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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派女子陳璧君:對'美男子'汪精衛一見傾心(組圖)

(2010-09-21 11:23:15) 下一個

硬派女子陳璧君:對"美男子"汪精衛一見傾心
2010年09月  來源: 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汪精衛

1946年被押上法庭的陳璧君(右二)圖片來源:國際在線

    精衛是中國近現代史上“最大的漢奸頭目”,這個結論早已板上釘釘,盡管海內外有不少學者為他鳴冤、翻案。青年時期,汪精衛以貫虹之俠氣刺殺清朝攝政王載灃(未遂);中年時期,汪精衛以淩雲之健筆為國父孫中山起草臨終遺囑(成文);再加上他的偉詞雄辯、英風俊貌堪稱一世無幾,“卿本佳人,奈何作賊”,這些都是令世人痛惜其落水的原因。

    做詩人,做文人,汪精衛無不勝任愉快;但要論做男人,他素患懼內之疾,就有些勉為其難了。在民國女性中,汪精衛的夫人陳璧君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特異品種,她的一生可分為三個階段:女中豪傑——國中潑婦——獄中囚徒,她的人生就是這樣大起大落。

    對美男子汪精衛一見傾心

    1891年11月5日,陳璧君出生於馬來亞檳榔嶼喬治市的陳姓華商家。其父陳耕基,原籍廣東新會,與梁啟超同鄉;其母衛月朗,原籍廣東番禺。年輕時,陳耕基攜妻闖蕩南洋,成為當地富有的橡膠商和體麵的紳士。陳璧君生長在優越的家庭環境裏,接受的中英文教育都很完備。“絕對清潔,但不齊整。愛好天然,不事裝飾,除去爽身粉外,一生未塗過脂粉。不會唱歌,不會跳舞,好聽優美的音樂,但是不懂。好看新、舊、中、外的畫,但自己一條直線都畫不出來”,這就是陳璧君的自我描述。

    在華商中,陳耕基對政治較為超然;衛月朗識大體,明大義。青少年時期,陳璧君頗得母親真傳,有主見,也有膽魄,比一般女生更有思想和決斷力。

    1907年,陳璧君16歲,在檳城同盟會會長陳世榮家莎蘭園,她見到年方二十四的革命才子汪精衛。汪是典型的美男子,胡適就曾說過,他若是女人就一定要嫁汪精衛,此話並非戲言。陳璧君情竇初開,對汪一見傾心。為了能常常見到汪精衛,與他共效於飛,陳璧君腦海裏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遠赴東瀛留學,加入同盟會。陳璧君的心思汪精衛洞若觀火,有意回避——汪精衛是有婦之夫,與家鄉的劉姓女子結縭數年,雖在異域他鄉奔波數載,夫妻關係名存實亡,畢竟那道無形的“紙銬”沒有解除。汪精衛旅日期間,因在《民報》上宣傳民族革命觸怒清廷,他擔心牽連劉氏,去信表示“彼此夙無愛情,不宜再生糾葛”。偏偏劉氏是個難得的烈性女子,對夫君忠貞不渝,拒絕離婚,托人鄭重其事地轉告汪精衛,她決定終身守節,好女不事二夫,因此這段婚姻依然懸而未斷。

    於是,汪精衛對陳璧君的愛慕作了冷處理,不告而別,避免節外生枝。但陳璧君天性執拗,且不管汪精衛同不同意,先把父母爭取過來,變成自己的同盟軍。陳耕基聽說女兒愛上了有婦之夫,頗為不悅,苦口婆心解釋:嫁革命黨人,做寡婦的機會很大,過安生日子的可能性卻很小。何況陳璧君已與表兄梁宇皋訂婚,豈能說悔婚就悔婚,這成何體統!母親衛月朗卻通情達理,她看到女兒茶飯不思,身形日益消瘦,就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案:由她親自陪同陳璧君前往新加坡,探明汪精衛的心思後再作計較。

