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早春的公園
初次與丫頭相識是在早春的公園裏,我正擺弄著我的寶貝相機,這時我的鏡頭裏出現了一個穿墨綠色格呢子裙的女孩。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我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那就是緣分到來時感覺吧。她走的很快,為了抓住那零點一秒我來不及變焦就按下了快門。她似乎被摁快門的“哢嚓”聲打斷了正在思考的事情,慌張的尋聲望去。我尷尬地擺了個小醜似地笑容,誰知她烏黑的眼眸怔怔地望著我,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那眼神中仿佛透出依賴和求助,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生出愛憐的心。她是天使嗎?我這樣問自己。她有著貴族式的雪白皮膚和涉人心魄的憂鬱眼神。我幾乎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墜入了愛河。
“啊!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你在照相。”她收起目光,然後遲疑著想離開。
“我叫楊征。你這個樣子很美,不要動,讓我給你照幾張像好嗎?”
這句話便是我從男孩變成男人的開始了,也是我這一生最得意的一句話,因為它讓丫頭走進了我的生命。她叫艾曉偉,是個業餘漫畫家,不過我們相識後不久,她就由業餘轉為自由漫畫家了,因為某些原因她辭掉了高薪的工作而專心於漫畫。她更喜歡我叫她丫頭。剛開始交往的一個月,我們大多數約會都是在公園裏,丫頭最喜歡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邊給我講她小時候的故事,邊匆匆地在畫紙上勾勒出她鍾意的景色。我們都喜歡記錄美好的事物,隻不過我用相機,她用畫筆,我戲稱自己為寫實派,她是印象派。她說喜歡品味梵.高的畫,曾經駐足於他的畫前數小時,我不解的問她哪裏的畫廊有梵.高的畫,她俏皮地做了個鬼臉,說夢裏。
第二回 丫頭的問題
丫頭那年二十六歲,比我大四歲。但在我看來,她還是那麽的孩子氣,喜歡吃麥當勞,每次還要點雙份的冰激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在意過對方的年齡,她總是毫不顧忌的在我懷裏撒嬌,還問我些幼稚的問題,我也總像個大哥哥一樣時刻的照顧她的任性、她的倔強。
“小征,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不是二十六歲,而是二十歲,我們還是這樣的交往,多好啊!”
“可是現在也沒什麽不同啊?你的確隻有二十歲啊。”我誠懇地看著她。
“哦,是嗎?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隻有十七歲。”說完她就哈哈大笑起來。
和丫頭在一起是件夢幻般享受的事,這個俏皮又愛浪漫的精靈給了我許多生活的靈感。我們喜歡在一起憧憬未來,虛構許多假想的情景。她經常用一些無厘頭的問題難住我。一個冬天真正來臨前的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們並排躺在公園的草地上望著天空。
“小征,假如到了世界末日,你會選擇怎麽過那一天呢?”
“啊?這個啊。。。應該會想和最愛的人和最愛自己的人在一起。那這麽算下來,應該就是丫頭你。。。我老爸老媽。。。哦,還有我爺爺奶奶,因為我們家是三代單傳,嗬嗬,那麽還挺熱鬧的。”我這個一本正經的玩笑,逗得她咯咯直笑。突然間,我很嚴肅的對她說:“我愛你。。。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看重的人,如果世界末日,我希望二十四小時抓著你的手不放。”
“如果隻剩下十分鍾我們就要消失了呢?”
“哦。。。”這時我的腦後已經開始滲汗了,後悔剛才已經把能想到的都說完了,就是抓著手嘛,我這人實在沒什麽想象力,又不忍心看到丫頭失望,於是說了些讓自己很寒的話,“10分鍾可以給你買兩個冰激淩,讓你吃的滿足了再死,嗬嗬!”
“如果隻剩下三分鍾呢?”
