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 軻 (劇 本 連載五)

荊 軻

古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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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 秦鹹陽宮一室

（李斯、趙高上）

趙高     廷尉，聽說秦國大軍已經兵臨韓國新鄭城下了。

李斯     兵貴神速嘛。

趙高     這秦國的大軍一到，韓王安一定發抖了。

李斯     是的，這不，韓王安派的使節韓非已經到了鹹陽了。

趙高     哦，韓非來了！（片刻）我聽說韓非以前與您還是同學呢！是吧？廷尉。

李斯     不錯，我們曾同從師於荀卿。

趙高     聽說大王很喜歡讀韓非的文章。

李斯     是的，我以前曾把韓非的著作拿給大王看，大王讀到《孤憤》、《五蠹》這些文章後感歎道：若能見這個人並與之交往，也就死而無憾了。

趙高     看來，韓非的學問是很高的，他的文章得到了大王的讚賞。廷尉，恕我冒問一句。

李斯     您問吧！

趙高     那麽，廷尉您與韓非誰的學問高呢？

李斯     這個…這個…（片刻）我李斯私下自以為不如韓非。

趙高     噢，可是，廷尉，當年您的讕議書一出，大王廢止了逐客令，您的官位得以恢複，而且采納了您的計策。自那以後您的官位一升再升，一直升到現在是廷尉。前次又派您出使韓國，委以重任。您的仕途無量啊。

李斯     李斯我不過是上蔡街上的一個平民，蒙大王恩惠，提拔我當了廷尉，兒子們都得到了尊貴的地位和豐厚的俸祿。大王把國家的重擔分交於我李斯，這正是我李斯應盡的職守罷了。我曾聽荀卿說過：“事物禁忌過分。” 李斯我會適可而止的。

趙高     話盡管這麽說，但您還是大王的重臣啊！您可要升任丞相的。

李斯     這個李斯請您不要再多說了，否則叫我李斯得罪您。

趙高     好吧，我不再提這件事了。我先走了，再會，廷尉。

李斯     再會。（趙高下）看來我李斯的計策已經見效了：韓王大概後悔不聽我李斯的忠告，但悔之晚矣，隻能割地、稱臣了。現在韓國貴公子韓非來到，大王一定會很高興的。韓非是韓國的公子，很有才氣，擅長著書，但他口吃，他喜歡形名法術之學，而這些來源於黃老思想。我同韓非跟隨荀卿研究治理天下的學問，學業完成後，當時我估計楚王不會有什麽成就，不值得為他效力，而山東六國都很衰弱，沒有為他們建功立業的希望，所以我離開荀卿到秦國來了。我聽說，遇到機會就不要輕易放過它，秦王想吞並各國，稱帝統治天下，這正是像我李斯這樣平民出身的遊說之士的機會呀！一個處在卑賤地位而不想改變自己處境的人，就跟隻有看到現成的肉才會張嘴吃的禽獸一樣，不過長了一副人的麵孔，勉強能直立行走罷了。所以說，人最大的恥辱莫過於地位卑賤，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生活貧困。長久處在卑賤的地位、貧困的環境中，還反對當時的世俗，厭惡名利，標榜自己與世無爭，這不是讀書人的真情。我同韓非走的不是一條路，我在離開荀卿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如不抓住時機，等到各國再強盛起來，又定立合縱盟約，那時雖有黃帝一樣的賢能，也不能吞並它們了，我李斯的官職恐怕就很難上升了。（片刻）眼下韓非來了，我曾經讀過韓非的文章，韓非以法度為依據，決斷事情，辯明是非。可他的主張發展到嚴酷苛刻，缺少恩德的程度，他的為人行事同他的文章內容一樣。現在要勸說秦王，動之於情，曉以利害。（秦王及侍從等上）

