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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又看了電影歌劇《江姐》,是從網友充數的博客裏下載後看的,這兒先得向充數老兄道聲謝。算來這是第三次看《江姐》了。第一次是文革前,對著一個十四寸的黑白電視,二三十人看得心潮澎湃。第二次是文革後,看的就是這根據歌劇拍成的電影。文革終於結束了,《江姐》也被平了反,於是才有這部電影。當時感到文藝界的氣氛寬鬆了,似乎聽到了解凍後文藝春天的腳步聲。最近這一次看時,又是二十年後了,人已移根到國外,無論政治和生活都發生了不少變化,江姐和其他烈士追求的那“偉大的 事業”,也已經“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了。但我看後,仍然感動,仍然感到一種美的享受。這享受也許和人的理想無關,我享受的是這歌劇的藝術性,它的歌詞,它的音樂。
不能不佩服這歌詞寫得好,好在它剛柔相濟,不落套;好在他音韻和諧,處處見古典詩詞的功底。說他剛柔相濟,因為時下常見一些作品,一旦處理到宏大的題材,就想到氣勢,因而一味追求豪邁昂揚的詞句,殊不知剛和柔是相輔相成的,沒有柔的襯托,剛也就不剛了。且看《江姐》中這些句子:“春蠶到死絲不斷,留贈他人禦風寒。蜂兒釀就百花蜜,隻留香甜滿人間。一顆心兒忠於黨,征途上全不怕火海刀山……”。“不要用哭聲告別,不要把眼淚輕拋。青山到處埋忠骨,天涯何愁無芳草。黎明時刻身死去,臉不變色心不跳……”說他感人,因為作品用了比興和聯想的手法,動人以常情,再升華到理想的高度。先柔而後剛,先叫人辛酸,而後催人振奮。這振奮就動之於衷,而不是流之於口了。
《江姐》歌詞的作者是閻肅,一位老作家了。雖然沒有讀到過他的古典詩詞,但可想見他有很深的古典文學的根基。比如這句“遙對長空懷戰友,青山不改水長流”,平仄搭配得非常和諧。而“革命人,永青春。身雖死,誌長存。”短促精悍,鏗鏘有力,好像是詞牌《六州歌頭》中的句子。歌詞作家有沒有古典文學的基礎,是好壞高下的試金石。有了這基礎,出句就音韻鏗鏘,朗朗上口,不然就處處磕磕碰碰。閻肅現在還繼續在寫歌詞,尤其是一些重大的場合。雖然老先生才已不及當年,但後繼無人,還非他莫屬。隻要看看被捧為跨世紀的京劇《貞觀盛世》裏那些空洞的唱詞,那些不諧的音韻,就知道當今中國是如何的沒有劇作家,沒有歌詞作家了。拿田漢的《謝瑤環》,吳晗的《海瑞罷官》和《貞觀盛世》比一比,山高水淺,真是立馬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