◎#%¥ 我頓時想用頭撞牆,但是還是強做鎮定的說,“3分鍾,哦。。。那就吃根雪
糕吧。。。”
◎#¥%
“如果是你呢?”我迫不及待的變被動為主動。
“嗯。。。”她望著遠處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如果生命隻剩下一天,我會和你回
到我們相識的地方,沿著我們最常約會的路一遍一遍的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滿足和憧憬,繼續說,
“如果生命隻剩十分鍾,我會繼續和你一同回憶走過的風風雨雨;如果生命隻剩三分鍾,
我想我會深情地吻你。”
“假如隻剩一分鍾呢?”我隨口問道。丫頭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震驚,不知道我的問題是如何觸動了她。但那種震驚的深情稍縱即逝,轉而代之的是她一貫的安靜和平和。
“如果生命隻剩一分鍾, 我就會說六十次我愛你。”丫頭肯定地說,然後專心地看著我。我的心都被這個可愛的精靈融化了。抱住她,不顧一切地深情地吻了下去,仿佛這一刻就是她所說的末日。我感到她臉頰上有冰冷的淚水流下。
第三回 親愛的,這是我的日記,你慢慢看吧
丫頭有作畫的天賦,她做自由漫畫家的第四個月就在一家報紙上有了自己的專欄。她的畫風自然純樸,不落俗套,就像她的人一樣。同時,我也非常的忙碌,工作慢慢上了軌道,項目一個接一個,不再有那麽多的閑暇周末去公園攝影了。我生怕冷落了丫頭,每天都要打幾個電話詢問她在做什麽,每一次她都在畫畫。丫頭的靈感很多,作品源源不斷,為了潛心創作,不久她就搬到郊外的住所去了。這樣一來我們就無法天天見麵了,但我仍然是丫頭最忠實的讀者,每天一大早我就跑到報刊亭買一份有丫頭漫畫專欄的報紙,然後仔細閱讀,上午10點鍾之前就發出一封讀後感郵件。
這天早上,當我匆忙的把報紙和咖啡放在辦公桌上,結果一不小心把咖啡撒了到了身上和報紙上,我急忙用紙巾吸幹報紙上的咖啡,才開始擦拭衣服上的。在我眼中,這份五角錢的報紙遠比身上的名牌西裝寶貴多了,那可是載著我們家丫頭的大作的報紙啊。
當我熟練的翻到漫畫專欄那一版時,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幾乎整版的廣告。真是豈有此理。我承認丫頭的漫畫的確不怎麽商業,有的不但不好笑,甚至看過還會有些傷悲,但是這完全是對一個執著的熱愛作畫的靈魂的扼殺!我立刻想到應該安慰一下丫頭,但是她的手機關機了。唉,這件事對她一定有打擊。還好我認識一個在這家報社工作的朋友,九曲十八彎後聯係到了這個版麵的責任編輯,一定要把事情問清楚。
沒想到一提到這個漫畫專欄,那個編輯居然先發彪了,
“你還問我?!我還想找人問呢?本來說好隔天遞一次稿的,說不遞稿就不遞了!打電話也不通,人都找不到,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人的專欄作者。害的我上星期隻好把以前的老稿子登了充數,但是也不能總這樣啊。你要是聯係上她。。。”
編輯又唧唧歪歪的說了很多,但是我都仿佛聽不到了,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丫頭出事了。正在這是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的。
“小征,是我。”
是丫頭!我興奮之餘,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
“你在哪裏?”
