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何為人民戰爭?長春圍城後遍地白骨
(2008-05-04 20:11:41)
下一個
毫無惻隱之心是毛澤東的最大優勢。一九四八年中共打長春時,因強攻不得手,改變圍困絕糧的辦法,欲迫使長春守敵投降。五月三十日,林彪下令:“要使長春成為死城!”
守長春的是鄭洞國將軍,他拒絕投降。由於城裏五十萬平民的存糧隻能維持到七月底,鄭將軍要平民離城。
毛澤東批準了林彪的作法:“嚴禁城內百姓出城。”“隻有帶槍和軍用品的人才能放出。”這是為了鼓勵國民黨軍人投誠。毛對林彪說:鄭洞國“人老實,在目前情況下[即老百姓挨餓的情況下]有可能爭取起義、投誠”。雖然他自己沒有憐憫之心,毛很懂得這一人之常情,懂得怎樣利用它。可是盡管鄭洞國內心“極度痛苦、絕望”,他沒有想過投降,一直堅持到最後。
圍困長春三個月後,林彪向毛報告:“圍困已收顯著效果,造成市內嚴重糧荒……居民多賴樹葉青草充饑,餓斃甚多。”對鄭洞國要老百姓出城的做法,林彪說:“我之對策主要禁止通行,第一線上五十米設一哨兵,並有鐵絲網壕溝,嚴密接合部,消滅間隙,不讓難民出來,出來者勸阻回去。此法初期有效,但後來饑餓情況越來越嚴重,饑民便乘夜或與白晝大批蜂擁而出,經我趕回後,群集於敵我警戒線之中間地帶[“卡空”],由此餓斃者甚多,僅城東八裏堡一帶,死亡即約兩千。”
林彪還說:“不讓饑民出城,已經出來者要堵回去,這對饑民對部隊戰士,都是很費解釋的。”饑民們“成群跪在我哨兵麵前央求放行,有的將嬰兒小孩丟下就跑,有的持繩在我崗哨前上吊。戰士見此慘狀心腸頓軟,有陪同饑民跪下一道哭的,說是“上級命令我也無法”。更有將難民偷放過去的。經糾正後,又發現了另一偏向,即打罵捆綁以致開槍射擊難民,致引起死亡。”
甚至鐵石心腸的林彪也建議“酌量分批陸續放出”難民。報告上交毛後,沒有回音。林彪熟悉毛“默否”的老花樣,便自行做主,在九月十一日發出命令:“從即日起,阻於市內市外之長難民,即應開始放行。”但是這一指示未能實行,原因隻可能是毛否決了它。隻有對共產黨有用的人才被放出。某難民回憶道:“我們家是九月十六號那天走的,在“卡空”待一宿就出去了。是托了我老伴的福。他是市立醫院X光醫生,那邊缺醫生”。
攜槍逃亡的國民黨官兵及其家屬受到特別歡迎,沿途熱情關照優待。留在“卡空”裏的老百姓呢,活過來的人說,吃的是 “草和樹葉子。渴了喝雨水,用鍋碗瓢盆接的。這些喝光了,就喝死人腦瓜殼裏的,都是蛆。就這麽熬著,盼著,盼開卡子放人。就那麽幾步遠,就那麽瞅著,等人家一句話放生。卡子上天天宣傳,說誰有槍就放誰出去。真有有槍的,真放,交上去就放人。每天都有,都是有錢人,在城裏買了準備好的,都是手槍。咱不知道。就是知道,哪有錢買呀!”
當時的長春市長記道:市民大批餓死是在“九月中旬”以後,那時“北地長春,業已落葉鋪地”,供人們充饑的唯一食物也沒有了。五個月的圍困下來,中共進入長春時,長春人口從五十萬減少到十七萬。就是中共的官方數字也承認餓死十二萬人。
參加圍城的中共官兵說:“在外邊就聽說城裏餓死多少人,還不覺怎麽的。從死人堆裏爬出多少回了,見多了,心腸硬了,不在乎了。可進城一看那樣子就震驚了,不少人就流淚了。很多幹部戰士說:咱們是為窮人打天下的,餓死這麽多人有幾個富人?有國民黨嗎?不都是窮人嗎?”
