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雪域高原的守望者——中尼邊境哨所掠影

(2009-05-05 07:43:32) 下一個

雪域高原的守望者——中尼邊境哨所掠影
2009年05月   來源:新華網

新華社記者白瀛、李驥誌

    在祖國西南1415公裏的中尼邊境線上,有這樣一群戰士,他們的主要任務不是保衛領土,而是反偷渡。他們為了祖國的安寧、統一默默地付出自己的青春。

    他們生活在杳無人跡的雪山中,很少能與家人團聚;他們連飲水都有困難,卻要在茫茫冰雪中鑿取天然礦泉水;他們與犯罪分子鬥爭之外還要忍受螞蟥、毒蛇的侵擾……

初春時節,記者匆匆走進了這片雪域高原,截取到他們的生活片斷。

    珠峰腳下的哨所:“我們隻見過兩次,一次是上網”

    距離北京奧運火炬登頂珠峰近一年後,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營已經難覓當時的盛況痕跡。山穀開闊的沙石地上零星散落著些嘛呢堆,石頭坡上矗立著主峰高程測量紀念碑和一些攀登珠峰遇難者的墳墓,對麵的公共廁所是這裏唯一的永久性建築。

    雖然汽車顯示室外溫度隻有零下6攝氏度,但大風裹挾著從珠峰飄下來的雪粒,呼呼吹得人生冷,雙手即使戴著毛線手套也感覺要被凍掉。而在彌漫的霧靄中,珠峰方向隻是一片灰白的混沌。

    珠峰大本營往北1.5公裏,有個已經被風吹歪的棕底白字高大指示牌,上用藏漢英3種文字寫著“珠穆朗瑪峰”。這裏常年駐紮著一支公安邊防部隊:珠峰邊防派出所警務區。圍成口字半邊的三間活動板房就是他們的營房。記者到來的時候,派出所副所長雷聲上尉正在營房外和29公裏以外的派出所調試手持台。

    “今天風大,信號不好。”一身軍裝的雷聲臉和手很粗糙,顏色比通常見到的高原紅還要深。

    據西藏公安邊防總隊介紹,這個警務區2007年便已存在,2008年11月總隊在海拔4800米處成立珠峰派出所,負責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北側的治安防範、邊防勤務、打擊違法犯罪和為遊客提供服務等職責。

    雷聲告訴記者,警務區的戰士們每天分成三隊,分別到營區和下麵的絨布寺附近、上麵海拔5400米山口、海拔5800米山口,上下午各巡邏一次。

    板房裏能清楚地聽到外麵風呼呼作響。他說,這裏的反偷渡任務很重,但最艱苦的並不是自然條件惡劣,而是生活的單調和寂寞。

    今年31歲的雷聲來自湖南懷化,1997年入伍來到西藏,到今年5月1日就已在珠峰警務區整整工作2年了。他在老家曾經有個談了8年的女朋友,最後對方說:“要不然你回來,要不然我走。”而2007年底回家探親時,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女朋友,相處了7天。

    “到現在我們隻見過兩次。”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一次是上網。”雷聲陳述這個事實的時候相當平靜,好像並沒有什麽特別。但他清楚地記得,那是今年1月7日到定日縣城辦事順便上網。“我問問家裏的情況,她問問我的情況,太多的話題也沒有,部隊的事好多我也不能說……比較尷尬。”

    對於戀人的期盼,雷聲雖然懷著深深的歉意,卻隻能用“再等等吧”作答,他說等到條件成熟後會向組織打報告結婚。

    西藏公安邊防總隊副參謀長尼瑪紮西說,以前都是規定探親最長3個月,但現在都鼓勵家屬待久一點。

    其實,讓雷聲如此甘願為這片土地奉獻的,除了對於國家的那份責任,還有這裏的人們。剛來西藏的時候,他甚至因為這裏的荒蕪而哭泣。但當那年的藏曆新年,60多位藏族老鄉人人手捧哈達來拜年的時候,當2000年往阿裏去的路上大卡車陷在冰裏,附近的藏族老鄉都來幫忙推車的時候,“我被感動了,有點喜歡這個地方了。”

    現在警務區中,除了雷聲以外都是新戰士。來自四川綿陽的田宇這天負責登記來往人員,一頁紙上已經寫上了20來條信息。記者問他在這裏苦不苦,他說:“苦是苦,但這是職責所在。”

    當記者走進另外一個板房宿舍,已經巡邏完的7位戰士正在手機放出的音樂聲中聊天。桌子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這是一位戰士不久前買的,因此閑來除了聊天、看電視,大家也可以輪換著打打CS(電腦遊戲)。

    戰士們說,這裏偶爾能看到遊客和登山者,而每天傍晚都有野狼來光顧,不過隻走到營房外的杆子處,對戰士們的安全不會構成太大威脅。“每天來看望我們一下,挺好的,不會寂寞。”來自雲南普洱的22歲戰士羅建兵說。

    海拔最高的哨所:“據說礦物質太多也不好,但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從珠峰大本營往西152公裏,是世界海拔第六的卓奧友峰。在白雪皚皚的卓奧友峰腳下,駐紮著一支邊防部隊:蘭巴拉邊防工作站巴弄卓康執勤點。這裏海拔5600米,是全國海拔最高的一個邊防哨所。方圓20公裏之內,沒有人類自然生存的痕跡,與邊防人員做伴的隻有無邊的大山和冰川。

    記者抵達的時候,剛剛下過三天大雪,一腳踩下去雪能沒過腳踝。漫山的大雪刺得人睜不開眼,絕大部分邊防官兵都戴著墨鏡。

    時近中午,24歲的公安邊防炊事員陳理科已在帳篷廚房裏準備午飯。他在案板上切著肉,旁邊還放著兩大盆。這一餐的食譜是:韭菜回鍋肉、素炒蓮花白、大頭菜燉肉、炒雞蛋、紫菜蛋湯、米飯。他告訴記者,現在吃肉蛋蔬菜都不成問題。