“我生病了,你能來看我嗎,我有東西給你。。。”丫頭的語氣平常,也很平靜。這是我最後一次接她的電話。
我在醫院看到病床上的她,昏迷中的她還是那麽美,像個熟睡的天使。醫生說她之前已經幾度昏迷了,同時也把我推到了殘酷的現實麵前。丫頭得的是惡性腦腫瘤,七個月前發現的。這種惡性腫瘤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如果進行手術,術後腫瘤不擴散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三十。丫頭不想在醫院和手術台上度過最後的時間,因此選擇了保守治療。
我整個人木然了,坐在丫頭的身邊,緊緊的握住她那纖弱的手,想要用盡一個凡人的所有力氣牽掛住這個眷戀天堂的靈魂。“不要走好嗎?”我在現實中和夢境裏反複的哀求著。
“小征,你在胡說什麽呢。我不是好好的嗎?”丫頭用平靜一如往昔的語氣叫醒了我。
“丫頭。。。你醒了。。。”我整理了一下疲憊的略帶哭腔的嗓音。
“是啊。你不會怪我吧,沒有告訴你實話。”
我不說話,一個勁的搖頭。
“親愛的,這是我的日記,你慢慢看吧。”說著丫頭的眼神撇向了枕邊的一個紙袋子。
“答應我不要一下子都看完,慢慢看,讓它陪伴你好嗎?”丫頭憐惜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深深地吻著她地手背。
窗外陰霾的天空突然放晴,陽光照到了丫頭蒼白的臉上,丫頭看看窗外遙遠的天邊,唇角露出一絲的微笑,然後看著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第四回 畫
丫頭的突然辭世使我一段時間內無法集中精力做除了想念她之外的任何事情。與其消極怠工被老板辭退,倒不如自動請辭。母親安慰我的同時也給予了大量的經濟上的援助,使我可以無後顧之憂的靜靜療傷。知子莫若母,兒子的執著和倔強是她長久以來都包容的。她也了解兒子一直期待著一份一生一次的愛情。
千禧夜,給父母打電話問候和報平安之後我就關閉了手機。我凝視著牆上那幅油畫,畫的是一棵略顯羞澀的樹,樹枝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絢爛的顏色,讓人聯想到生命綻放的美麗。“告訴我,這棵樹是你嗎?”我淡淡地問,著了魔一般。這幅畫掛在她郊外的寓所裏,落款的時間是“1997年3月10日”。丫頭的畫對於我是那麽晤澀難懂,這一刻,我發覺她竟是如此的陌生。
我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紙袋上。快兩個月了,我一直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情,包括閱讀她的日記,這些都是需要勇氣的。千禧夜十二點正,窗外的煙火把天空映成彩色的,我終於打開了紙袋。
第五回 丫頭的日記
紙袋裏裝著三本字典般厚度的日記。我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它們是從一九八九年底到一九九九年十月,也就是丫頭去世前夕的,她不是每天都記,有時隻寫一句話說說天氣。在第三本中間夾著一張飛往巴黎的單程機票,日期“1999年3月20日”,那是我們初次相逢之後的第二個星期六。還記得那天上午,丫頭的手機無論如何都打不通,剛想把買好的下午場電影票轉送朋友時,接到她的電話。是我太粗心,還是她在刻意的隱瞞呢?這趟巴黎行程是為了什麽又取消呢?是因為我嗎?那我會感到驕傲又不知所措的,因為這說明我對於她的重要,而我又不能肯定她是否因此失去了什麽。
我相信這隻是那個我所不了解的丫頭的一部分,至於其它的,也許她一同帶走了,又或者還靜置在哪個秘密的處所,等待著我去發現。
翻開扉頁,隻見上麵用稚氣的字體橫排寫著:
“給我未來的女兒,又或是我愛的人。
-艾曉偉
1989年11月21日”
旁邊的角落處,有兩排新的筆跡: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1999年11月10日”
相隔十年的筆跡,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訴我什麽。她的喜怒哀愁,她不願提起的往事,那麽我就是她提到的“我愛的人”。幸福感伴隨著更大的撕心裂肺的悲哀向我襲來,我顫抖著翻開第一頁。
1989年11月21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是艾曉偉的十六歲生日,她為此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從現在開始記錄她的每天一天。
Yolanda的現狀是:
學業:高中三年級;身高:162cm;體重:38公斤;戀愛史:空白;暗戀史:還是不要說了;
對愛情的期望:一生一次,白頭偕老。
今天收到了東東送的一盆水仙花,花盆和石頭都是他親自挑選的,他還開玩笑似的叮囑我:“可別讓你媽當洋蔥給炒了。”哈,不過這網兜裏的水仙花種子還真有點像洋蔥呢。如果洋蔥能開出那麽美的花,我肯定舍不得吃它。
Yolanda?是她的英文名字嗎?