長春發生的事被嚴密封鎖。有幸離城的難民都發了“難民證”,印著四條“難民紀律”,其中一條是:“不得造謠生事及一切破壞行為”,嚴禁他們傳播餓死人的真相。中共粟裕大將說,利用餓死平民來迫使守城的國民黨投降這一長春模式,在“若幹城市采用”過。隻是粟裕大將沒有說是哪些城市。
毛毫不留情地利用平民為戰爭服務。“解放區”大多數青壯年男子被征入中共不斷擴大的軍隊,或當為前線服務的民工。後者數字尤其巨大,在遼沈戰役中,直接支前的民工達一百六十萬,二膚一兵。平津戰役中的民工數是一百五十萬。淮海戰役中高達五百四十三萬。這一支龐大的隊伍在前線修工事、運彈藥、抬傷員、送飯
菜。
農活歸留在家裏的婦女幹,幫她們的隻有小孩、老人跟殘疾人。她們還得照料傷病員,洗補軍服,做無窮無盡的軍鞋,給軍隊和民工碾米磨麵做飯。家家戶戶都要出糧,在淮海戰役期間農民出的糧達到二億二千五百萬公斤。*為了提供做飯的燃料,農民拆掉自己的草房。大軍搭的橋、鋪的路上,有不少農家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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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也用來做向國民黨軍隊勸降的心理戰武器。一個老兵對作家桑曄講到他在攝氏零下十度的天氣裏,被困了整整一個月,“連皮帶和皮鞋底子都煮了吃”。“過陽曆年那天,我在前沿刨出來個凍得硬梆梆的死耗子,連毛都沒褪幹淨,生著就下肚了。多少年來我還是覺得那死耗子好吃極了。”“一到吃飯的鍾點解放軍那麵就開喊,“小蔣介石們快過來投降吧,我們還有紅燒肉,今天剛宰的大肥豬”……當官的把能想出來的辦法都使上了,還是擋不住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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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共“解放區”,人們的全部生活都成了戰爭機器的一部分。這就是毛的“人民戰爭”。
是什麽使農民“踴躍支前”,用毛的話說,“長期支持鬥爭不覺疲倦”?中共宣傳說靠的是搞“土地改革”。沒錯。但那是什麽樣的土地改革呢?
毛澤東式土改的主要內容是由中共派“工作組”到農村,組織“鬥地主”大會。會上對那些相對富有的人家和其他犧牲品,打罵折磨,甚至施以酷刑。提到土改,人們說起的都是這些記憶。分土地倒成了其次。
為了讓“工作組”的幹部們知道具體應該怎麽辦,一九四七年三月到六月,毛派專門整人的康生,到晉西北的郝家坡去創造典型。郝家坡第一天鬥爭大會後,康生對幹部和積極分子總結說:“我們對地主太客氣了”,“要指著鼻子罵”,“要提出讓他傾家蕩產”, “要教育農民敢於同地主撕破臉鬥爭”,“要死人,但死也不怕。”“多死點地主分子沒關係。”
康生指示把整家人作為鬥爭對象。鬥爭大會上,妻子跟丈夫一道被推搡著跪在瓦渣上,被吐唾沫、用鞋底抽嘴巴,被剝下衣服,被廁所裏舀來的糞淋在頭上。孩子們被別的孩子喚作“小地主”,打得頭破血流。康生站在一邊微笑地看著。
“地主”這頂帽子可以戴在任何人頭上。郝家坡早已在共產黨統治下多年,富人地也賣了,人也窮了,按中共《怎樣劃分農村階級成分》的標準,這裏就找不到地主了。沒有鬥爭對象怎麽行呢,康生規定群眾不喜歡的人可以作為鬥爭對象。於是村民們嫉妒,怨恨的人,通奸的人,便成了靶子。
康生的土改模式是幹部們的教科書。和彭德懷一道在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上仗義執言的周小舟的夫人說:“我親身看了那個土改,想起來很難受。鬥地主,其實不是什麽大地主,隻是勞動力缺乏,請個工人,種種地,就叫地主了。鬥的時候,搭個架子,把那些人吊起來。我看見的一個村子裏,四根繩子一齊吊了四個人。”其中
