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罕走廊內威嚴的中國邊防軍哨兵。
瓦罕走廊裏有多座這樣的橋,據當地人講,玄奘當年就是從三號橋附近的山口走回了大唐。
編者按:“古道倚長劍,邊關掃西風”。在瓦罕走廊這個神秘的中國西北軍事禁區,寫在某軍營牆上的這句話訴說著戍邊軍人的豪邁情懷。走廊周邊國家的形勢十分複雜,但邊防的“長劍”擋住了八麵危情,使《環球時報》記者組在瓦罕走廊及其所在的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看到一幕幕外界難以置信的情景。
中國近年來對邊境的關注有相當一部分集中在瓦罕走廊,這條橫亙在帕米爾高原上的“天路”是阿富汗與中國之間的唯一陸上通道,它所在的喀什地區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則與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三國接壤。從2001年阿富汗戰爭爆發,到近期西方曾訛傳北約要借道瓦罕走廊以及去年8月發生在喀什的“8.4”事件,很多事情都引起了人們對中國西部邊陲的關注,動蕩似乎是該地區給外界留下的最初印象,然而真實情況究竟如何?本報記者最近對這一地區進行了采訪。
瓦罕走廊沒發現非法越境者
4月30日下午3點30分,《環球時報》記者組乘坐的飛機降落在喀什機場。這個季節正是當地沙塵暴多發期,黃色沙霧下,機場跑道旁停靠的兩架軍用直升機讓人“浮想聯翩”。從喀什前往瓦罕走廊所在的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需要到喀什地區邊防支隊辦理邊境管理區通行證,而這裏正好是標誌喀什治安狀況的最敏感點。去年8月4日,一批武警戰士從這裏出發在街上跑步,被兩名極端分子開車猛撞,致16人死亡。由於事件發生在北京奧運會前夕,引起世界廣泛關注。記者4月30日來到該支隊時,發現有很多遊客在排隊等候辦理證件。一名漢族女老師給我們做了對喀什形勢的第一個注解,她說:“那隻是一個極其個別的事件,喀什治安及我們的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位沒留下姓名的姑娘的話成了一路上不斷灌進我們耳朵的各種談話和解釋的主調。
坐車從喀什市區向南行約300公裏,便進入了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這個帕米爾高原上海拔超過3000米的小縣約有3.5萬人口,其中近83%是塔吉克族。在外界看來,“一縣鄰三國”的塔什庫爾幹是中國最複雜的邊境地區,周邊國家動蕩的形勢隨時有可能從瓦罕走廊傳到新疆。但縣委書記臧愛武對記者說,周圍的一切對於塔縣沒造成實際影響,各種不穩定因素都被牢牢控製在邊境線之外。他堅信瓦罕走廊一定會在將來修一條公路或鐵路,塔縣不僅要恢複昔日“古絲綢之路”的榮耀,還要成為現代中國連通中亞和南亞經濟圈的橋頭堡。
排依克邊防派出所守衛著瓦罕走廊中國段的大門,圖為該所維族幹警。