看到這裏,我禁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才意識到,這是自從丫頭去世後,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我中了丫頭的毒,也許解藥就在這些日記中,又或者會讓我中毒更深。
我一口氣看完了第一本的三分之一那麽多,揉了揉疲倦的雙眼。窗外原先依稀的燈光,現已大半熄滅。我開始了解她和她的家庭。丫頭的生父在她四歲時過世,母親數年後改嫁了一個法國人Clément,所以她還有個法文名字叫 Yolanda,Clément說這個名字是西班牙語紫羅蘭的意思,很適合她女兒柔美而高雅的氣質。
丫頭的繪畫天賦秉承於她的母親-一位八十年代活躍在國內畫壇的女畫家,Clément就是她在巴黎進修時的同學,對她一見鍾情,畢業後更是為了能和她有共事的機會而來到中國工作。Clément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中國工作,直到丫頭十六歲那年才和丫頭的母親一起回到了巴黎,經營一個小畫廊。
這些為什麽從沒聽丫頭提過呢?的確,丫頭或者和我聊她很小的時候的事情,或者是幻想我們的未來或是談論她看過的一本書,聽過的一首歌。是她在回避什麽嗎?
第六回 愛上另一個她
1990年11月18日 星期日 多雲
轉眼來巴黎已經大半年了,國內的同學們都已經上大學了,而我還在讀預科。下午收到東東的信,他有女朋友了。。。我應該高興還是難過呢?他顯然一直是把我當哥們的,但是可氣的是他居然忘記了我的生日,連句祝福都沒有!唉,以後交異性朋友一定不能找怕老婆的,否則等他一有女朋友,就會立即跟你劃清界限了。。。
1990年11月21日 星期三 陰
早上,初冬的巴黎,濕濕冷冷,但空氣是清新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沒有人記得我的十七歲生日,猜想媽媽和Clément一定在忙他們的畫展。不知不覺我就走到了Orsay博物館門前,十點差五分,馬上就是開館的時間了,碰巧今天排隊的人也不多,我稀裏糊塗的便走了進去。直奔頂樓看梵.高的畫吧,那是看多少遍都不夠的。
照例先去Information拿張地圖,在那裏我遇到了成皓。
今天他在谘詢台值班,看到我,他先禮貌的用日語說早上好。看到我木然的呆在那裏,沒什麽反映,他立刻會意的笑了,突然從口中冒出標準的普通話:“早上好,你是中國人?”
他真的好帥啊,黑白分明的眼眸,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細細黑邊的眼鏡,薄的嘴唇,穿著一件質地看上去很柔順的深灰色高領毛衣,顯得很儒雅。我承認是被他電到,都說不出話了,隻是笑著點點頭。他大方的說:“我叫成皓,我爸爸也是中國人,我隻去過一次上海。”
成皓是個中法混血兒,從小在巴黎長大,現在Normandie建築學院讀大二,今天碰巧是他在Orsay博物館兼職的第一天。在巴黎能找到會說英語的人都很不容易了,找到一個中文說的這麽流利的帥哥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
晚上,Clément和媽媽給我準備了溫馨的家庭生日晚餐。我們這樣一家三口坐在一張桌子上共聚晚餐的機會還真的不多。
我想今天晚上我會失眠了,看見成皓的那一刹那的感覺真的好奇特,心跳加速,而且視線從此就不願從他的眼睛移開。希望今天晚上可以夢見他。。。
看到這裏,我翻起一陣醋意。但同時也覺得這個受青澀的初戀折磨的丫頭比起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更加真切,更加可愛。這個叫做Yolanda的女孩有點天真、有點善妒、有點膽怯,確讓人能時刻感到那顆單純、善良的心。
我承認,打從翻開丫頭日記的那一刻起,我開始愛上了另一個她。。。
第七回 羞澀
1990年12月27日 星期四 小雨
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我和成皓就這樣合二為一。或許這一切發展的太快?上個星期五我們才第一次在咖啡館約會。走出咖啡館,在街角我們接吻了,他是老手嗎?那可是我的初吻,我盡力按住他不老實的雙手,但不可否認,那種感覺奇妙極了,渾身像通電般。