一個是女的,“丈夫死了,女的那時都是小腳,在田裏做工是很不容易的,於是請個長工進來。他們問她糧食藏在哪裏?為什麽房裏糧食不多?我知道她家並沒有很多的地,沒多少糧食,但逼,逼供信,就要你交。他們把她的上衣剝掉,她有個吃奶的小孩,奶水往下滴,小孩在地上哭著爬著要舔奶吃……人們都把頭低下來不敢看。”村子裏男女老少都要來,連小孩子都要來看,強迫著來。叫你舉手,你是不敢不舉手的,不舉手你也會遭殃。幹部有的是痞子幹部,真正的老實農民到那時惹不起那些痞子幹部。”
周小舟和夫人反對這類做法。但他們接到的指示說,這是受壓迫受剝削的窮人翻身複仇的正義行為。當時的口號是“群眾要怎麽辦就怎麽辦”。毛實際上要的是幹部們鼓勵暴行。周小舟等人被指責為阻礙群眾運動,被當作“石頭”“搬掉”。
毛對土改的暴行知道得一清二楚。一九四七年八月十六日到十一月二十一日,他在陝北佳縣。根據給他的報告,那裏的土改:“有用鹽水把人淹在甕裏的。還有用滾油從頭上燒死人的。”有個地方甚至“規定誰鬥地主不積極,就用亂石頭打死。”
毛那年底住陝北楊家溝時,不引人注意地去觀看了鬥爭大會。會上的殘忍作法連出身貧雇農的警衛也覺得“過火”。會後,他跟警衛們講到土改中的各種刑罰如“吊、打、拉,磨、殺等”,“有的甚至連小孩子也鬥” 。
一九四八年初,中共占領地區擁有一億六千萬人口,絕大部分在農村,都經曆了土改。中共政策是百分之十的人口是“地主富農”,這意味著僅就這兩種人,還不算康生新加上的鬥爭對象,起碼一千六百萬人成為受害。死亡難計其數。
土改的結果,據給毛的報告是“人人都害怕”,“農村極度緊張”。同情中共的美國記者傑克·貝登(Jack Belden)在河北看到土改後說:“恐怖的手段越來越厲害,人口中相當一部分被消滅。”“在中共地區的農民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謹小慎微。”
毛澤東的目的達到了。中共要農民出兵、出夫、出糧、出錢時,他們大都一句怨言也不敢發,還得表現積極。
山東農民負擔決定性的淮海戰役。毛嫌那裏的土改製造的恐怖氣氛不濃,於一九四七年底派康生去搞第二次土改。康生對鬥爭對象采取“不管有無罪惡一律予以肉體消滅”的政策。有一個鎮,康生到來前沒有什麽暴行發生,來了以後一百二十人被打死。有的罪名是“同情地主”,其中兩個年僅七歲,被兒童團的一幫孩子折磨死。正是山東的第二次土改,為淮海戰役的勝利奠定了雄厚的人力物力基礎。
毛也利用土改想使中共幹部學習殘忍,適應殘忍。大多數新黨員都得下鄉參加土改“受鍛練”,其中一個是毛二十五歲的兒子岸英。岸英雖然在斯大林的蘇聯長大,像土改那樣的場麵他還從未經曆過。一九四七到一九四八年,毛派他去跟康生當學生,在康生領導的土改工作組裏充作康生妻子的侄兒,化名小曹。不久岸英就充滿
苦惱,他在日記裏寫道:“我來到郝家坡不到十天,在思想上已經發生了問題。”他受到很多批評,說他“思想有右傾的嫌疑”。他睡不著覺,“晚上躺在床上,我左思右想地檢討了一翻[番],難道我的思想真是含有右傾成分嗎?”他責怪自己的“小資產階級味道”,“我還沒有無產階級化”。他感到“無限的痛苦。這種痛苦使我流下了好久沒有流過的眼淚。”
兩個月後,岸英給父親寫信說,他“認清了自己所站的無產階級立場。”“不把農村中的階級鬥爭掀起到最高程度,是不能發動廣大農民群眾的。”
但是岸英仍對土改保持了相當的反感,這在他的“工作筆記”裏明顯反應出來。筆記詳細記載別人講給他聽的一次 “萬人大會”。岸英記道,大會足足開了一個星期,攪得老百姓““小搬家”,“大搬家”(大會前一天各村各路真是人仰馬翻,大車小輛,男女老少扶老攜幼……)”。開始那天,“天氣很冷,凍得大家都說:“今天真要活凍死個人,真是受罪!””“第三天讓各村研究鬥爭對象,另一方麵組織預演鬥爭。”“第五天進行鬥爭。指定地點方向”,“讓所有群眾聽到口令將武器[梭鏢]舉起來,並喊幾聲殺殺殺”。一個村把鬥爭對象打倒在地,宣布勝利時,“一響炮一擂鼓,其他村也沉不住氣了,大家都爭先鬥爭勝利,於是會場更加亂的不可收拾,結果打死八名。”“有一些不是地主也被鬥了。第六天召開祝捷大會,選舉新村幹。大會提拔的積極分子,一部分是流氓地痞偽軍狗腿”。“萬人大會的結果,許多農民隻弄了二鬥糧食,這是翻身嗎?”