《環球時報》一名記者兩年前去過瓦罕走廊,這條總長約400公裏的狹長地帶有近100公裏在中國境內。今天當我們進入瓦罕走廊,感受最深的是中國堅強的國防。走廊裏每一處戰略要地都有中國邊防軍駐防。公主堡是瓦罕走廊入口處的一處遺址,離其不遠處就是排依克邊防派出所。由於瓦罕走廊沒有開放旅遊,普通遊客走到這裏便無法繼續前行。派出所指導員譚鵬飛介紹說,他們這個所是新疆唯一轄區與3國交界的派出所,2500平方公裏轄區內有10多個山口通向境外。據他介紹,該派出所海拔3900米,轄區內戶籍75戶,約300人,到七八月夏季牧場開放時,山下牧民會到高海拔地區放牧,走廊人口將達到1800人左右。他說,由於“一所鄰三國”的特殊性,他們除了要負責戶籍和治安管理工作外,還要擔負起邊境管理的職責。自1950年派出所建立以來,外部形勢幾度吃緊,但派出所從沒有被偷襲過,這些年也沒有發現非法越境者。
走廊裏的牧民多為塔吉克族,相傳該民族是“日漢天種”,即太陽中的神與一名漢族公主的後代。派出所副所長、塔吉克族的那買提說,走廊牧民中有100多名護邊員,他們每個月會得到政府150元-200元補貼。一旦發現可疑人物,他們會打電話或騎馬報告派出所。那買提說,他每周要3次進入走廊巡邏,幹警們每次都是分頭前往不同的通道巡查。
邊防戰士寂寞守高原
離開排依克邊防派出所,記者繼續在走廊中穿行,發現這條走廊非常狹窄,很多地段僅一兩公裏寬。由於山中的積雪並未化淨,本已十分顛簸的道路更加泥濘難走。走廊裏人煙稀少,來回八九個小時的車程內除了成群的牛羊,記者看到的牧民總數超不過10人。35歲的罕加爾是其中之一,家在塔縣的他已經在走廊裏放牧一個月了。到夏季時,罕加爾還要到中國境內走廊的盡頭———克克吐魯克附近去放牧。他說走廊裏非常安全,從出生起,他一直沒有離開過塔縣,也沒有在走廊裏看到過可疑人物。罕加爾說,當一名護邊員是他的願望,因為“保護邊境是每個人的責任”。但據介紹,派出所在選拔護邊員時要挑一些漢語好的人,罕加爾的漢語水平還不符合條件。
在瓦罕走廊,記者先後采訪了多處中國邊防軍駐地,與部隊官兵一起吃午餐是此次采訪最難忘的記憶。官兵們飯前高唱著雄壯的軍歌,精神麵貌飽滿。官兵們的夥食不錯,當天吃的是西紅柿炒雞蛋、紅燒魚等,共四菜一湯。在采訪中,一些官兵向記者講述了高原生活的無奈。有官兵說,在高原執勤時常會感到寂寞,還有人抱怨他的家屬因所在單位不準假不能上來與他團聚。
中國邊防軍某部連長馮健祥對記者說,“9.11”後,為應對可能出現的大批阿富汗人非法越境的情況,山下的邊防部隊成梯隊依次向中阿邊界加強部署,但最終並沒有出現非法越境的情況,在那以後,也沒有發現有人從中國境內偷越國境到阿富汗。馮健祥說,走廊內的交通條件很差,一些人就是有那種意願,也很難走出去。記者事後在塔縣采訪到一位從阿富汗經瓦罕走廊走到中國來的柯爾克孜族老人,他叫阿卜杜拉利姆。據稱是這些年此地“唯一的成功越境者”。1984年,34歲的他為躲避蘇聯人征兵帶著妻子和4個月大的兒子到中國來投奔親戚,由於當時的中阿邊界有蘇軍把守,他們一家人跨越冰山,走了兩天半才到中國。
由於封路的大雪尚未化盡,我們最終沒有達到中國境內走廊的盡頭克克吐魯克。離開瓦罕走廊時,一條寫在邊防軍營牆上的標語總是衝進記者的腦海———“古道倚長劍,邊關掃西風”,其中的戍邊豪情讓人蕩氣回腸。
海拔五千米處正建新“國門”
由於阿富汗局勢近年來持續動蕩以及瓦罕走廊每年冬季惡劣的自然環境,中阿邊界並未形成商貿口岸,塔縣目前僅有的兩個口岸分別是通向巴基斯坦的紅其拉甫口岸和通向塔吉克斯坦的卡拉蘇口岸。
