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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將軍:解放後作風硬朗 曾擔任《大決戰》片審

(2010-03-08 20:19:54) 下一個

黃維將軍:解放後作風硬朗 曾擔任《大決戰》片審

2010年03月         
人民政協報


申伯純的一席話1959年年底,首批33名戰犯獲得特赦,成為新中國的公民。一年後,他們當中的七人,即溥儀、杜聿明、宋希濂、王耀武、楊伯濤、鄭庭笈和周振強,被批準為全國政協文史專員。此後,隨著戰犯的分批特赦,文史專員也逐批增加,共有21人分四批得到任命。除第一批七人外,還有溥傑、範漢傑、羅曆戎、李以劻、董益三、沈醉、李佩青、廖耀湘、杜建時、康澤、方靖、黃維、文強、趙子立等人。

這21人中,隻有溥儀和溥傑是偽“滿洲國”戰犯;另外19人均為原國民黨高級將領,當中不乏黃埔出身、位及兵團司令並聲名顯赫者。後來,經最高人民法院重新審理,有三人變更了原身份:沈醉按起義將領對待,李以劻按投降人民對待,杜建時不以戰犯對待;原國民黨第四兵團司令官趙子立則屬於曾被錯誤關押的起義將領。

上世紀60年代,地處西城區的清順承郡王府是全國政協機關所在地,文史專員室就設在王府的東跨院。這是一座結構別致的院落,庭內兩棵參天古槐更襯出院子的古樸和清幽。1961年3月1日下午,溥儀等七位文史專員來到這裏,用當年流行的說法,是“走上新的工作崗位”。

主管文史工作的全國政協副秘書長申伯純在一間會議室接待了他們。申伯純和專員們一一握手,連連表示歡迎。他對溥儀說:“政協機關辦公的這個大院,清朝是順承王府,後來是張學良公館。溥儀先生,您從前當皇帝的時候,來過這裏嗎?”溥儀答道:“我知道有這個王府,但沒有來過,那時實際上有許多人在監管著我,沒有到處遊玩的自由。再說,這裏是一個小王府,不大,也沒啥好玩的。”申伯純聽後哈哈一笑,隨後說:“溥儀先生,從今兒個開始,您就可以天天到這兒上班,為國家出力了。你們被任命為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的專員,也就是國家的一名工作幹部。文史工作在政協是開創性的,才一年多時間,但周恩來主席對此有著十分重要的具體的指示,希望你們在著手工作之前,先就周主席的指示學習、討論一段時間。你們今後的工作任務有兩條:一是寫稿,一是看稿。生活上有什麽困難,可及時向文史辦公室提出,你們要把這裏當成自己的新家。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每人都有一本自己的曆史,寫出來會引人注目,受到歡迎的。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可以說,從今天開始,你們是新生活曆程正式起步,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有作為的……”

申伯純的這番話,後來被一一落到實處,現在回顧起來,是頗有前瞻性的。二十年後,即將從人大曆史係研究生畢業的黨德信到政協機關聯係工作時,曾路過這個院子,他隔著窗戶,看見專員室裏“坐著幾個身穿深色中山裝的老年人,正在伏案審閱資料”。這場景與二十年前恐無二致,而二十年的變化在於,文史專員所取得的成就早已走出這個院子,遍及大江南北、千家萬戶,不再是剛起步時的“始於足下”了。

大有作為的案頭天地

新中國成立以前,這些文史專員都以另一種身份經曆過某些重大曆史事件,現在再去回顧親曆的往事,無論著述還是審稿,他們都不難進入角色。溥傑曾說:“由於我們在舊社會都有特殊的經曆,一般說來,都能勝任評閱稿件的工作。至於寫自己的回憶錄,我們這些人的經曆確也可以寫出有價值的史料。記得杜聿明寫的《淮海戰役親曆記》,連周總理、陳毅副總理看了都點頭稱讚寫得好。”

