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期間發生的越南排華故事
(2009-04-20 10: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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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述說的是1978年期間發生的越南排華故事,是由真人真事所編寫。
一、風雲突變
在越南廣寧省廣河縣有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住著數十戶清一色的華僑,說是僑還是有點勉強的,因為這些村民的祖先-—來自中國廣東的移民已在這裏繁衍生息了數百年,是他們的祖先,把這本來的蠻荒之地變成了良田沃野、四季果飄的世外桃園。由於村莊四麵環山,形成一個較為封閉的環境,這裏的村民仍保留著中國的傳統習俗,說的是中國廣東的方言,寫的是中國的漢字。這些村民事實上已成為越南公民:青年人與當地土著越南人一樣要服兵役,適齡兒童同樣享受著當時越南政府的免費義務教育。
我就出生在當地一戶算是有名望的家庭,父親是當地的幹部,大哥剛從部隊退役回來。當時越南剛與美國打完仗,可謂全民皆兵,我的父親雖不是軍人,也配有一支半自動步槍,而且當局對彈藥的管理也比較寬鬆,每個月允許消耗一定數量的子彈自行用於射擊訓練。大哥由於是軍人出身,特別熱衷於實彈射擊,父親也就每月定期拿出槍和子彈讓大哥到曠野進行實彈射擊,每到這時,我就特別興奮,總是搶著幫大哥扛上步槍一起出發。父親與當地的越南官員關係不錯,常有一些地方幹部登門造訪,他們雖然是文職的,但每人身上都帶有手槍,這些客人很喜歡當時僅有七歲的我,每次到訪總是把隨身的手槍禦下子彈後給我把玩,使我從小對槍械產生濃厚興趣。但我最喜歡的節目還是客人與父親切磋射術,就是在客廳擺上一塊厚木板,用客人的手槍進行射擊,我就站在旁邊看熱鬧,當時小小年紀的我對手槍的威力簡直是歎為觀止。
越南軍方每年都會派出一支百多人的山地步兵到我所在村莊附近山區進行訓練,這些士兵平時就分到各家各戶住宿,其夥食是自行負責,各吃各的,這些軍人表現得很友善,也很自律,因此村民都會樂意接待。具體分攤人數按住房麵積而定,我家因為房子大,每次都會有十多個越軍士兵住進來,一時間房間裏擺滿了槍械、爆破筒等,每到這時我就會走進越軍士兵住的房間去搬弄槍械,那些士兵也隻是笑嗬嗬地看著,甚至我扛起爆破筒他們也隻是提醒我小心點,當然手榴彈、彈藥等他們是用木箱裝好鎖著,我是碰不到的。
越軍士兵的夥食當時是比較差的,幾乎每頓飯都是硬梆梆的饅頭再加上一道南瓜或其他的蔬菜。每到他們開飯總有士兵塞兩個饅頭給我,雖然這些饅頭都略帶些餿味,但由於我平時是吃不到的,所以覺得很稀奇,反而覺得味道不錯,每次都津津有味地吃光,有見於此,後來越軍士兵幹趣叫我跟他們圍坐在一起吃,我當時也把這看成是很榮幸的事。當然,如果家裏做了什麽好菜,父親也會端一盤過來給他們加點菜。到了晚上,越軍士兵通常會到屋外的空地燃起一堆煹火圍坐在一起唱起軍歌來,由於平時根本沒有接觸到音樂的機會,所以我特別喜歡聽他們唱歌。
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很快結束了。到1978年初秋,村裏的居民陸續遷走,我當時對這種情況無法理解,也就沒放心上,但隨著遷走的村民越來多,心中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在追問母親後得知,原來是流傳著中國即將與越南開戰的消息,而且當地越南人已放話,一旦開戰就把所有有中國血統的村民殺死。由於村莊距邊境很近,一旦開戰來自中國的炮火也難免殃及村民,在這種恐怖氣氛下,村民都紛紛遷走,有的遷到南方逃到其他國家,有的直接返回中國。父親本也打算遷走,但對遷回中國有顧慮(由於這裏的村民的祖先大部份都是受到當時中國官府的壓迫才南遷到這裏的,對中國的認識也停留在那個階段,村民中甚至流傳著中國兵會吃人的傳聞,對返回中國村民心裏都有恐懼感,能從南方逃到外國當然是首選,但有這種門路的人不多,大部份人無奈之下也隻有選擇返回中國),而且由於私交甚深,當地的越南幹部都來挽留父親,並一再表示保證我們一家的安全。對這片灑滿了祖先血汗的土地的眷戀,也最終使父親放棄了遷走的念頭。但整個村莊隻剩下幾戶人家讓我心裏很難受,平時的玩伴也全走光了。
