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紅月

夕陽下山變藍了月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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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愛的外祖母

(2007-06-04 23:56:09) 下一個

我們北方人稱外祖母為“姥姥“。姥姥是我一生中最重要,最親的人了, 可以說親過我的父母。
 
姥姥,是一個從中國封建社會走過來的典型婦女。 她具備著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勤勞善良儉樸。 在我的印象中,姥姥是一個十足的古典美人,生就的一副古典仕女般的五官和臉型,白細的皮膚,細小的纏足,烏黑的頭發在腦後被挽成一個髻。可惜,這個發髻,到了文化大革命時,被當做封建的尾巴被無情的割掉了。
 
姥姥這一生,說簡單,比任何人都簡單,說複雜,就比任何人都不簡單了。 姥姥年輕時就開始守寡。我媽媽還不到一歲時,姥爺意外身亡。由於封建禮教的束縛,加之疼愛自己的女兒,姥姥斷然沒有改嫁,這一堅持,就是一輩子。可想而知,當時在一個大家庭中生活的孤兒寡母,是何等的不容易。可我從沒聽過姥姥有過一句埋怨,到是媽媽一提到這段往事,總是頗為傷感。
 
女兒長大出嫁了, 姥姥就跟女兒女婿一起生活。所以,我有幸,從一落生就得到姥姥的精心嗬護 。除了吸允媽媽的奶水之外,我幾乎就是在姥姥的懷裏長大的。晚上和姥姥睡在一起,聽著姥姥哼唱鄉間小曲講著故事入眠。白天,姥姥照顧我穿衣吃飯,接送我去幼兒園。每當,我在外麵和小朋友吵架, 回家第一個要找姥姥告狀,每次,在爸媽那受了訓斥, 回來也一定找姥姥訴苦。每天 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姥姥,告訴她今天學校的趣事. 反正,從小到大幾乎就離不開姥姥。
 
姥姥從小沒進過學堂,不認識多少字,但姥姥心靈手巧。剪衣服,作鞋子,樣樣都會,而且樣樣都作的最好。我們的左鄰右舍都喜歡姥姥,誇她能幹。連我的同學們都羨慕我有這樣的好姥姥。我更是為我有這樣的姥姥而驕傲. 記得, 上小學的時候,我曾寫了一篇作文:"我的好姥姥", 還得到老師的誇獎呢.  
 
我喜歡我的姥姥. 在我的記憶裏,我常常會跟姥姥撒嬌,(好像從沒跟媽媽撒過嬌), 纏著姥姥問這問那,要這要那。要姥姥一輩字都不要離開我.  姥姥告訴我: 等你長大結婚就該離開姥姥了. 那時我真想自己不要長大. 不要離開姥姥。可是還是到了出嫁的時候,  還是離開了家,離開了姥姥. 我答應姥姥, 等我有了大房子, 一定接姥姥來和我一起住. 我記得, 姥姥當時很開心的笑了.
 
幾年後, 我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 兒子也進幼兒園了.  我把姥姥接來跟我一起住, 這時的姥姥由於白內障,眼睛視力已不太好,並且腿腳也不靈活了. 我的姥姥真的變老了. 每天下班後, 我照舊是先給姥姥問安. 看到姥姥和兒子祖孫倆玩的開心, 我的心裏甜滋滋的.
 
又是幾年過去了, 姥姥已是滿頭白發. 我的先生被公派留美, 我也將隨其自費留學. 全家三口啟程赴美. 臨行那天, 姥姥站在陽台上, 目送我們上路, 銀發飄落, 老淚縱橫.  這一幕被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裏....
 
我暗暗發誓, 等我闖下一片自己的天地, 一定接姥姥出國.  姥姥您一定要等我啊....
 
然而, 姥姥沒能等到那一天. 就在我畢業之際, 姥姥病倒了,高血壓中風,  遠在天邊的我心急如焚, 寢食難安。我祈求上天保佑, 祈求上天一定再給姥姥一次機會,祈求上天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
 
可是, 姥姥還是離我而去了,消息傳來那一刻,我的心痛到碎。我為沒能在姥姥最需要我的時候守候在她的身邊而心痛,為沒能履行我對姥姥的承諾而心痛,為沒能送姥姥最後一程而心痛。 我哭了,我在異國他鄉放聲大哭,我的眼淚無休止的流淌,可是再多的眼淚也無法衝刷我心中那無盡的悲傷。
 
姥姥出殯的那天,萬裏之外的我,遙望著家鄉,送去了我給姥姥最後重重的三叩。這一是要感激姥姥的養育之恩, 一是懇求姥姥饒恕我未能盡孝之罪,最後是望姥姥一路走好,保佑她的靈魂升入天堂。
 
我愛我的姥姥,我愛姥姥一生的平實平凡,我更愛姥姥一生無怨無悔無私無我的默默地奉獻。
 
時至今日,每逢,姥姥的祭日,我都會點燃一束香,讓渺渺香煙,帶去我那無盡無休的思念。
 
(注:此文完成時,正近姥姥的祭日,謹以此文送去我對外祖母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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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5)
評論
藍山紅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鹽光的評論:
謝謝!都說我內心深處的感受。
藍山紅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風中秋葉的評論:
謝謝!
這是我心裏永遠的痛。
風中秋葉 回複 悄悄話 豐富的感情隨著文字的流水,淡淡流過,沁入心田,留下的都是感動!

祝好!
鹽光 回複 悄悄話 好感人的外祖母和外孫女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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