厭惡土改暴行的中共黨員,紛紛上書反對。中共領導中也有人擔心這樣搞會使中共失去民心,影響奪權。但對毛來說,要奪權就得這樣搞,民心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毛隻是在恐嚇農民的目的達到之後,才於一九四八年初製止了暴行。
毛清楚黨內反對土改暴行的呼聲很高,為了保持自己一貫正確的形象,轉嫁黨內憤怒的矛頭,他裝作這些事他都不知道,推出劉少奇作替罪羊。三月六日,毛給劉寫信說:“請你們加以檢討。”劉開始還想為自己辯護:“我要負責的,但不是說,各處“左”的偏向錯誤就是我的主張。” 後來他就大包大攬了,對中共高級幹部說:土改的責任,“大多數與我個人有關”,“直到毛主席係統地提出批評並規定了糾正辦法,才得到糾正。”至今中共幹部提起土改,罵的還是劉少奇。
劉少奇承認錯誤隻限於中共黨內,對普通老百姓一句道歉話也沒有。身在國統區的人不是不知道土改的暴行,但他們既無力阻擋毛勢如破竹的攻勢,又對國民黨沒太多好感,隻能是聽天由命,盡量朝好處想中共。
國民黨軍官徐枕曾想把土改的真相告訴他家鄉寧波的親戚故舊,他“舌枯唇爛,聲嘶力竭地,來一人說一遍”,但“沒法勸醒他們的迷夢,反而引起他們的反感”。有的說:“這種話都是國民黨宣傳,怎能完全相信。”有的說:“現在在武力戰爭中,這種清算鬥爭沒收私人財產不過隻是過渡時期一種手段,將來長治久安了怎會還能如此呢?”還有的說:“抗戰淪陷,日寇占領時期,一樣過去了,共匪來了總不能說比日寇還要壞。”
國統區的人看到的是國民黨的腐敗和劣行。國民黨自己的高官通敵,卻專門抓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分子、青年學生。有個親國民黨的學生一九四八年四月給親蔣的胡適寫信說:“政府不能那麽糊塗,那學生全看成共產黨,哪裏來的那些個共產黨呢?”四個月後他再次寫信說:“學生中不會有幾十、幾百的共產黨……現在又大
批的殺戮,真是太殘忍了。”雖然國民黨的殺戮跟毛的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它遭到報紙大加撻伐,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朝野一片怨聲載道,不少人認為跟蔣介石比起來,毛澤東還要好些。
即使這樣,真正信仰共產主義的也隻是少數。一九四九年初,共產黨勝利在望時,在上海工人中,據毛告訴斯大林的使者米高揚(Anastas Mikoyan),國民黨遠比中共號召力大。中共開進廣州時,蘇聯領事留心到那裏“幾乎一個共產黨地下黨員也沒有”,“沒有人出來歡迎”。在華中,林彪一九五0年一月對蘇聯情報人員說:“群眾對改朝換代沒有太大的興趣。”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日,一百二十萬中共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橫渡長江,二十三日奪取蔣介石的首都南京。國民黨二十二年的統治崩潰了。這天,蔣介石飛回老家溪口,心裏明白這是最後一次回老家了。蔣含著淚長時間地在母親墓前徘徊跪拜,依依不舍離去。接著,一艘軍艦載著他駛向上海,以後又輾轉到了台灣。
蔣介石的住宅、祠堂及其他建築物受到毛澤東的保護。毛請求斯大林派飛機、潛水艇助他進攻台灣,時間在一九五0年,“或更早一點。”他告訴斯大林有好些紅色代理人跟隨蔣“逃”去了台灣,位居要職,可以裏應外合。但斯大林不肯冒跟美國對抗的風險,毛隻好把計劃束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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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大林幫毛鎮壓了西北沙漠地區強烈反共的穆斯林部隊。斯大林對毛說:“可以很容易地由大炮對付。我們可以給你四十架飛機,一下子就能把那支騎兵部隊一掃而光。”