    陳氏母女到了新加坡,孫中山特意為她們接風洗塵。年過半百的衛月朗親睹了一代偉人的風采,親耳聆聽了三民主義主張和創建共和的遠景描繪,心馳神往,似乎全然忘記了到新加坡來的初衷,不僅允許女兒去日本留學,她本人也要加入同盟會。

    1908年,陳璧君赴東瀛尋夢,“心旌耀耀,一如輔翼淩空,翔飛萬裏”,她的豪情是那個時代狂飆激進者所特有的。陳璧君乘船抵達東京後,很快結識了同盟會的大批革命誌士。

    1910年,汪精衛決意親赴北京刺殺清政府攝政王載灃,以回擊外界對同盟會高級幹部的質疑。(認為他們是怕死鬼,隻知慫恿別人流血革命,自己卻躲在幕後唱高調。)陳璧君毅然與之同行。當時行動經費奇絀,籌措甚難,衛月朗不惜典質衣服、首飾,給他們提供川資。

    由於細節上的疏漏,汪精衛和黃複生的刺殺行動尚未實施,就泄露了行藏。警察順藤摸瓜,捕獲了二人,並打入死牢。清廷將革命黨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乃是一貫的做法,但汪精衛和黃複生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善主——肅親王善耆。當革命黨刺殺成風、起義不斷時,善耆曾說過以下頗具見地的話:“革命黨人,早已甘心鼎鑊,不畏一死,酷刑重罰,決難禁止其謀。為今之計,隻宜刷新政治,以去黨人口實;寬容黨人,開其自新之路……”宣統三年(1910年)春,善耆細閱汪精衛的供詞之後,慨歎“其才出色,其誌可悲”, “與其殺掉,莫若令其改變誌向,為國盡瘁”。經善耆力爭,汪精衛和黃複生幸免一死,僅被判處終身監禁。自有大清律例以來,這是破天荒頭一遭。

    汪精衛與黃複生入獄之後,陳璧君竭力營救。一天晚上,陳買通獄卒,給汪精衛傳遞了一封情書:“四哥如麵:千裏重來,固同誌之情,亦兒女之情也。妹之愛兄,已非一日,天荒地老,此情不渝。但此生已無望於同衾,但望死後得同穴,於願已足。賜我婚約,以為他年作君家婦之證。忍死須臾以待之,其當字覆許我也。”署名“冰如”。生死未卜之際,汪精衛被陳璧君的摯愛感動,乃步清初顧貞觀寄吳兆騫之《金縷曲》原韻,填詞一闕,贈陳璧君:“別後平安否?便相逢,淒涼萬事,不堪回首。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離愁萬鬥。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一腔血,為君剖。淚痕料漬雲箋透,倚寒衾循環細續,殘燈如豆。留此餘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卻頭顱如舊。跋涉關河知不易,願孤魂繚護車前後。腸已斷,歌難又。”顧、吳是雲天高義,汪、陳是江海深情,都有令人心折處。在這闕詞後,汪精衛還另書五字——“勿留京賈禍”,表達了他的殷殷關愛。在回信中,受到鼓舞的陳璧君徹底表明了心跡:“我們兩人雖被牢獄的高牆阻擋無法見麵,但我感到我們的真心能穿過厚厚的高牆。我將遵從你的忠告,立即離開北京,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談。你我兩人已不可能舉行形式上的結婚儀式,但你我兩人從現在起,在心中宣誓結為夫婦,你看好嗎?”汪精衛自料必死無疑,有約如此,理應遵行不悖。他咬破手指,寫了一個紅紅的“諾”字,認同了陳璧君的方案。對此,曾有高人指出,陳璧君耍了心計,用情用得狡黠。這太扯淡了,生死關頭,誰還會打這種小算盤呢?