紅其拉甫意為“血穀”,古時候是盜賊出沒之地,也是戰爭頻發之地。通過山口向南87公裏就是巴基斯坦的蘇斯特口岸,距離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約900公裏。海拔近5000米的紅其拉甫,留給記者印象最深的是一群迫不及待的中國遊客,他們不遠千裏甚至萬裏來到這裏,隻為觀看屹立在雪山懷抱中的7號界碑。雖然每年5月1日前後中巴口岸都會開放,但記者並沒有看到有巴基斯坦遊客登上紅其拉甫。中國邊檢前哨站哨兵介紹說,來到紅其拉甫的中國遊客淡季時人數每天在四五百人左右,旺季時能有1000人,而對麵一個月也見不到幾個人。
記者發現,雖然紅其拉甫的遊客很多,但旅遊限製還是非常嚴格,尤其是針對外國人限製較多。據陪同我們的喀什地委外宣辦幹部吐爾遜.古麗介紹,中國遊客上紅其拉甫需要到塔縣境內的邊檢站辦手續,一般情況下中國公民持身份證就可以辦理,但去年奧運會期間限製更為嚴格。記者在邊檢站辦手續時遇到了一位印度女遊客,她說她在上海工作,看到紅其拉甫口岸5月1日開放的消息特意趕過來旅遊,卻被告知外國人隻能穿過紅其拉甫去巴基斯坦,而不能作為遊客在上麵停留。她對此非常困惑,一個勁地問邊防人員,既然口岸已經開放,為什麽外國人不能到上麵旅遊。
在紅其拉甫,記者遇到了在這裏修建象征“國門”建築的四川民工帥相陸,46歲的他已在塔縣打工六七年了。他說,現在他一個月能掙三四千塊錢,而且收入也一年比一年多。他相信塔縣未來會越來越好,以後的活兒也會越來越多,他準備在喀什地區長期幹下去。記者問他,對安全是否擔心,怕不怕恐怖分子,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怕,這裏的治安很好。”帥相陸師傅說,他們幾個人4月30日剛剛上到紅其拉甫,新“國門”要在今年10月1日前修好,作為對60年大慶的獻禮。
位於中塔邊界的卡拉蘇口岸海拔4460米。記者到卡拉蘇時,口岸尚未開放,當地邊防部隊班長孫利新介紹說,口岸每年一般在5月1日前後開放,今年的開放時間是5月4日。他說,每天經過這個口岸的貨車有四五十輛,多的時候上百輛,大部分拉貨的車都是從中國駛向塔吉克斯坦。記者看到,不論在卡拉蘇還是紅其拉甫,中國邊防前哨站的建築比起塔巴兩國哨所都要多,且更為規整。
新疆社科院中亞所所長潘誌平認為,與周邊國家相比,中國的邊防無疑更有效力,周邊一切動蕩的因素都被中國的邊防牢牢控製在國境之外。正是依靠有效力的邊防,才能讓孤獨地伸入“敏感之地”的瓦罕走廊成為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潘誌平說,除部隊外,當地牧民有著強烈的戍邊意願,軍民聯防的成功確保了我們擁有一個穩定的邊疆。
“這裏是安全的地方”
從卡拉蘇返回塔縣的路一直在環繞著慕士塔格峰,19世紀英國探險家赫定稱此山為“冰川之父”,這個充滿敬畏感的稱謂一直被沿用至今。回想在帕米爾高原上短短3天的采訪,我們接觸到的每一個人,不論是邊防戰士、牧民,抑或是來這裏開礦的老板,他們都在向記者傳遞著同一個信息:這裏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記者夜宿塔縣縣城兩個晚上,其間不止一次看到當地年輕女性獨自一人在路燈昏暗、而且空蕩蕩的街道上走過。縣城中心矗立著一座“鷹雕”,鷹是塔吉克族人的象征。“鷹雕”下一家小超市吸引了記者的注意,女店主是陝西漢中人,來塔縣已有10多年了,當年她隨老公來到這裏,開了一家小賓館和這個小店。她說,塔縣這幾年變化很大,治安非常好,但最近這兩年由於部隊“管得嚴”,出來采購的人少了,旅遊者也不多,生意不太好做。她說她再過一兩年還是想回到口裏(指內地)生活。