一位蘇聯高級外交官嘴裏“嗒嗒嗒”的,手比劃著機關槍掃射的樣子,對我們描述蘇聯空軍是怎樣在戈壁灘消滅穆斯林騎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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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蔣介石多麽仇恨中共,他逃跑時沒有實行焦土政策。他帶走了一部分寶貴的故宮文物和飛機,但當他打算把幾個主要搞電子的工廠搬去台灣時,卻由於主管工礦的孫越崎的抵製而未能如願。孫等人把所有的重要工業設施都完整地交到中共手裏。蔣介石臨走時給中國工業造成的全部損失,遠不及蘇聯人掠奪東北的損害。毛繼承下來的不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而是一千座“幾乎未有一點破壞”(陳毅語)的工廠、礦山,一個初具規模的工業體係,包括六十八家軍工廠-- 外帶一整套現成的政府經濟、行政管理體係。蔣介石的無情,真是不能跟毛澤東比。
一九四九年春天,在梨花夾道的春光裏,春風得意的毛澤東從西柏坡進了北京城。毛選中了城中心的前皇帝禦苑中南海作正式官邸。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也在這個“山水之間,千姿萬態,莫不呈奇獻秀於幾窗之前”的美麗庭園裏辦公。
毛搬入前,中南海進行了好幾個月的大清理、大修繕。這時的毛住在西郊著名風景區香山。居民被遷走,香山搖身一變成了 “勞動大學”,山門口還掛了塊牌子。牌子吸引了不少青年來報名入學。中共隻好再掛一塊牌子說:勞動大學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現不招生,何時招生,請看報上廣告。
中南海裏,蘇聯的掃雷專家帶著工兵排用掃雷器反覆搜索,充作人工掃雷器的戰士們還一步步把各個角落都走了一遍。毛的警衛措施嚴密又不顯眼,所謂“內緊外鬆”,連熟透了保衛工作的斯大林的翻譯也沒看出來。毛的這套做法使許多西方人天真地以為中共領導人深受老百姓愛戴,不需要警衛。某法國記者一九五四年看見周
恩來跟印度總理尼赫魯 (Jawaharlal Nehru)驅車駛過天安門,議論說:“要暗殺周恩來之容易,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藝兒。”
盡管警衛天衣無縫,毛澤東在“登基”前夕,看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時,會緊張害怕得發抖。老朋友劉英到香山去看毛後回憶說:“毛主席情緒很高,江青拿出油果子等招待,談得很知己。”,問到毛主席的身體,江青說他別的沒什麽,就是見了生人會發抖。我一下沒有聽明白,說今天見到我不是挺好嗎!毛主席接過話頭笑著說,你是老朋友,又不是生人。”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是“開國大典”。毛登上與中南海一箭之遙的高大宏偉的天安門城樓,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是他第一次在數以十萬計的人群前露麵。從此以後,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大眾成了毛慶典活動的一部分。儀式是跟蘇聯人學來的,但同樣作檢閱的紅場列寧墓,比起天安門矮了太多。
開國大典這一天,毛在天安門城樓上發表演講:他執政二十七年中唯一的一次。往後他頂多呼呼口號。念稿子時毛不斷清嗓子,不像個激勵人心的演說家,內容又平淡無奇,大半是一長串名單。這個“人民共和國”將為人民做些什麽,他一個字也沒有提。
廣場上人們高呼“毛主席萬歲!”毛看起來也很興奮激動,在城樓上走來走去,朝下麵人群揮手,有時他走到擴音器前喊一聲:“人民萬歲!”毛就這樣當上了五億五千萬中國人至高無上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