    1911年10月10日,十八星戰旗插上武昌城頭。不久,清廷覆滅,汪精衛出獄,成為全國景仰的大英雄。陳、汪二人聚首上海。1912年3月10日,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就在這個月,汪精衛和蔡元培發表《告別京津同胞書》,汪離京返滬,正式宣布和陳璧君結婚。4月下旬,兩人在廣州正式舉行婚禮,陳璧君的伴娘是何香凝。其時,同盟會誌士齊聚廣州,公祭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犧牲一周年,因此汪、陳的婚禮辦得非常氣派,觀禮的人很多。

汪精衛

    汪與陳:一個是水,一個是火

    袁世凱上任後,聘請汪精衛為“高等顧問”,對於此等美差,汪精衛卻敬謝不敏,他還辭去了民選的廣東都督一職。汪和陳一心想去法國留學,對做官不感興趣。

    1924年1月,在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陳璧君出盡風頭。她不僅是僅有的婦女界與會三名代表之一,而且當選為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開始步入政壇,還得到了孫中山的賞識。作為同盟會會員,她參加的一次美洲之行,在海外華僑中為國民黨籌資30多萬元,創辦黃埔軍校的經費因此有了著落。

    1925年春,孫中山病逝於北京。同年7月,汪精衛當選國民政府常務委員會主席、軍事委員會主席和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黨、政、軍大權集於一身。陳璧君也平步青雲,成了令人仰慕的“第一夫人”。

    汪精衛主持廣東國民政府期間,蔣介石想與汪精衛義結金蘭。但陳璧君對蔣沒好感,特別擔心汪精衛千辛萬苦得來的大權被蔣輕易攫去。一次,她看到汪精衛在信函中稱呼蔣介石為“介弟”,便數落道:“你願意做他的把兄,我還不願意做他的把嫂呢!”汪精衛聽出了言外之意,於是順從夫人另行起草,所謂的“兄弟情分”就這樣被拋到了一邊。

    1926年,蔣介石氣走汪精衛,將軍事委員會主席、中央組織部長、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等6項要職抓在手中。其後數年,汪精衛東山再起,出任行政院長兼中央政治會議主席,但已退而居其次。陳璧君盡管貴為顯赫的院長夫人和主席夫人,但較之昔日,總覺低人一肩,因此心下悻悻然。她另尋勝籌,為丈夫找補幾許亮色。她開始居則富麗堂皇,穿則奇裝異服,食則美味佳肴,熱心社會慈善事業則隻為獵取美名。宋美齡行事高調,夫人外交笑靨生春,陳璧君看不順眼,妒意和敵意齊齊發作,免不了嗤之以鼻。於是,蔣介石與汪精衛在政壇上掰腕子,陳璧君與宋美齡在後院中鬥心氣,兩方麵的戲份都很充足。

    1935年11月1日,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在南京丁家橋中央黨部召開。開幕式結束後,全體中央委員合影,汪精衛遇刺,但未傷及要害部位,逃過一劫。事後,國民黨內部謾罵、質疑的聲浪全部集中在了蔣介石身上。“九一八”事變後,汪和蔣的關係就十分微妙,他們一度攜手合作,共同推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但這種貌合神離的關係顯然很難維持。而且巧的是,合影時蔣介石借故沒有參加,他的嫌疑最大。

    第二天,陳璧君強行闖入蔣介石的辦公室,嚴詞厲色地質問道:“蔣先生,你不要汪先生幹,汪先生不幹就是,何必下此毒手!”蔣介石麵對陳璧君咄咄逼人的質問,不免難堪,但也不便發作,還得反過來安慰她。但陳璧君毫不買賬。