從塔縣經中巴友誼公路(314國道)返回喀什,要經過阿克陶縣。2006年,新疆警方就是在這個縣境內展開了“滅鼠行動”,打掉了一個“東突”恐怖分子訓練營。已在喀什生活40多年的司機何軍是記者此行遇到的第一個喀什人,談到“滅鼠行動”,他說:“他們這些人在喀什得不到維族百姓的認同,走投無路才會躲到阿克陶的深山裏去。”在該縣高原材料收購站,記者遇到了從陝西來的女站長袁小寧,她已在阿克陶生活了20多年。她反覆向記者強調,外界對喀什的治安狀況有很深的誤解,恐怖分子不過是極少數人,喀什的治安比她老家還好。她說:“喀什的維族群眾非常善良質樸,對漢人非常友好。”
在阿克陶縣,記者路過一個小村莊,村口牆上“嚴密防範 嚴厲打擊‘伊紮布特’恐怖組織”的標語似乎在提醒人們,這裏曾和恐怖主義擦肩而過。據報道,“伊紮布特”是一個源於巴基斯坦、為禍中亞多國的恐怖組織,曾在新疆策劃多起恐怖活動。幾位受訪村民都表示知道該組織是個極端宗教組織,但在他們這裏沒有任何活動。一位村民在向記者訴說時一邊踢腿,一邊用手在後腦勺上作出砍頭的姿勢。他說:“隻要發現有人從事恐怖活動,村民們會用腳踹他,把他抓起來。”
記者從塔縣回到喀什已是夜晚時分,閃爍的霓虹燈讓這座城市看起來比中國西部的許多地級城市還有人氣。在這裏,無論是城裏的維族警察、飯店的維族老板和夥計,還是與我們見麵的城市官員,都反覆向我們強調,喀什是一座安全的城市,這裏的社會治安好於中國的大部分地方。去年發生的恐怖襲警暴力事件是“偶然的”。喀什市中心直到北京時間淩晨1點(當地與北京有約兩小時時差)還有大量行人,夜市上人聲鼎沸,要到北京時間清晨6時才關閉。這一切似乎在向外界傳遞著當地人最想說的一句話:“來喀什吧,這裏是安全的。”
兩個月前,西方媒體紛紛報道稱,北約欲借道中國瓦罕走廊為駐阿富汗部隊運送補給,進行反恐戰爭。雖然該消息最後未得到證實,卻將瓦罕走廊這個位於中國西北邊陲的軍事禁區放到了聚光燈下。那麽,瓦罕走廊裏到底有什麽?它為什麽被稱為中國最複雜邊境?五一假期期間,環球網組織了一支特別報道團遠赴南疆,實地探訪神秘的瓦罕走廊。
瓦罕走廊外:世界上最主要軍事力量的角逐場
瓦罕走廊位於“世界的肚臍”--帕米爾高原之上,是中國最複雜的邊境,也是中亞地區最複雜的邊境通道。瓦罕走廊為東西走向,長約400公裏,連接中國、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四國。其中在我國境內長約100公裏,南北寬約3至5公裏,最窄處不足1公裏,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其餘300公裏在阿富汗境內,最寬處約75公裏。瓦罕走廊北依帕米爾高原南緣與塔吉克斯坦相鄰,南傍興都庫什山脈最險峻高聳的東段與巴基斯坦及巴控克什米爾相接,西起阿姆河上遊的噴赤河及其支流帕米爾河,東接我國新疆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
瓦罕走廊的形成是英俄兩大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產物。19世紀末,俄英兩國為了避免在瓜分中國帕米爾地區時爆發衝突,背著中國簽署了《關於帕米爾地區勢力範圍的協議》,不但劃定兩國瓜分帕米爾的勢力分界線,而且將興都庫什山北麓與帕米爾南緣之間的狹長地帶劃作兩國間的“緩衝地帶”,瓦罕走廊就這樣在帝國主義瓜分中國領土的卑鄙行徑下產生了。
