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朋友家的小朋友牽著我的手去河邊散步。
路上,一蹦一跳,東瞧西瞧,如一隻剛出巢的小鳥兒。
路邊幾朵不知道名字的小花,小朋友好奇地湊過去,伸手去撫摸它。 “阿姨,你看,多可愛啊!”
“恩,是的,每一朵花都有每一朵花的美麗,就像我們每一個人……” “哇——”小朋友突然哭了。
哦,她要摘它,卻被花下的荊棘刺破了手指,殷紅的血從嬌嫩的食指肚上溢了出來。
“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我一邊吹傷口一邊安慰。小朋友抽噎著,小嘴邊撇邊委屈地說“疼哦……”
等了一會兒,小朋友不哭了。 “這朵花還美麗嗎?”我笑著,輕輕問。
“……” “這朵花還是剛才我們看到的那朵花嗎?”
“恩。是的。”小朋友點點頭。 “它還美麗嗎?”我別有用心地笑。
“……恩,美麗。”小朋友看著我,猶豫了一下,說。
“可它剛才傷害了你呀……”我又笑著“挑撥”她。
小朋友似乎矛盾了,還是誠懇地說:“恩,我覺得它還是很可愛的。”她調皮地笑。
我又逗她:“它傷害你了,你不恨它嗎?” “阿姨?什麽是恨呢?”
“哦,就是像一個敵人一樣,他傷害或欺負了你就可以恨它呀?” “那敵人都是壞人嗎?”小朋友天真地問。 我一楞。
“嗯,這個問題麽,好深奧哦,”旋即說,“敵人呢?不一定就是個壞人……”
“阿姨,那我不恨他。”她無邪地笑著,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望著這無染的“小赤子”,心情如花開般——
是嗬,當我們成人遭受傷害或被冒犯時,總是習慣於讓所有的審美細胞都在仇恨與厭惡麵前萎縮,讓那些所有人性中最美好的欣賞情緒,全都化成一腔怒火,試圖毀滅別人,卻也燃燒了自己。於是,本來很客觀的一個人,變成了一個在我們眼裏絲毫沒有優點的“敵人”,也就變成了一個所謂的“壞人”。
有誰,能像這無染的赤子一般,以一種客觀公正的態度去審視一個因種種理由曾經傷害、冒犯過我們的人呢?
不管敵人,還是朋友,亦或者,素昧平生的人。如果超越了那些相對的恨與怒,超越了私心和利益,就可以以一顆本然的心,去尊重別人的優點,也接納他的缺點。這些,在某個程度上,也許能意味著一種正視,一種認清,一種“知己知彼”;也讓自己的人性和姿態變得更強健,讓自己的尊重脫落得更純正,更本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