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欣交集

5月24日，就在我乘坐的飛機在浦東機場降落的時候，母親在病床上安靜地離開了人世。

那時母親住院已經兩個月了。在我動身前兩天，她開始發燒。當時我已有不詳的預感，但她的病情還算穩定，走時就像睡過去一樣，沒有什麽預兆。隻是保姆說她在去世前那天半夜，喊了四聲“爸爸”“媽媽”。是她看見爸爸媽媽來接她了嗎？我知道她早已說不出我的名字，但她在心裏喊過我嗎？有沒有默默地等我見最後一麵？每想到這些，我心裏就久久不能釋懷。

在杭州期間，白天為了辦理母親的喪事出出進進，家裏也不時有問候的電話和前來吊唁的親友。整個人就覺得恍恍惚惚，機械地做著一些事情。隻有在靜夜中獨自為母親守靈時，可以對著母親的遺像，回憶她生前的點點滴滴，任由淚水靜靜地從臉上滑落。這也是一種淒美的幸福吧。

母親是個普通人，但她善良，勤儉，堅韌的品格，也正是那一代中國女性的縮影。如同許許多多她的同齡人一樣，母親幼年時經曆了殘酷的戰亂，中年又在政治運動的風風雨雨中，默默承擔生活的艱辛。隻有在晚年才趕上好時代，得以享受物質和精神上的富足生活。但生命的最後幾年中又不幸飽受疾病所苦，讓人感懷人世的不公。

和母親從此就天人永隔了，心中有那麽多的不舍，但又欣慰操勞一生的母親終於擺脫了病痛的折磨。她在天國應該又能走路了，又能叫出我的名字了。安息吧，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