911事件後,美國發動了阿富汗反恐戰爭,戰爭雖然推翻了阿富汗塔利班政權,卻沒能徹底摧毀塔利班。阿富汗動蕩的局勢改變了中亞地區的戰略態勢,北約聯軍的進駐、阿富汗塔利班勢力的死灰複燃、巴基斯坦塔利班的迅速崛起、印度在塔吉克斯坦獲取軍事基地、俄羅斯不斷加強在中亞的軍事存在……世界上幾支最主要的軍事力量在瓦罕走廊之外的土地上展開了激烈較逐,境外複雜的局勢讓這條狹小的通道對中國的戰略意義不斷提升。
初入瓦罕走廊,感受警軍民三重立體安全網
就在環球網記者團奔赴新疆之前一周,瓦罕走廊裏突降大雪,封住了進山的道路,當地駐軍用推土機對道路進行了疏通,但山上的具體情況仍不是很清楚,塔縣的同誌警告我們如果強行進入,車可能會困在路上。但我們還是下定決心按照原計劃進山。5月1日,環球網報道團在塔縣宣傳部李久平副部長和喀什地委外宣辦的美女古麗的陪同下,正式開始了探訪中國西北軍事禁區--瓦罕走廊的旅程。為了趕時間,我們的車隊一大早便從塔什庫爾幹縣城出發,沿314國道向南駛去。314國道是連接中國和巴基斯坦的重要交通幹線,路麵情況保持得不錯,前半程就像是一次輕鬆地出遊,報道團一邊欣賞路邊的美麗風景,一邊為即將開始的探險養精蓄銳。當行至距塔縣60公裏處左右,車隊順著一條砂石路向西邊拐去,我們的兩輛豐田沙漠王高速行駛在空曠的戈壁灘上,拉起了長長的“尾煙”,頗有種巴黎-達喀爾拉力賽的感覺。10分鍾後,車隊駛過公主堡所在的克孜庫爾幹山,正式跨進了瓦罕走廊的入口。初入瓦罕走廊,一切都是那麽新鮮,這裏的地勢並不像我們預想的那樣崎嶇狹窄,走廊寬度約在兩三公裏左右,地勢比較平緩,砂石路麵也相對平整。車隊前行約10公裏,走廊的寬度驟然收窄。在這個瓦罕走廊的咽喉之處,前方路上出現一根掛著藍底白字圓形牌子的欄杆,上麵寫著“邊防檢查”。欄杆旁邊便是排依克邊防派出所,這裏是瓦罕走廊內最後一個邊防派出所,走廊深處的防務由解放軍邊防部隊接管,因此這裏也是普通遊客能夠進入瓦罕走廊的最遠距離,如果還想深入走廊,就必須在這裏獲得派出所的批準,不過通行批準原則上對非走廊內牧民是不開放的,而走廊內的定居和流動牧民總數不過也就2000多人。
趁著等待的時間,記者找到了派出所的譚鵬飛指導員,後者向環球網記者介紹了這個派出所以及轄區的整體情況。這個派出所海拔3900米,成立於1950年,轄區麵積2500平方公裏。目前派出所由漢族、哈薩克族、維吾爾族、塔吉克族和柯爾克孜族5個民族的武警戰士組成,實行24小時值班。與外界渲染的廊緊張局勢不同,在譚鵬飛的介紹中,瓦罕走廊其實是個安全與安靜的地區。據他介紹,得益於融洽警軍民關係,派出所成立近60年來,幾乎沒有人能成功的從瓦罕走廊偷越邊境,派出所轄區內也沒有發生過惡性案件。走廊內的塔吉克牧民踴躍爭當巡邊員,自覺地維護著國家邊界安全。瓦罕走廊內共有40餘個可以直通外國的山口,除了邊防駐軍、武警部隊的巡邏外,每個山口都有忠誠的塔吉克巡邊員日夜看守著國門。正如塔縣宣傳部陳久平副部長所言,“每一頂塔吉克帳篷都是一個邊防哨所,每一個塔吉克牧民都是不帶槍的邊防軍戰士。”走廊內的牧民、派出所與邊防軍緊密配合,共同構築起一道保護國家安全的防火牆。根據李久平副部長提供的資料,瓦罕走廊的駐軍與牧民總共抓獲90餘名試圖越境的嫌疑分子,有效地捍衛了中國的國家安全。
解放軍駐守瓦罕走廊戰略點 曾發現不明飛行物入境
