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北美移民寫真:我的美國夢竟化作一碗炸醬麵
(2007-07-08 14:19:51)
下一個
生活在美國是需要融入主流社會的,就是說要順從主流社會的意誌,與主流社會保持一致,要保證絕對的忠誠。香蕉人是最受歡迎的,裏麵的白是絕對必要的,外麵的黃也是絕對必要的,這樣需要張揚中國威脅的時候、需要鼓吹中國間諜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些黃顏色的麵孔拿出來敲打敲打。當然,出麵敲打的最好也是黃麵孔的主播之類的人物。保留黃麵孔真是主流社會的一項樂趣,電影裏需要一些嘲笑的對象了,拉幾個出來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英文,是很能反襯主流社會偉大的。黃皮膚女人出現在媒體裏也是很受歡迎的,從中國搞個有名的女演員過來光光屁股,是很能提高票房的。當然,那個主播和那個演員於是就進入了主流社會,她們也很自豪地與其他黃皮膚劃清了界線。
到美國後,發現融入主流社會是如此重要,我也不得不考慮如何脫胎換骨了。嘿嘿,趁著年青,我使勁學洋文,中文能忘多少就忘多少。很快,我就可以跟洋鬼了對罵了,髒話出口成章;很快,就忘了寫中文字了,不用電腦怎麽也判斷不出來寫的字是對的。我強迫自己喝啤酒,而且要喝冰涼的,冰徹肌骨的那種。我讓自己喜歡吃半生的牛肉,不帶血的不要,拚命吃生魚片、生蝦片、生肉片,鍛煉我的胃,爭取把我的胃恢複到史前狀態,不到飲血嗜毛的地步不算到位。我強迫自己看棒球,嘴裏也嚼口香糖,硬說自己是Orioles的粉絲,跟同事一起罵Yankees不是東西,盡管特別討厭Orioles那些臭球簍子,特佩服 Yankees。
慢慢地,找我聊天的人多了,我們不聊中國了,聊電影聊體育聊明星,說某某某又改嫁了,罵布什罵老板罵稅務局,internal revenue service,切,找你要錢還說成是給你service,夠虛偽。慢慢地,找我喝酒的人多了,上次一個朋友到我們家來聊天,提一打冰鎮啤酒,坐下來就砍,不到一個小時,啤酒喝完了,走人。還有一次,另外一個朋友跟我對幹烈酒,不用佐菜,一個shot一個shot地幹,老兄喝得不過癮,說去嚐嚐海洛英吧,把我嚇得落荒而逃
剛剛出差回來,吃了一個星期的洋餐,牛排龍蝦外加紅酒,敞著吃,反正是公司買單。這天是周末,想吃點清淡的,做一頓家鄉的寬麵吧。拿出製麵機,和上粉,十分鍾,地道的寬麵就做出來了,下到滾燙的沸水裏,讒水也跟著出來了。突然來了興致,做一碗炸醬跟這麵搭配,絕妙。拿出甜麵醬、黃醬和一些豬肉餡,再加些香菇、蔥段、薑末、蒜末,炒熟後,趁著剛出鍋的醬香,扣了一大勺在麵裏,哇,地道的炸醬麵。
那天,屋裏很是悶熱,吃幾口就出汗了,這麵條正吃在興頭上,狼吞虎咽地吃得正過癮,不願意變得慢斯條理而掃了那份興致,管它出汗不出汗,照吃,找個涼爽點的地方就成。
我們家的洋宅子的前門倒是很涼爽的,門前一棵大梧桐樹,把整個前門都罩在樹蔭裏了,微風習習,空氣又好,是悶熱天氣裏的絕好去處,如果在那裏拿把蒲扇,搬把竹椅,哈,定有廬山仙人洞前的感覺。可惜,這麽好的地方,我們卻很少利用,別說蒲扇竹椅了,就是站一下的時間都不長。我們小區裏的洋人們也是很少在門前活動的,大門終年都是緊閉的,平時進出大都是通過車庫或邊門,大門的擺設成份大於實用成份。對了,我入鄉隨俗,如果我在門前坐竹椅搖蒲扇,多不雅觀呀,還不被洋人鄰居笑話?說不定還罵我影響了小區的房價。
今天的麵條太有味道了,家裏又實在太悶了。切,我花錢買的宅子,卻不敢舒心享受,豈有此理。心裏這麽一罵,脾氣就提了上來,走,到前門去,不僅要在那裏多呆呆,而且要在那裏開心地吃碗麵。
換了一個大碗,又添了些麵,再加一些炸醬。大碗,有農民的韻味,端著麵一出門就像上了黃土坡,來勁。在自家門前吃麵條,竟然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好像這宅子今天才屬於我的,而且我今天要讓它與眾不同。我的門前並沒有竹椅子,俺今天不坐著吃,俺今天蹲著,就像陝北的父老兄弟一樣。端著大碗,夾一筷子麵條,送到嘴裏,用勁往嘴裏吸,那吃麵條的聲音就呼啦呼啦地響起來了,多少年都沒有像這樣無約無束地吃東西了,一股隨心所欲的舒心油然而生,不由得又大口地吃上一口,故意發出更大的聲音,就像把多年的委屈宣泄出來一樣。為了那個入鄉隨俗,為了那個主流社會,俺憋壞了。切,什麽是主流社會,我們整天嚷嚷要進入主流社會,這黑人和墨裔兄弟怎麽不說要融入主流社會呀?我努力工作,誠實繳稅,還把自己當二等公民,削尖腦袋要進入別人的社會,我一定有毛病了。十年後,還不知道誰是主流社會呢,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又要爭取進入墨裔的主流社會呀?這世道,誰強大了,誰就是主流社會。中國那麽多人口,多移點過來,管它是偷渡還是留學,隻要是華夏血脈就能增加我們的力量。這塊移民土地,你不來,印度人就來了,阿拉伯人就來了,哎,否則我們下輩子還是少數民族。
吃得爽,吃得急,額頭上背上都滲出豆大的汗。把碗往地上一放,筷子往碗上那麽一架,站起來,索性把上衣脫了,露出赤膊來,更土了也更牛了。吼一聲,打一個飽咯,響響的,TNND地舒服,蹲下來繼續吃,繼續把吃麵的聲音弄得嘩嘩下,似乎不這樣就對不住這碗地道的麵,不這樣就吃不出那特色來。剛進中國的可樂,那味道跟中藥沒有兩樣,但一說是美國的,大家都爭著喝了起來。那肯德基,能跟德州燒雞比嗎?可人家是美國貨,大家都爭著吃了起來,而且變成了時尚變成了高尚。今天我要讓我的左鄰右舍看看這炸醬麵的特色,那可是集了幾千年底蘊的。
“媳婦,再來一碗”,用手背在嘴上抹一把,再用食指彎個勾,把額頭上的汗一刮,就勢往地上一摔,TNND,好長時間沒有這樣痛快地吃了。“有蒜沒有?”,媳婦從冰箱裏拿出一根蒜,我把它洗洗幹淨,咬一口,辣得受不了,就口麵,要的就是這口。把蒜往耳朵上一架,端起我的大碗麵,俺繼續到門口去陶醉。
當晚就有鄰居揣著中國工藝品到我們家來,說讓我這個地道的中國人給他鑒定鑒定,嗬嗬,感覺真好。我告訴他,那並不是當今中國人的形象,那隻是我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