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頭再來說說蘇財主,這些年來生意興隆,收入豐厚。日子過得很爽心,很舒服,很滿足。砌了新房,嫁了女兒。想想自己年屆花甲,該有的都有了,該辦的事情也辦了,該享的福也享了。常言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沒必要把所有的錢財都留給他們,為何不拿些銀子來為自己積善行德呢?
想到老橋已是年久失修,每年都有人從那橋上掉下河穀淹死,就決定在那裏重新修建一座木拱橋。
買好木料,請好工匠。就動手造橋了。秋去冬來,冬走春回。一做氣勢如虹的木拱橋終於完工了。
木橋完工,免不了要慶賀一番,蘇財主選了黃道吉日,宴請當地的父老鄉親來“圓橋”。
在動身去嶽父大人家喝“圓橋”喜酒的前一天,龔公子在睡眠中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在夢裏,龔公子站在橋頭,看到原來的三根木頭橋現在隻剩下一根木頭了。看到下麵是湍急的溪水,翻流滾急,害怕得不敢過橋。
“公子,別怕!我來扶你。”身後傳來一女子清脆的聲音。
龔公子回頭一看,原來就是自己心儀的莊姑娘來了。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莊姑娘就牽著龔公子過橋了。
走到橋中央,莊姑娘腳一滑,帶著龔公子就向橋下跌去。驚嚇得龔公子直呼“救命”。此時耳邊傳來莊姑娘的聲音:“公子……多保重……我去也……”同時把龔公子重重推回了橋上。自己手一鬆,掉到橋下翻滾的溪水中,瞬間便無影無蹤……
龔公子從惡夢中驚醒,嚇得一身冷汗。回憶夢中的情景,感覺十分的奇擾。心想,莫非真的是莊姑娘有什麽不測?龔公子實在是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龔公子帶著心中的疑惑,背上隨身的包袱,獨自一人上路了。
他想知道,莊姑娘現在在哪裏。
他想知道,莊姑娘現在過得好不好。
……
來到三條橋,正是“圓橋”之時。隻見一條嶄新氣派,宛若彩虹的木拱廊橋,淩空飛架在溪中激流之上,十分壯觀。橋周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鼓樂喧天,鞭炮齊鳴,熱鬧非凡。
龔公子無心觀賞美景,隻是在人群裏轉來轉去,一心隻盼望在橋上能遇見莊姑娘,可惜人海之中,唯獨看不見她的身影。好久好久,突然看見莊老伯一人坐在橋邊角落頭埋頭抽煙,就急忙上前喊了一聲:“莊老伯。”
莊老伯起初吃了一驚,慢慢地抬起頭,目光詫異地看著這位陌生公子。
“我就是當年你扶我過橋的龔公子呀!”
龔公子自己說明了身份和當年過橋的事,老人家才想起他是誰。
二人寒喧幾句後,龔公子就迫不急待地打聽起莊姑娘。
莊大伯一聲不響,抬頭看著遠處的山峰,眼裏噙滿了淚水。龔公子想起昨日夜裏做的夢,眼見莊老伯沉默不語,一種不祥之兆頓時從心頭掠過,但又不敢再問。
過了好一會,莊老伯歎了一口長氣後說:“龔公子,都怨我女兒命薄,太癡情。自從那天送你過橋後回家,一直等著你上門提親。後來聽說你變心與蘇家女兒成了親,她整天傷心落淚,茶不思,飯不想,從此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撇下我,一人走了。”悲傷之中,言語也帶著幾分怨氣。
龔公子聽後如晴天霹靂,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萬萬沒想到莊姑娘如此癡情於他,內心愧疚萬分。龔公子安慰莊老伯一番後離去了。
當晚,龔公子在嶽父蘇財主家住一宿,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告辭回家。他走到三條橋。站在新橋上,望著上遊三根木頭搭成的老柴橋,想起當年莊姑娘手拉手送他過橋的情景,萬般內疚再一次湧上心頭,如刀割一樣疼痛。他欲哭無淚,欲喊無力,拿出包袱中隨身攜帶的筆墨,強忍悲痛,在嶄新的木橋板壁上題了一首詩:
常憶五月,與君依依解笑趣。
山青水碧,人麵何處去?
人自多情,吟吟水邊立。
千萬縷,溪水難寄,任是東流去。
龔公子題完詩,早已淚流滿麵,他立身擲筆丟墨於橋下。帶著內疚,帶著自責,跌跌撞撞離開了三條橋,回家後憂鬱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
風風雨雨,一百六十多年過去了,這座依然屹立在大峽穀深處三條橋,記載下當年龔公子的這首詩,向來去的人們娓娓敘說著當年他與莊姑娘那段讓人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全文完-----
(根據有關資料整理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