昨晚我們在成皓的住處看租來的錄像帶到很晚。我不知不覺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睜開眼時,發覺他正用一種專注合欣賞的目光看著我。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吻了下來,接著的一切都自然而然。
對於男人的身體,我並不是那麽陌生的。在國內學習生理衛生時,我曾晚上偷偷一個人在屋裏反複端詳著書上介紹男性器官的插圖。但是課本上可從沒介紹過有關避孕套的知識,昨晚終於大開眼界,以至於我對避孕套表現出的好奇大於對他的身體,我懷疑是否所有的中國女孩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成皓顯然是好笑我對避孕套的好奇。他說:“如果相識不久的男人請你共進晚餐,你可以趁它去洗手間的時候翻他的外套和錢包。如果發現一枚避孕套,說明他還是處男;如果發現兩枚以上,你可要當心了,他可能是性濫交者,或是有招妓的習慣。”
我立刻打趣說:“如果發現一整盒的避孕套呢?”
“哦,那他可能就是推銷避孕套的。”成皓故作平靜的語氣,讓我哈哈大笑。
“如果沒有發現避孕套呢?”
“這個人的腦子有問題嗎?跟這麽美麗的小姐共進晚餐,正常人都會有更進一步的衝動啊!”
“臭成皓!當我是什麽啊!”我又向她掄起了拳頭。
到現在我和成皓應該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了吧。我沒有想象中的羞澀,可能因為成皓有一半是法國人吧?法國人把做愛看得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這也讓我感到些許的悲傷。成皓,你可不要負我。
第八回 開花的樹
1992年5月16日 星期六 晴
今天一大早就接到成皓的電話:“尊敬的丫頭女士,有一位叫成皓的老男人因為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你,今早被發現因思念過度,在寓所心髒停止了跳動。”
哈,這就是我的成皓,時刻能讓我感受到深刻的愛。
成皓自從跟我交往以後,中文突飛猛進,也正是這個緣故,我的法語依舊是一塌糊塗。許多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們並排躺在草地上,我會給他讀一些中文的詩歌和散文。他有慧根,一聽就能領悟到精髓。我最喜歡席慕容的詩歌,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地盼望”
我輕聲地背誦著,因為不大喜歡詩歌的第二部分,所以每次都背誦到這裏為止。
“我就是那棵為你開花的樹,希望你能被我的花吸引並駐足,不用很久,一生就好。”我閉著眼睛在心裏輕輕地對成皓說。
成皓曾經問我:“如果我們兩個人,有一個先離開這個世界,剩下的那一個應該怎麽生活呢?”這個問題讓我感到悲傷,我無法想象沒有成皓的日子,成皓也不能沒有我,我們就像人和自己的影子一樣,如果尋不到對方,就如同生活在黑夜。
我回答:“如果你不在了,我會收起所有的美麗花朵,化作一截枯木,那就是你和我共有的墓碑。沒有成皓,丫頭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樂趣呢?我的花開給誰看呢?”
“那麽你呢?”我期待著從成皓口中聽到更感動的話語,那會讓我幸福的死掉。
誰知道他思索片刻後,卻說出讓我跌破眼鏡的話。
“我應該會再找一個。。。”還沒等他說完,我的拳頭已經雨點般的落在他身上。臭成皓!我就這麽不值得你留戀嗎?
“啊~啊~救命!”成皓裝作很痛苦地模樣以滿足我地發泄欲,其實每次我打他都隻是裝裝樣子罷了,也就是按摩的力度吧。他不停的笑著求饒,看到我認真的生氣,他笑得更厲害了。
但是片刻之後,他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手握住我的肩頭,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我不相信有來世,所以我會用餘下的生命去找尋一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像丫頭你的人去繼續我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