    性格即命運。汪精衛與陳璧君的性格正好相反,一個是水,一個是火。汪才思敏捷,待人溫和,可辦起事來瞻前顧後,缺乏魄力,柔韌有餘,剛猛不足。陳璧君卻是炮仗脾氣,快人快語,勇決智斷。汪精衛在政治上遇到重大難題,總喜歡與夫人商量,陳璧君也樂此不疲。久而久之,陳璧君養成習慣,事無巨細均要插手過問,令汪精衛的左右苦不堪言。汪曾說:“陳璧君不但是我的妻子,而且是老同盟會會員,許多事當然要聽她的意見才能決定。”這就等於親口承認了陳璧君是其主心骨。陳公博是汪精衛的死黨,他的議論頗具說服力:“汪先生離開陳璧君幹不了大事,但沒有陳璧君,也壞不了大事。”汪精衛一生不賭不嫖不抽,看來並非懼內所致,而是敬內所致。

汪精衛

    “婦唱夫隨”,汪精衛“逼上賊船”

    抗日戰爭爆發後,蔣介石打算以空間換時間,先避戰,後抗戰。汪精衛則力主和談,他認為中國軍隊根本不是日軍的對手,與其以卵擊石,不如委曲求全。汪的妥協論調受到輿論的強烈反對,國民黨內倒汪的呼聲迅速高漲,蔣介石是幕後推手。汪精衛深知蔣的厲害,強爭必然大敗,他一度心灰意冷,決定退黨賦閑。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手下的那些小弟,尤其是陳璧君,決不會允許他金盤洗手,他們要為他找尋出路。

    當年,日本軍方野心勃勃,意欲玩小蛇吞大象的把戲,從中國騰出部分兵力征服南亞和東南亞各國,於是請汪精衛出馬收拾中國淪陷區。汪精衛深知這一步邁出,就算踏上了不歸路,他遲疑不定,徘徊難決。召集手下幹將周佛海、梅思平商議對策時,一旁的陳璧君終於按捺不住了:“隻要日本禦前會議承認汪先生出來領導‘和平運動’,汪先生是願意出來的。”

    1938年11月,梅思平受汪精衛指派與日方秘密達成協議,初步擬定汪脫離重慶另組政府的行動計劃。對於協議內容,汪精衛斟酌再三,並不感覺屈辱,尚能接受。但他是堂堂國民黨副總裁、中央政治委員會主席和國民參政會議長,若與日寇合作,必定名節喪盡。汪精衛的內心受到日複一日的煎熬,並不像後人臆測那樣,一開始就急不可耐地投日。

    陳璧君隻認一個死理:蔣介石一手遮天,汪精衛形同擺設,與其這樣,還不如換個地盤,另起爐灶。她見丈夫舉棋不定,便再次越俎代庖,話說得很難聽:“難道當漢奸也要坐第二把交椅?誰不願意走,隻管留下好了,我是一定要走的!”陳璧君去意已決,一把火燒掉了《日華協議記錄》,消除隱患。梅思平赴港之際,她在餞行酒會上發飆,逼汪精衛表態:“梅先生明天就要走了,這次你可要打定主意,不能反悔!”逼上梁山的事情會發生,逼上賊船的事情也會發生。汪精衛視陳璧君為主心骨,她拍了板,他也就豁出去了。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投敵後,陳璧君終於饜足了多年夢寐以求的權力欲望。她網羅親信,安插私人,不僅在黨政部門布下眾多耳目,而且倚賴親屬為心腹爪牙。1939年8月,汪精衛召開“國民黨六大”,陳璧君的兩個弟弟和妹婿、侄子、幹女婿以及家庭教師全部當選“中央委員”,而後更成為汪偽國民政府的顯要官員。陳璧君將汪偽政權視為“家族公司”,打理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權勢最能扭曲人、異化人,使廉者貪,使清者濁,使智者癲,使勇者頑。陳璧君把持權柄,氣焰日益囂張。汪精衛隻能苦笑著自我解嘲:陳璧君到了更年期,這些都是正常的。有時汪精衛與來客深談,剛過約定時間,陳璧君就會推門而入,大發出逐客令:“你們該讓汪先生休息了,有話改天再談。”有時汪精衛設宴待客,飲酒正酣,談興猶濃,陳璧君輕咳一下,或叫聲“四哥”,汪精衛就會放下酒杯。在眾人麵前,他對“妻管嚴”從未流露過抵觸情緒,許多人都佩服他好涵養。汪偽政權中的那些官員對陳璧君畏之如虎,即便被她辱罵,也隻能忍氣吞聲,不敢還以顏色。