鑒於後邊的旅途將更加艱難,為了便於我們的采訪,排依克邊防派出所副所長那買提決定陪同我們。離開排依克,道路情況果然一步步惡劣起來,由於受到融化的雪水浸泡侵,砂石路麵變得泥濘不堪,很多路段隻有中間被推土機推過的地方露出了路麵,兩旁是高高的雪牆,僅容一輛車勉強通過。海拔的不斷攀升、越來越顛簸的路麵,愈加稀薄的空氣以及不斷嚴重的高原反應極大的消耗著我們的體力。越野車就這樣上下顛簸著緩慢的前行,不時碾過山坡上落下的小碎石、趟過積雪融化後形成的爛泥坑,依靠著沙漠王強悍的越野能力,我們暫時還沒有碰到什麽大的困難。
從排依克西行一個小時左右,穿過瓦汗三橋,我們來到一個寬闊的山口,這就是著名的明鐵蓋,古代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沿這個路口一直向南便會進入巴控克什米爾。明鐵蓋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不但是古代東西方文化交流與貿易的重要通道,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晉朝僧人法顯從長安出發西行求佛,唐僧取經東歸都曾途徑這裏。唐朝著名將領高仙芝率輕騎長途奔襲百日,經明鐵蓋滅小勃律國,打通被吐蕃阻斷的絲綢之路,創下古代戰爭史上經典的遠程奔襲、以少勝多的戰例。由於克什米爾地區的常年動亂,以及中巴公路的開通,如今的明鐵蓋早已失去了曾經的喧囂。站在瓦汗三橋上向南眺望,被積雪覆蓋的砂土路隻有在幾處積雪融化處隱約可見,著名的絲綢之路南通道在這裏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從明鐵蓋西行不遠,我們來到了瓦罕走廊內地一個戰略控製點,這裏駐紮著一支解放軍邊防部隊。部隊官兵熱情的接待了環球網采訪團。據部隊負責人介紹,這裏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是扼守瓦罕走廊的咽喉之處,早在民國時代,國民黨軍隊就曾在附近駐紮。從明鐵蓋向西,還部署有兩支邊防部隊分別扼守走廊內的另外兩個戰略控製點。此時已是下午2:30,從塔縣出發開始,我們已經行進了4個多小時。在部隊負責人的熱情邀請下,我們在部隊食堂一起吃了午飯,四菜一湯,有魚有肉有青菜。部隊負責人告訴環球網記者,隻要大雪不長時間封山,官兵們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飯菜。在我們的舊印象當中,邊防部隊的夥食條件一般很差,這頓簡單的午餐顛覆了我們的老觀念,讓我們充分感受到國力強盛帶給軍隊保障條件的改善。如今的邊防部隊條件仍然十分艱苦,但這種艱苦已更多地體現在精神方麵,孤獨感是官兵們公認的最大困難。
同排依克派出所指導員的感受相同,部隊負責人認為瓦罕走廊並不像外界描述的那樣形勢緊張,當然他們沒有放鬆警惕。作為走廊內的第一個戰略據點,這支部隊擔負著十幾個山口的巡邏任務,尤其是911之後,部隊加強了對整個巡邏區的控製,至今從未發現過有人從國外滲透入境,不過可疑的敵情還是有的。據該部隊另一位負責人介紹,一支巡邏隊曾經在夜間巡邏時發現不明飛行物體,從天空往下照射光柱長達一兩分鍾,有可能是來自境外的無人飛機。不過近年來,我軍也加強了對邊境的空中巡邏,在大雪封山季節,我軍也采用了直升機巡邏的方式,嚴密監控邊境一舉一動。告別駐軍營地時,部隊負責人帶領官兵列隊為記者團送行,他請環球網記者轉告全國人民,“請祖國人民放心,隻要我們堅守在這裏,就一定會保衛好祖國的邊境!”
