唱,然後問我,你懂歌裏唱地是什麽麽?我說當然懂。他搖搖頭,歎了口氣,然後一下子靠在包廂的牆壁上,眼睛望著天花板咬著牙說,隔壁包廂的人一定以為我跟你們一起喝酒喝醉了,還唱歌!我們一下都大笑了起來。他把我打量了又打量,說,姑娘你知道嗎?你走到哪裏都會成為大家的中心,你的樣子美,聲音好聽,有你大家就都開心,你如果不說話,大家就都冷下來了。我臉都紅了,我才注意到這一包廂的人就我話最多呢!我說,我隻是很一般的女孩子罷了,你們蘇聯的女孩子才真正是美女呢。他笑了。時間竟然悄悄地流走了,已經很晚了,後來大家都睡覺去了。第二天一早,火車到了莫斯科。本來以為大家就此各奔東西了。沒想到在莫斯科的地鐵站裏,又遇到了這個黑頭發的家夥。他問我們去哪裏,我們說去國際列車站。他和我們一起看地鐵圖.要知道莫斯科的地鐵站非常大,有三層,地鐵圖就象蜘蛛網。他自告奮勇要送我們去國際列車站,說話間就要拿我的大行李包。我用手使勁捂著我的大破包,連聲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拿得動。他一看我這架式就笑出了聲,說,我不是要搶你的行李,我是要幫你。他那麽健壯,一把就抓過我的大包,又拿了我的另一個同學的包,他還拿著自己的一個行李包 , 大步流星地走了。我趕緊跟上他,心裏別提有多緊張了,結果他領著我們東拐西拐,上了電梯又下來,最後把我們領到了我們應該換乘地鐵的地方。他說你們從這裏上車,最後一站下來就是國際列車站了,祝你們旅途愉快。他跟我們一一握手告別,然後拿著自己的行李匆匆的消失在人海裏了。這裏的的確確是我們要找的上地鐵的地方! 我向他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心裏特別懊悔,我把好人當壞人了。。。現在回想這個故事的經過,覺得是那些歌讓這個為生活而奔波的人感覺跟我們這些外國人之間沒有了距離感。我覺得蘇聯人隻有在自己人之間才會一邊唱歌一邊一醉方休的,也許在聽我唱歌的那一刻,我成了他們的 “ 自己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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