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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微信上鋪天蓋地的批判方方的文章,恍惚中回到了五十年前的中學時代。
記憶中最早寫批判稿是在初中,政治課要求寫批判劉少奇的文章,我知道叛徒是什麽,就是浦誌高那樣的嘛!心想劉少奇也許是做地下工作時當了叛徒,可是內奸和工賊是什麽東東?有個女同學找來人民日報,她指著一大版的文章說就抄這篇。我說你抄完借我抄抄,她說行。她抄呀抄呀,稿子紙都翻了幾頁還沒抄完。終於輪到我了,她不給我抄她的稿子,怕雷同,讓我自己在文章中找,我就學她的樣子,抄幾句,跳幾句,再抄幾句。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看出我們批判劉少奇的話都是從同一篇文章中抄的。
高中的語文老師正好是我們班的班主任,課講得很好,在那個紅色年代也要根據上麵的要求給我們布置一些批判性的作業。那時很多著名文學作品都被打成大毒草了,老師找來茹誌鵑的短篇小說《百合花》,每人發一份油印的稿子,也就兩三頁紙的樣子。重點批判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個借被子差點碰了釘子又在當天為保護群眾犧牲了的小戰士,那個結婚三天就把唯一的嫁妝印著百合花的新被子借給部隊衛生所的小媳婦,他們的故事深深地感動了我。
記憶深刻的是批判肖洛霍夫的小說《一個人的遭遇》。當時的文藝革命旗手江青強調文藝作品要表現革命的英雄主義和革命的樂觀主義,渲染和頌揚戰爭苦難的作品必須批判。肖洛霍夫的小說《靜靜的頓河》於1965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江青告訴她女兒《靜靜的頓河》是一本壞書。《一個人的遭遇》這小說太長了,不能像《百合花》那樣發油印稿,老師就講了故事的梗概,告訴我們重點批判戰爭苦難論。我雖然沒有讀到小說,老師朗讀的文章結尾的這句話我至今沒忘:“我在遠離故鄉的德國土地上埋葬了自己最後的希望和歡樂!”。
意大利電影大師安東尼奧尼拍攝的《中國》,被認為是反華影片,遭到了猛烈批判。他的罪名是拍攝中國的陰暗麵拿到國外放映。我去學校的閱覽室讀《人民日報》上批判安東尼奧尼的長篇文章《中國人民不可侮》,和今天批判方方的人一樣義憤填膺!那是我高中畢業的前夕。幾十年後終於看見了那個視頻《中國》,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惡意,回想當時的義憤填膺真有些被愚弄的感覺。
今天那些批判方方的人,很多是沒有讀過《方方日記》的,就像我們批安東尼奧尼時沒有看過《中國》,批肖洛霍夫時沒看過《一個人的遭遇》,《靜靜的頓河》,《被開墾的處女地》。不知道今天批判方方的人很多年以後會如何回想今天的義憤填膺。
大批判,然後武鬥、軍管、上山下鄉,糧票、肉票、油票、布票,憑票供應。
魏明倫的《磨盤賦》最後幾句:體製未變,磨心依舊。皇上萬歲,陛下千秋。二十四史,一條規律——中華帝製磨盤效應!
滾他媽的蛋!
蛋! --- 造反歌。
忠於革命忠於黨,黨是我的親爹娘,無限忠於毛主席,紅色江山萬年長。
全歌詞如上,還有相關的舞蹈,宣傳畫,油印傳單等等。
有一天大媽在廣場上跳起了新忠字舞,不要見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