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一首牟宜之的詩

最近人民日報的《名流》版上有篇文章，介紹牟宜之的詩。今年是牟誕辰一百周年，人民出版社出了他的詩集：《牟宜之詩》，以為紀念。餘寡聞，以前沒有聽說過牟宜之。讀了文章才知道是一位革命者。一九二五年就參加了共青團，後來打過日本，參加過東北的解放戰爭；解放後當過局級幹部，後來由於讚同馬寅初的觀點，又對前蘇聯有不敬之詞，被定為右派。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人民日報這篇文章對牟宜之的詩評價極高，說他“直逼杜甫”，還說這詩集是“中國第一出版社”出的，言下之意，是頂級的詩篇。我於是就細讀了文章裏引的牟宜之的幾首詩，感到牟的詩於格律之處，錯誤實在太多。

且看這首林彪事件後寫的七律《詠史》：

寒林落葉歲雲秋，一世英雄寂寞收。蕭牆禍端何曾料；宮帷密事隨與謀。

權貴廝殺如豺虎，百姓躬耕似馬牛。千古立廢循環事，江河無語任東流。

這兒僅第一、二，六和八句合律外，其餘都有問題。第三句和第二句失黏，第五句和第四句又失黏。三四句平仄不對，四五句平仄也不對。即使同一句中，二、三、四、七句也都拗了。說它“直逼杜甫”，倘杜甫泉下有知，怕真會被“逼”得跳起來的。

附帶想說的是，牟宜之在這詩中，將林彪事件歸於了宮廷之爭。他對林彪的遭遇，似乎寄著深深的同情。要知道，他是在林彪手下，參加過遼沈戰役的。九一三後敢寫這首詩，哪怕是偷偷寫，都得要有膽魄。不知報上這篇文章的作者是否真讀懂了這首詩，還是現在對林彪確實已經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