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子吊秋瑾的四首七律

柳亞子，現代詩詞大家，晚清南社要人。他的詩，凝重工整，唯有時用典太多。典太多時，意也許耐人琢磨，但情則常常出不來。下麵四首吊秋瑾的詩，是柳詩中我最喜歡的，恐怕也是流傳最廣的四首。柳亞子寫這些詩時隻有十七歲，詩卻寫得如此深沉老練，悲憤昂揚，真是才氣超然。現錄如下，略加注。

吊鑒湖秋女士

噩耗驚傳痛哭來，吳山越水兩堪哀。
未殲朱果留遺恨；誰信紅顏是黨魁。
缺陷應彌流血史；精魂還傍斷頭台。
他年記取黃龍飲，要向軒亭酹一杯。

黃金意氣鐵肝腸，革命運中最擅場。
天壤姻緣悲道韞；中原旗鼓走平陽。
飄零錦瑟無家別；慷慨歐刀有國殤。
一笑人間癡女子，如君端不愧媧皇。

飲刃匆匆別鑒湖，秋風秋雨血模糊。
填平蒼海憐精衛；啼斷空山泣鷓鴣。
馬革裹屍原不負；娥眉短命竟何如。
憑君莫把沉怨說，十日揚州抵得無。

漫說天飛六月霜，珠沉玉碎不須傷。
已拚俠骨成孤注；贏得英名震萬方。
碧血摧殘酬祖國；怒潮嗚咽怨錢塘。
於祠嶽廟中間路，留取荒墳葬女郎。

朱果：指清朝。傳天女因食朱果而受孕，生一男，後建滿清。
軒亭：紹興軒亭口，秋瑾就義的刑場。
道韞：謝安侄女，才女。此處道韞指秋瑾。
天壤姻緣，指秋瑾婚姻不遂心。有“知己不逢歸俗子，終生長恨咽深閨”的詩句。
歐刀：行刑的刀。
十日揚州：明朝史可法失守揚州，清兵入，屠城十日。
於祠：於謙的祠堂，在杭州。於謙，明抗清英雄，錢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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