很快到了秋收,父親因有公務到縣裏去了,母親就帶著大哥準備去田裏收割稻穀,那塊稻田離我家是很遠的,靠近村莊的出口處。我覺得留在村裏沒人陪著玩,心裏也是悶得慌,也跟著到了田裏抓禾蟲玩。沒想到剛收割了不到半小時,突然有兩名全副武裝的越南士兵開著一輛三輪摩托車飛馳而來,剛一下車馬上端起槍指著母親和大哥,叫嚷著要立即停止收割,我幼小的心頓時冒起一股恐懼感,真怕他們真的開槍殺了母親和大哥。大哥很氣憤,與他們理論:“這田是我們開墾的,水稻也是我們種的,為何不能收割?”但越軍士兵強硬地表示:“這塊土地是越南人的,你們中國人無權在這開荒種植,我們已接到上級命令接管這些稻田。”大哥氣得臉都青了:“這是我們幾輩人的辛勤耕耘才有今天這些稻田的啊,怎麽到了今天就說我們無權耕種了呢?”母親趕緊把大哥拉住:“算了,不許收就別收了,先把這些已割好的稻穗抱回去。”沒想到越軍士兵馬上發話:“已割了的稻穗也不能拿走!再不離開我們就要開槍了!”到此刻,我原來對越南軍人的良好印象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成了仇恨。我當時實在搞不明白,為何越南軍人的表現會反差那麽大呢。
正在這時,父親與一名當地的越南幹部剛好辦完事趕回來,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那名幹部立即把兩兵士兵拉到一旁進行交涉,但很快他就走過來抱歉地對父親說:“這是政府下的命令,誰也改變不了。”無奈之下,父親沉重地說:“都回家去吧!”
沒有了糧食的來源,我們一家在越南是呆不下去了,父親最終決定舉家遷返中國。在得知父親的這一決定後,與父親最要好的一名越南幹部馬上到我家作客,含著淚對父親表示對自己沒能兌現諾言感到很內咎,很多事他也很無奈,對要與父親分別他內心很難過。他這一說完,兩人立即相擁而泣。最後他告訴了父親一個壞消息:上麵已下令他監管要遷回中國的居民,隻準許村民帶走隨身物品,大件的東西一律不得帶走。但他對父說:“對你我是不會執行這一條的,你要帶走所有東西我也不會阻止你的。”父親苦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都成了逃難的難民了,還帶上那些破家什做什麽,況且我也不想你為難,我隻會挑些輕便的東西帶走。”說完兩人再次含淚相擁。我當時雖名然隻有七歲,但對這感人至深的一幕至今仍記憶猶新。
要走那天,父親的那位越南朋友通過關係幫我們找來了一輛大貨車(後來我才知道這輛大貨車就是中國製造的解放牌,是中國無償援助給越南的),在搬好隨身物品後,父親再次與幾位來送行的越南知交一一擁別,然後全家人上了車卡揚塵而去,當那熟識的村莊逐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時,全家人都抱頭痛哭起來,幾代人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園,就這樣失去了。
二、回國之路
貨車在公路上飛速前進,一路上不時看到有越南的軍用車輛來回掠過,一家人心情都很沉重,大家都不說一句話,漠然地看著車外的一切,一直以為越南就是自己的國家,現在這一切都變得那麽陌生。