未來的瓦罕走廊:國防屏障+對外運輸動脈
離開明鐵蓋駐軍營地,我們開始這次瓦罕走廊之旅最艱苦的旅程,道路越往西就越難走,有好幾次車輛壓到路邊厚厚的積雪與冰的混合物,差點就滑落到山崖下的河穀中。道路沿著喀喇其庫爾河的走向蜿蜒向西,很多路段由於被積雪和冰覆蓋,已經看不到哪裏是路麵,哪裏是路溝,我們不得不下車步行進行探路。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活動異常痛苦,走路必須放緩節奏,一旦走得稍微快點就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胸口和頭部都會有刺痛感,采訪團的一位女同事因為強烈的高原反應嘔吐了,連陪同我們的當地同誌也產生了強烈的高原反應。路邊的積雪很厚,雪下麵經常是融化的雪水與冰碴,走路時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冰水灌進鞋子,格外的冰涼刺骨。陽光在兩側高聳入雲的雪山反射下,周圍的世界變成一片慘白,如果不戴墨鏡,眼睛會被刺激得無法睜開。采訪團就這樣艱難的前進著,用了兩個小時時間我們終於到達我軍邊防部隊的第二個營地。在這裏,我們偶遇了一位在附近開鋙礦的溫州老板,他剛剛從上邊下來,說道路已經無法再走了,強烈建議我們調頭回去。但是我們決定繼續西進。由於時間已經很晚,我們沒有在此地過多停留,徑直出發向我們的目的地--中阿邊境進發。
車上的高速表顯示將近海拔5000米,道路已經完全被積雪覆蓋,有一處路段,路麵上出現了冰坑,司機師傅不同意再前行,但在采訪團的強烈要求下,車隊還是冒險駛過了這一路段。與前半程相比,這裏已經看不到任何牧民的活動,陪伴我們的隻有偶爾飛過的黑色大鳥,具體地說,應該不叫飛,而是貼地滑行,看來高原讓鳥的飛行能力也大打折扣。下午六點,我們繞過一個山口,從望遠鏡裏已經可以看到駐守中阿邊境的邊防軍營地,此時我們已經深入瓦罕走廊70多公裏。然而就在這時,從前方探路歸來的那買提副所長帶來了壞消息,前方路麵上冰層已經疏鬆,無法在承受車輛的壓力,而這裏距駐軍營地還有四五公裏,至少要步行兩三個小時,對於我們的體力來說,這是一個無法完成任務。
返回!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但也是必須做出的決定,如果再耽誤時間,我們可能在天黑前無法走出走廊,在沒有專業設備的情況下高原野外宿營極其危險。當地的陪同我們采訪同誌安慰我們說,在這個季節,你們已經是走得最遠的記者了。在冰層覆蓋的路麵上,車輛調頭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一旦駛出路麵範圍,極可能陷入冰坑。司機師傅反覆勘查路麵,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反覆前後挪動,終於將車輛安全調過來。遙望遠方的哨所,采訪團每一個人心中帶著遺憾踏上回程。
盡管最終沒能走到中阿邊境線,但瓦罕走廊已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來新疆之前,瓦罕走廊在我們心目中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區域,然而在我們的路途上看到的是原生態的高原美景、和諧的民族關係以及中國強大的國防能力,而後者在我們隨後兩天在紅其拉普和卡拉蘇口岸的采訪過程中感受尤其深刻,相對於周邊國家有邊變無防的窘境,中國的軍人與各民族人民一起在祖國西部邊陲構築起了最穩固的邊界線。千年來,瓦罕走廊經曆了古絲綢之路的熱鬧喧囂,也留下了百年前的屈辱記憶。這條蜿蜒在雪山之中的小路已成為古代中國繁榮強盛、近代中國屈辱曆史與當代中國重新崛起的匯集點。當地政府已經開始研究沿瓦罕走廊建設鐵路和公路,開辟通往中亞的另一條運輸動脈,這條寧靜的山穀除了堅固的國防屏障之外也將被賦予新的意義--成為中國發展與中亞國家友好關係的新通道。(來源: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