   窮途末路,落入軍統圈套

    1943年,汪精衛槍傷複發,胸背及兩肋疼痛難忍,滬上名醫為之束手,隻好送往日本動外科手術。然而舊彈頭的鉛毒已經滲入骨髓,雖削去2/3的脊骨,仍無濟於事。1944年11月10日,汪精衛高燒後陷入昏迷,醫藥罔效,一命嗚呼。

    汪精衛撒手而去,陳璧君頓失憑依,她將一張寫有“魂兮歸來”字樣的紙條黏附在丈夫的屍體上,對自己的前景頭一遭感到了茫然。昔日賓客如雲、走卒如蟻的汪公館,如今門可羅雀,陳璧君眼看南京不是安身之地,便去墳前哭別汪精衛,前往廣東投靠兩位胞弟。

    此時,汪偽政權風雨飄搖,陳璧君已踏上窮途末路,等待她的是接連的壞消息。她的胞弟、偽廣東省省長陳耀祖被愛國誌士刺殺身亡,侄兒陳春圃見大勢不妙,也掛冠而去。陳璧君唯有指靠妹婿褚民誼,請他出馬主持廣東政局。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國民政府”的老板已換成了陳公博,他對陳璧君的電函不以為然,理由是“民誼不能離開中央,有許多事要借重於他”。這個硬釘子把陳璧君碰得火冒三丈,她直闖主席官邸,一腳踹開陳公博的辦公室,拍案狂呼:“汪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就這樣對待他的未亡人!”陳公博深知今天若不讓她滿意,自己就無法過關。於是,陳璧君如願以償,妹婿褚民誼得以出任偽廣東省省長。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日軍無條件投降,陳璧君如遭雷殛,自知大限將臨。輪到她向親信訓話時,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套自欺欺人的說詞:“慌什麽,漢奸才發慌呢,我們又不是漢奸。我們的目的是求和平,現在和平已經實現,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有什麽可慌的!”其實,這節骨眼上,陳璧君惶惶如喪家之犬,也隻有褚民誼肯來跟她商量。陳璧君授意褚民誼給蔣介石發去電報,試探蔣的態度:“敵宣布投降後,共軍乘機蠢蠢欲動,正三三兩兩潛入省防,不良居心昭然。願謹率所部嚴加防範,力保廣東治安,靜候中央接收。”翌日,陳璧君讓褚民誼再補發一封電報:“汪夫人願為中央效犬馬之勞,誓將廣東完璧歸還中央,盼蔣委員長訓示。”兩封電報發出後,如同泥牛入海。此時,廣州城內,鋤奸行動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陳璧君躲在寓所裏,憂心如焚,一日數驚。

    某些不待見的人,換個時候,就變成了救星。當國民黨軍統局廣州站主任鄭介民現身時,褚民誼如逢大赦。鄭介民帶來了蔣介石的密碼電報:“重行兄:兄於舉國抗戰之際,附逆通敵,罪有應得。惟念兄奔走革命多年,自當從輕處理。現已取得最後勝利,關於善後事宜,切望兄能與汪夫人各帶秘書一人,來渝商談。此間已備有專機,不日飛穗相接。弟  蔣中正。”褚民誼反複細讀電文,將信將疑,但又不敢說出自己的疑慮,隻向鄭介民打聽了赴渝的日程安排。

    陳璧君為人驕躁,但她並不天真,讀了蔣介石的電文,她疑心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圈套。但褚民誼比她樂觀,一方麵他認為他們有舊功可以折新罪,另一方麵認為蔣介石會看在彼此反共目標一致的份上,給他們效勞的機會。陳璧君進退兩難,最終,她靠一枚硬幣卜定了自己的行止。陳璧君讓人上街買了兩筐剛上市的洋桃,準備帶到重慶,一筐送給宋美齡,另一筐送給國民黨元老吳稚暉,請他代為緩頰說項。