另一方麵,文史專員們的工作熱情和敬業精神也有目共睹。1970年,方靖(曾任國民黨79軍中將軍長)在政協禮堂門前被一個學騎車的女孩撞倒,致右腿骨折,留下殘疾。但此後十來年間,他堅持每天徒步數裏去專員室上班,而且常常是頭一個到,最後一個鎖門離開。文強著文回憶說:“我在自己感興趣的文史資料工作中,最先被分在政治組。後來又陸續奉命參加到軍事組和社會宗教組。我歡天喜地的,一切聽指揮,並與董益三專員形影不離,搭車到政協機關上班,經常是早到遲退,雖然年過古稀,卻有著使不完的精力,唯恐時間不夠支配似的。”文中提及的董益三,曾是軍統少將,擔任文史專員後,用心鑽研業務,審稿極其認真。他曾頗有心得地談及工作體會:“核稿並不是很困難的,也不是非得知情人才能審,但除了掌握曆史知識外,重要的是要搞清撰稿人當時的身份職務,據此可以大體看出稿件所述內容的真偽、價值。舉例說,一個排長去敘述北伐戰爭各個戰場的戰況,顯見是編寫的,如果隻是回憶他所參戰的戰場詳情,那麽也許就是一篇很好的‘三親’史料了。”杜聿明在去世前不久,還書麵提出了一份對征集來的淮海戰役資料的整理意見,甚為詳盡。他病重時所立遺囑內,有這樣一句話:“餘自分配到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軍事組工作後,除負責審核各方麵來稿外,並撰寫、整理遼沈、淮海等親身經曆諸戰役之經過,還計劃撰寫抗日期間昆侖關、中緬印戰區等戰役之曆史資料,以供史學家之參考及後代教材之用。年來宿病日趨惡化,深感時日無多,急望生前能完成各項任務,奈何力不從心,殊為遺憾!”從中不難看出,文史專員一職對於晚年杜聿明而言,是多麽的重要。

文史專員對於本職工作,大多傾注了大量心血,同時也得到了豐厚的社會回報,從黨和國家領導人到專家學者到普通老百姓,都不乏他們的讀者。經他們的手審訂或撰寫的稿件,揭示、澄清和訂正了大量重要史實,一些被長期塵封的曆史真相因為他們才得以重見天日,正如著名曆史學家胡繩所言:“他們所敘述的往往是旁人不可能知道的細節。有些資料可以視為某一領域有代表性的典型材料。”類似《我的前半生》(溥儀著)、《軍統內幕》(沈醉著)這樣的作品,一經麵世即引起熱烈的社會反響,成為家喻戶曉的暢銷讀物;溥傑、宋希濂、文強、楊伯濤等人寫的回憶錄或自傳,也都產生了相當大的社會影響。沈醉的女兒回憶說:

我父親曾告訴我說,寫文史資料是周總理交給他的任務。他說,1961年大年初七上午,周總理、陳毅副總理、羅瑞卿副總理等領導人在中南海西花廳接見他們前兩批特赦戰犯時,周總理就對他講:你在軍統那麽多年,跟在戴笠身邊那麽久,你把軍統的種種內幕如實地寫出來。不論是你自己幹過的,或是看到和聽到的那些阻礙革命、屠殺革命人士等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揭露出來,讓後人知道革命的艱難和反革命的殘暴,使大家懂得革命來之不易,是多少人拋頭顱,灑熱血,前仆後繼,艱苦奮鬥幾十年,犧牲多少人才換來今天的紅色江山。你如實地把這些寫出來,這就對後人起了反麵教育的作用,就是做了對人民有益的工作。

沈醉回去後馬上動筆,以不辜負周恩來的教誨。他很快就寫出《我所知道的戴笠》一書,由群眾出版社內部出版。第二年,周恩來再次接見他們時,對沈醉說:“你寫的那本書,害得我看了整整一個晚上沒睡覺。主要是你講了真話,吸引了我。”周恩來還告訴沈醉,他以前對戴笠的情況也有所了解,但仍有好多事情連接不上,看了這本書,他才恍然大悟……

文史專員中的大多數人,後來陸續成為全國政協委員。曾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副主任的黃森回憶說:“我在政協全體會議上,和專員們一起編在特邀組裏,我和文強擔任這個組的正副組長。這個組來自國家機關的老同誌較多,他們在解放前或在國民黨統治區做地下工作,或在內戰前線上打過仗,同特赦人員過去是兩個對立的營壘,冤家對頭。但是硝煙已散的今天,大家一笑泯恩仇,都以政協委員的身份,同誌般的一起參政議政。專員們認真審讀會議文件,積極參與討論,有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有的偶有所感、即席發言,爭先恐後,無拘無束。發言內容已不是特赦初期那樣隻是對新中國的讚頌,而是對社會生活中的消極現象、不正之風直言批評,對應興應革的事情積極獻言建策。”