侍從     大王駕到。

李斯     臣下向大王請安。

贏政     李斯，寡人大軍一到，韓王就嚇的屁滾尿流：正如你所料到的一樣，韓王已向寡人稱臣，並送來了寡人想往已久的韓非。

李斯     是的，大王。

贏政     李斯，你的計策確實起了作用。

李斯     是大王的英明決斷正確，臣下隻是盡了為臣的職分，怎麽能辜負大王呢？

贏政     說的好。李斯，寡人已收到韓非上書，韓非勸寡人先伐趙國而緩攻韓國。你空閑的時候仔細看看。（交給李斯）

李斯     （接過）謝大王。

贏政     李斯，韓非在給寡人的上書裏主要是反對你的攻韓之計，他的不可攻打韓國的主張，在寡人看來目的是為了“存韓”；進說的主旨是反你和姚賈的賄賂之術，目的是為了“弱秦”。他在最後寫到：“如果真按照您重臣的計謀，那麽，秦國必成為眾矢之的了。如果那樣，即使您大王的壽命象金石一樣長久，也不會看到一統天下的時候了。”

李斯     大王，臣下今天冒死向大王進言。

贏政     今天寡人高興，李斯，你說吧！

李斯     大王，依臣下看來，韓非的所謂“存韓”主張，就是為了“弱秦”，“弱秦”為了“存韓”，“存韓”必須“弱秦”，在他看來這是形二實一的事情。韓非此次來秦國，是韓王急切的情況下使韓非出使秦國的。韓非來未必不是想以他能保存韓國而去韓國邀功啊！況且，韓非其人能言善辯，好話連篇，文過飾非，試圖在秦國沽名釣譽，為韓國的利益而鑽大王您的空子。就因為秦、韓的交往密切，韓非正是看中這一點，來提出對自己國家有利的主意。大王，臣下看韓非的主意哪，專門用惑亂人心的說詞和華麗的辭藻加以修飾，閃爍其辭，十足動人。臣下真擔心大王您被他的辯辭所惑而順從他的野心，因而不能認真地弄清事情的原委。希望大王認真地考慮，請不要無視它。

贏政     寡人是一時高興，還沒有認真考慮。不過寡人並未信任他，寡人讀他的讕書，對他的那個“攻趙存韓”論很反感，攻韓是寡人早以定下的主張，任何人不得冒犯，雖然寡人很欣賞他，但決不允許他忠於別國。寡人看他的主張明顯出於對韓國的偏袒。對完全忠實於寡人和秦國的客卿，才可任用。

李斯     聽任大王裁斷。如果大王不信任他，就請大王不要用他。以臣下看來，今天大王欲並諸侯，韓非為韓國公子，終為韓國而來，而不為秦國而來，這是人之常情。長久地留著他在秦國然後再放他回韓國，這等於給秦國留下禍患，不如找出他的過錯而以法誅之。

贏政     你說得對。寡人決定先把他關起來。

李斯     大王，臣下聽說，當年魏公子無忌，趙公子平原，都曾留秦，秦不用，縱之還國，遂為秦患。當年公叔痤向魏惠王進薦商鞅時也這樣講過：“大王即不聽用商鞅，必殺之，無令出境。”

贏政     說得對，不能讓他壞了寡人的大事。現在寡人等著好消息從韓國、趙國前方傳回，有情況馬上稟告。

李斯     遵命，大王。 （蒙嘉上）

蒙嘉     稟告大王。

贏政     蒙嘉，你帶來什麽消息？

蒙嘉     從前方傳來的消息：樊於期將軍在趙國肥邑受到了趙將李牧的頑強抵抗，雙方損失嚴重，樊於期將軍戰敗，不知去向！

贏政     樊於期將軍戰敗了？！命王翦將軍、楊端和將軍猛烈攻打趙國，讓李信將軍增兵王翦將軍。若有樊於期將軍消息馬上向寡人稟告。

蒙嘉     遵命，大王。 （蒙嘉下、一侍從上）

侍從     稟告大王。不見了。

贏政     慌什麽！怎麽回事？

李斯     誰不見了？（蒙嘉又上）

蒙嘉     稟告大王：燕太子姬丹不見了，他跑了！

贏政     燕太子膽敢在寡人的統治的地方跑了。蒙嘉，給寡人立刻命人緊急搜索，要把鹹陽城的每個角落都搜遍。

蒙嘉     遵命，大王。

贏政     還有，下令秦國所有的關卡，按圖緝拿逃亡人質燕太子。有藏匿不報，接應串連者，格殺不論。

蒙嘉     遵命，大王。（蒙嘉下）

贏政     廷尉李斯。

李斯     臣在。

贏政     立刻命司法官將韓非下獄治罪。

李斯     遵命，大王。 （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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