邊境其實很近,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達了,一直車就看到大批的華僑已先行到達這裏,後麵還有陸續到來的。周圍都是越軍士兵,我們被告知要通過一條很窄的田埂去到北侖河邊紮營等待過境,越軍士兵同時警告:周圍已布滿地雷,隻能從指定的田埂通過,否則後果自負。這頓時使氣氛緊起來,為防意外,大家都很自覺地排成一字形徐徐前行,父親要大哥關照我不要讓我有閃失。一路上我也很小心地走著每一步,但我還是好奇地偷偷看了一下兩邊的稻田,驚呀地發現稻田裏插滿了鋒利的竹簽,聽說這是當年越南人發明用來對付法國人的,就那些竹簽的密度,即使裏麵沒有地雷,人一旦不小心摔下去也不可能有完整之身。
在短暫的緊張後,到達了河邊,父親挑了一塊較平的地方用隨身帶來的帆布(我不得不佩服父親有先見之明,帶了帆布上路,很多華僑都沒料到還要在這呆幾天,隻能露宿在河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一家人就算暫時安頓下來,天也漸漸黑了。自小嬌生慣養的我特然麵對這麽大的轉變,躺在那潮濕的帳篷裏,一夜難以入眠。
天亮時迷迷糊糊的聽到大哥與父親在說著什麽,仔細一聽原來是大哥發現了後麵的山頭上有越軍象是在架設炮位什麽的,看得不太真切,隻能看到有人來回的移動,以及炮管狀的東西伸了出來。同時河對麵也出現了中國民兵裝扮的武裝人員,周圍的人也發現了這一些情況,大家都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覺到戰爭即將開始的氣氛。我走出帳篷到河邊好奇地想看看對麵中國是什麽樣子的時候,沒想到對麵的民兵竟微笑著向我們招手,這與越軍對我們的虎視眈眈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這樣一住就是三天,大家都在盼著何時能離開這鬼地方,呆在即將發生戰爭的心髒地帶絕不是好玩的事。幸好第四天終於收到通知可以過河了,這時的河水似乎也很配合,水位已下降到能徒步涉水過河了。雖說是河,其實也與小溪無異,沒用幾分鍾,就踏上了中國的土地,岸邊早已站了很多熱情等待的民兵以及幹部模樣的人,還有幾名解放軍戰士,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中國解放軍,感覺挺親切,原來留存在我腦海中的中國軍人會吃人的流言很自然地被現實否定了。那些幹部模樣的人和民兵引導著華僑隊伍前進一邊說著一些歡迎大家回來祖國懷抱的之類的話。這一下子就使大家對返回中國定居的顧慮算是基本消除了,兩邊的武裝人員對待我們的態度已說明了一切,沒想到僅僅是一條小河,分隔的卻是兩重天。
但有一點還是讓華僑難民隊伍略為失望的,就是還得住上幾天的帳篷,原因是要等待中國政府部門的登記造冊,分配好收容地。此時已進入冬天,寒意開始襲來,幸好政府很快就向華僑們派發棉衣棉褲----這些在越南基本用不上的衣物。讓深受失去家園打擊的越南華僑第一次感受到了祖國的溫暖。
幾天後,一輛輛大客車陸續使入難民營,按政府指定的收容地,一批批地將難民送走,就在我們抵達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園後不到兩個月,也就是1979年2月17日,中國的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
後 記
據資料記載,從1975年到1984年間,越南政府共驅趕了超過150萬越南華僑出境,他們的財產基本上被越南當局非法侵占,成為難民潮,其中被聯合國收容後入籍到西方國家的約50萬人,餘下的100萬人由中國政府收容,另外從海路逃亡到外國而遇險死亡的越南華僑人數難以統計。這段曆史似乎已被很多人所遺望,希望借此文喚起國人對海外華人悲慘遭遇的關注,隻有增強綜合國力,提高中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才能避免這種悲劇在海外華人身上再次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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