各具風采的“大家庭”

文史專員來自五湖四海,從前的身份和經曆也各不相同,但都頂過戰犯的帽子;這座古色古香的王府大院,又成為他們晚年共同的歸宿。

他們當中,溥儀的身份顯然最特殊,但作為文史專員,他和大家愉快相處,猶如一家人。他自己常說,在政協從事文史工作,是他一生中“最自由、最幸福的時光”。盡管帝製覆亡已半個世紀,中國也進入一個新的時代,但他“皇帝”的影子並沒有完全被民間抹去。在《我的前半生》審稿座談會上,時任中華書局編輯的李侃提出一些“頗有點憤憤之意”的尖銳意見,令李侃沒有料到的是,他麵前的作者與想象中的完全兩樣:“這位當年的‘皇帝’卻表現出虛懷若穀的樣子,對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的意見,耳聽手寫,連連點頭。他身穿灰布中山裝,乍一看去,簡直就是一個普通幹部,又像個中學教師,連一點皇帝的‘影子’也不見了。給我印象尤深的是在座談會後舉行聚餐,這位當年‘鍾鳴鼎食’、‘宮廷傳膳’的皇帝,卻和大家一樣,舉箸大嚼,有說有笑。”與李侃想法相近者當時大有人在。李以劻(曾任國民黨121軍中將軍長)和溥儀成為同事後,來往較多,他也留下了一段有趣的回憶:

我家住在北京和平裏,溥儀夫婦住在觀音寺22號,兩家時有往返。1964-1966年,每年春節都互相拜年,初二我們夫婦到溥儀家,午餐後回家;初三他們夫婦帶著一個燒雞到我們家回拜,所謂投桃報李也。從1964年春節開始,住和平裏的街坊知道“宣統”來我家拜年的消息後,不少人以看我們夫婦為借口來一睹“宣統皇帝”的風采,一時間門庭若市。溥儀置身此情此景,哈哈大笑,和大家共享新春的快樂。

溥儀和溥傑作為偽“滿洲國”戰犯,是文史專員中的“另類”;其他專員全是國民黨將領出身。不論以前軍銜、職務高低,到政協工作後,他們的地位按說已一律扯平,但潛在的上下級關係,還時有體現。比如黃維和楊伯濤從前同為陳誠係將領,楊為軍長,黃是兵團司令,盡管楊伯濤任文史專員的資曆早黃維十餘年,但他仍將黃尊為“上峰”,有時因稿件內容等問題被黃維申斥,也不敢“造次”。此外,這些“國軍”將領還保持著一個相同的習性,即站立時筆管條直,走路時目不斜視,開會時正襟危坐。上世紀80年代就從事文史工作的王合忠曾和多位文史專員共過事,他和筆者談到,他們開會時的“坐姿”,與電影裏蔣介石召集軍事會議時那些將領的姿勢沒什麽區別。這應該是他們年輕時被黃埔軍校訓練出來的。王合忠說,當時拍重大戰爭題材的電影,如《大決戰》等,黃維、文強等文史專員都曾被邀請去參加審片。其實不必發言,他們的一舉一動,想必就能對導演起到“現身演示”的作用。

做派相同,並不意味著想法也完全一致。1987年2月16日,黃維、文強等會見來訪的美國陸軍指揮學院研究員鮑嘉禮,王合忠作為工作人員參加了會見。他告訴筆者,美方在座談時問黃維等人:“你們當年將美式裝備武裝到了‘牙齒’,為什麽敗在‘小米加步槍’的解放軍手下?”文強答道:這是人心向背所決定的。國民黨腐敗渙散,失去人心;共產黨代表人民的利益,得到老百姓的擁護。淮海戰役的勝利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黃維則認為:共產黨已經鑽進我們最高統帥部的內部,等於國民黨軍隊在受共產黨指揮。明知這條路走不通,也要奉命往裏麵鑽,焉能不敗?黃維和文強都參加過淮海戰役,同一天被特赦,同一批進政協工作,都在文史工作和對台工作中作出了許多貢獻,但從他們的回答中,能讓人感到兩人在對事物的認識上以及性格上的差異,這就是所謂的“合而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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