    帳篷外,兩位戰士在鼓弄一個發電機,但因為溫度太低,半天啟動不了。戰士告訴記者,這裏的電全靠這台發電機,供電燈、步話機、電視使用。這裏是沒有手機信號的,遠程通訊要靠海事衛星。

    營房外的坡上,有個石頭堆成的露天崗哨,這裏24小時都有戰士把守,通過高倍望遠鏡觀察62號界碑。崗哨旁,剛剛巡邏完的戰士拿著鐵鍁在鏟雪。對於戰士們,這叫“修路”,這是營區唯一一條“水路”。

    這裏最缺的是水,現在戰士每天都要到1公裏之外的冰下取水。“隻要下雪我們就得來修路,已經連續掃了3天。”20歲的次多吉說。他雖然是拉薩人,但3月8日剛到這個執勤點的時候,由於海拔高、溫度低,還是咳嗽、頭疼、嗓子疼。

    戰士們把這段1公裏的路分成若幹段來“修”,由於鐵鍁隻有4把,很多戰士隻能用紙板。在路盡頭水源處,傳來另一隊戰士的笑聲。

    “這裏也沒有那麽艱苦。”次多吉說,現在戰士們都能吃上水果和蔬菜。來自甘肅張掖19歲的張玉海說,平時最讓大家興奮的是反偷渡演練,部隊會分成幾個組對假想目標進行抓捕,“不會覺得無聊。”

    路修好了。營房外,幾位戰士把幾個塑料桶裝上拖拉機,更多則步行而去。在一處雪地裏,戰士用鐵鍁敲了敲後離開,不久終於在更遠處找到了水源。工作站站長白瑪旺紮告訴記者,冰下的水不同時間集中程度不同,所以取水的地方時常更換。戰士用塑料盆先淘掉敲出的冰窟裏的冰塊,再把冒出的水舀到桶裏。由於高原缺氧,打冰和舀水的工作需要輪換進行。盛水的桶有大有小,小的一個人就可以拎回去,大的就需要兩個人抬或者拖拉機拉了。

    “這裏的礦物質含量很高,是天然的礦泉水。”西藏公安邊防總隊副參謀長尼瑪紮西對記者半開玩笑說,“據說礦物質太多也不好,但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由於修路取水,這天的午飯推遲了。開飯前,一間帳篷宿舍裏很安靜,一排雙層床上整齊地擺放著軍被和軍盔,帳篷裏沒有桌椅,但戰士們手裏都拿著一個小紅本《西藏公安邊防總隊邊防執勤手冊》學習,有的坐在下鋪翻看,有的伏在上鋪做筆記。19歲的戰士彭輝告訴記者,不久要考試了。

    “天然氧吧”中的哨所:“邊防軍人都很枯燥,但習慣了就好了”

    從蘭巴拉山口西南行236公裏,穿過無數座山,有座中尼邊境小鎮:聶拉木縣樟木鎮。與“雪域高原”的典型風光不同,這裏平均海拔隻有2300米,屬亞熱帶海洋性氣候,山中空氣溫暖濕潤,植被鬱鬱蔥蔥,是西藏的“天然氧吧”。小鎮依山而建,上下盤轉,像貼在山腰上一樣。

    進出小鎮的蜿蜒小路上有個岔路口,一邊通往中尼邊境口岸,每天有大量尼泊爾人穿過清澈的波曲河上的友誼橋來中國買東西;一邊則通往邊境派出所及其3個執勤點。

    在紮孜崗執勤點,戰士們24小時守望著這座山口。這裏桃紅柳綠、春風和煦,樹林裏時而可以看到鬆鼠奔跑,聽到小鳥鳴叫。戰士們說,與其他地方比起來,樟木的條件確實好一些,而冬天和初春正是最好的季節,但一到4月中旬到10月的雨季,麻煩就來了。

    在這裏幾乎每個人都能講出一段被螞蟥襲擊的經曆。來自四川雙流的蔡元勳已在這個崗哨待了一年。去年夏天的一個晚上,他和11名戰友從對麵山上執行完任務回來坐下後,發現自己腳下很多血,然後捋開褲管把螞蟥一個一個“拔”出來,用腳一跺,螞蟥肚子裏和身上全是血,他腿上則留下很多三角形像槍刺一樣的傷口,此後3天都在癢。

    “12個人都被咬了。我們出去把身上噴上鹽水、腿上綁上繩子,但草太多,根本避免不了。當地老百姓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也沒太多辦法。”蔡元勳說。

    也是在去年夏天,來自四川達縣的胡開紅正在廚房幫忙燒火,突然發現一條蛇掉在自己肩膀上,當時嚇得跳了起來,最後在戰友的幫助下,用鐵鍬把蛇丟下山。“廚房四周都用油布封著,不知道從哪兒鑽進來的。這裏的蛇都是紅色或者黃色的,毒性大。”

    正像戰士們所說,這裏和高海拔地區是兩個極端。“雨季的時候太難受了。”蔡元勳說,由於過於潮濕,時間長了身上會長濕疹。但這裏仍然比高海拔地區條件優越得多,戰士們閑時可以到山上砍柴、挖野菜,可以從附近的村子裏買到飲料,可以晚上發電看《我的團長我的團》。

    “時間過得太快了……邊防軍人都很枯燥,尤其在西藏,但習慣了就好了。”記者在西藏遇到的邊防戰士,很少有豪言壯語,說話大多像蔡元勳這樣樸實,一如他們的軍旅生活。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