    然而,他們上了鄭介民的當。陳璧君和褚民誼登車後,很快就失去了自由。軍統特務將他們押送至南京,關在寧海路25號看守所。陳璧君淪為階下囚。

   拒絕特赦,要把牢底坐穿

    抗戰勝利後,漢奸逆案成為全國矚目的重案。法庭上,昔日那些趾高氣揚的汪府大員,一個個垂頭喪氣,唯陳璧君硬著頭皮,拒不承認是漢奸,還厲聲質問眾位法官:“日寇侵略,國土淪喪,人民遭殃,這是蔣介石的責任,還是汪先生的責任?若說汪先生賣國,重慶統治下的地區,由不得汪先生去賣;東北、華北、華東淪入日本人之手,還不是蔣委員長拱手相讓的!當初日本人進攻廣東,國府大員聞風而逃,你們何曾盡過守土之責,這難道也是汪先生的責任?南京統治下的地區,是日本人的占領區,並無寸土是汪先生斷送的,相反隻有從敵人手中奪回權利,還有什麽國可賣?汪先生倡導和平運動,赤手收回淪陷區,如今完璧歸還國家,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汪精衛投靠日本是漢奸,蔣介石投靠美國英國是不是漢奸?”此言一出,法庭大嘩。陳璧君被判處無期徒刑,罪名為“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當庭宣判時,她大聲抗辯道:“本人有受死的勇氣,而無坐牢的耐性,所以希望法庭改判死刑!”

    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全麵接管蘇州,將陳璧君從獅子口江蘇第三監獄移送到公安局看守所。數月後,陳璧君被押解到上海提籃橋監獄,其餘生的最後十年便在此度過。

    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在北京舉行。會議期間,與陳璧君私交很深的宋慶齡與何香凝找到毛澤東、周恩來,特意為陳璧君說情,請求特赦陳璧君。毛澤東同意了這個請求。他說:“陳璧君是個很能幹、也很厲害的女人,可惜她走錯了路。既然宋先生、何先生為陳璧君說情,我看就讓她寫個認罪聲明,人民政府下道特赦令,將她釋放。”

    當晚,宋慶齡與何香凝經過一番斟酌,由前者執筆,給陳璧君寫了一封辭情懇切的信:

    陳璧君先生大鑒:

    我們曾經在國父孫先生身邊相處共事多年,彼此都很了解。你是位倔強能幹的女性,我們十分尊重你。對你抗戰勝利後的痛苦處境,一直持同情態度。過去,因為我們與蔣先生領導的政權勢不兩立,不可能為你進言。現在,時代不同了。今天上午,我們晉見共產黨的兩位領袖。他們明確表示,隻要陳先生發個簡短的悔過聲明,馬上恢複你的自由。我們知道你的性格,一定難於接受。能屈能伸大丈夫,懇望你接受我們的意見,好姐妹,殷切期待你早日在上海慶齡寓所,在北京香凝寓所暢敘離別之情。

    謹此敬頌大安。

    慶齡(執筆)香凝

    1949年9月25日夜於北京

    陳璧君並未欣領宋慶齡和何香凝的善意,她回信婉拒,大意為:共黨要我悔過,無非還是持蔣政權的老觀點,認為我是漢奸。汪先生和我都沒有賣國,真正的賣國賊是蔣介石。這不用我曆數事實,二位先生心中有數,共黨心中有數。正由於二位知道我的性格,我願意在監獄裏送走我的最後歲月。衷心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和愛護。

    死硬的陳璧君真就把牢底坐穿了。不管你是否認定她是漢奸,你肯定會對她飾演的硬派角色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這樣硬氣的男人尚且不可多得,何況她年老多病呢。

    作者王開林係文史學者  原載於《同舟共進》2010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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