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含章 四論金融危機之一：美元是否正在崩潰

隨著美國華爾街金融危機的不斷深化，全球金融市場正在經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在最近很短的一段時間裏，國際市場上不管是股市，還是原油、黃金等大宗商品期貨價格，都像是服用了烈性迷幻藥，瘋狂地暴漲暴跌，這種金融市場的劇烈震蕩，意味著以美元為本位的國際貨幣金融體係正在遭受布雷頓森林體係崩潰以後最嚴峻的一場考驗。

    關於這場金融危機的成因及發展方向，目前仍是眾說紛紜，但多數人認為，美國創造了過多的流動性是造成這場危機的主要根源之一。因此，對這場金融危機的認識，我們先從美元談起。

    1944年簽定的《布雷頓森林協定》，確立了美元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從那以後，無論是國際貿易，還是大宗國際商品市場，一般都以美元作為結算貨幣。這種以美元為本位的國際貿易金融體係構成了美國全球霸權的主要支柱，但同時，美元也對美國構成了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根據大衛·李嘉圖的理論，在國際貿易中，每個國家都具有比較優勢，任何一國都應在自己具有比較優勢的領域努力生產更多產品，參與國際交換，獲得國家發展。而美元全球霸權貨幣地位的確立，使美元成為美國相對於其它國家最大的比較優勢。當別的國家拚命生產各種商品和資源時，美國隻要輕鬆地印刷美元就可以參與國際貿易，購買別國產品，供自己消費。對任何個人和國家來說，這樣的便宜事都是無法抵擋的誘惑。於是，美元在支撐美國全球霸權的同時，也在不斷滋養美國的惰性，在幾十年的時間裏，美國製造業大量外遷，美國由一個製造業大國慢慢變成一個沉醉於消費的金融國家，許多領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確立的全球領先優勢不斷喪失，美國也逐漸由世界第一大債權國變為世界第一大債務國。

    可問題是，美國這種靠美元支撐的醉生夢死生活並不可持續。美元全球貨幣地位的基礎是美國的信用，當美元過度泛濫超過美國信用的極限時，好日子也就到了頭。由於製造業不斷消失，金融服務業比重不斷上升，美國的信用更多地體現在房地產、金融資產等方麵。當次貸危機出現，美國的房地產價格和金融資產價格大幅下降時，美國的信用也隨之大大降低，這就會威脅到美元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

    更糟糕的是，美國政府應對次貸危機的方法竟然是繼續透支美國的信用，向市場注入更多的流動性。多年來，為維持體麵的生活，美國政府和美國公民不斷借債，貿易和財政赤字如滾雪球般不斷擴大，其結果是美元泛濫，造成資產價格泡沫，而這正是次貸危機產生的根源之一。如今，危機發生了，美國解決危機的方式是繼續發行更多的國債，用引發危機的方式來治理危機，無疑是飲鴆止渴。這種寅吃卯糧的做法，雖然可能緩解迫在眉睫的危機，但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為未來埋下了更大的隱患。

    近日，布什政府宣布了一項高達7000億美元的救市計劃，要求國會賦予政府廣泛權力購買金融機構不良資產。這項救市計劃的目的是緩解雷曼兄弟破產、美林被收購引發的市場恐慌，切斷次貸危機在美國金融市場引發的多米諾骨牌效應。但它卻對美元信用構成了新的打擊。

    為了實施這項救援計劃，美國政府要求將美國國債最高法定限額從現有的10.6萬億美元提高到11.3萬億美元，以便為政府實施救援計劃留下資金空間。美國國債最高法定限額本來是把把美國債務限製在可控範圍內的一個不可突破的安全線，如今美國政府為了解決金融市場危局，輕易地修改這一上線，等於是向市場發出美元將繼續走弱的危險信號。

    9月22日，紐約商品交易所11月交割的原油期貨價格暴漲了6.62美元，報收於109.37美元，漲幅達6.44%。同一日，紐約商品交易所黃金期貨價格也暴漲了４４.３美元，報收於每盎司９０９美元，漲幅達５.１％。油價和金價的持續暴漲，顯然與美國政府正在進行的巨額救市計劃密切相關。

    這種一味向金融市場注入流動性的做法，是在繼續濫用美元信用，必將加速美元的貶值。當世界其它國家再也無法忍受美國的過度透支行為，不再借錢給美國，並開始放棄美元時，美元的信用就會崩潰。當然，美元的信用危機也會通過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價格和國際貨幣金融體係向世界其它國家傳導，世界上的主要經濟體都難以自保，世界各國都將被迫麵對一道兩難的選擇題。（竇含章）

[道生德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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