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回國記之一:我還真的找不著北了
老北我有幾年沒回北京老家了,這次公事行程雖然忙,可我還是饒了個圈子到了北京。想給父母一個驚喜,連我哪有錢的老妹和當官的老弟都沒有通知,一個人就竄到了北京。
飛機到港才早晨七點鍾,下了飛機我一路順風,過海關,取行李,第一個就衝出了飛機場。 走出大門我嚇了一跳, 本來以為不是陽光明媚也是個藍天白雲,不看見一馬平川也得看見高樓聳立。這兩年我網上的畫看多了,加上思念家鄉,在夢中編製了不知道多少幅美好的藍圖和壯麗的景觀。可是我愣是什麽都看不見,恍恍惚惚的隻看見機場周圍那一排排的照明燈,就像在海上行船時遇見大霧那樣迷迷茫茫的。“奇了怪了, 這不是大白天嗎,怎麽黑乎乎的?”我自言自語地說道。
出租汽車倒是排得井然有序,自動排隊,按先後順序上車。車內不但整潔幹淨,雪白的坐椅套也燙得平平整整,司機穿戴整齊,牌照和照片也一應俱全,收款機上還有檢驗和資質證明。小師傅熱情友好,一口京腔,幫我提了箱子又開門,是我踏上北京城第一個歡迎我的北京人。
“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啊,我怎麽睜不開眼睛?”我有點心虛地向司機訊問著。
“咳,白天啊,這不還不到八點鍾嘛。奧,您是說這天氣呀,您可是不知道,這兩天北京下霾,什麽都看不見,不怨您看不見,我們開車的可受了罪嘍,可見度沒有幾米遠,不僅汽車開不快,還勁出事故。”小師傅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
“什麽叫下霾呀?”我好奇地問道。
“呦,下霾您都不知道啊?這霾就是在天空中堆積的塵埃,積得太多了,大氣層就托不住了,就又落下來了。那東西可髒啦,就好比從前咱們說的那塵土上撒了水,別說是咱們這一天到晚在大街上跑的人了,就是公司裏的白領,一天下來,那白襯衫也變了顏色,晚上到家倆兒鼻孔都是黑的。”司機邊說著話,雙手緊握方向盤,兩隻眼睛瞪大了看著前方,那臉都快貼到玻璃上了。
“看你說的,北京是咱首都,又要開奧運會了,有那麽邪乎嗎?”我半信半疑地問道。
“爺兒們這您就不懂了吧,如今哪個國家的出租汽車司機他不是地理學專家,氣象學專家,命相學家和政治學專家,要不我再給您說說這十七大的事兒。。”小師傅越發地得意起來, 他一轉頭問我說,“您是哪兒的人那?”。
“你看呢?”我成心逗他,擺了個鬼臉笑著問他。
“嘿,。。”他從後視鏡裏衝我一笑,想了想對我說道: “從您這口音上還真是聽不出您是哪兒的人,反正您不是北京人。”
“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心想咱這老北京完了,讓這小北京人給看走眼了。
。。。。。。
“你知道望京小區怎麽走嗎?”我邊說邊把地址遞了上去。
“知道,離機場不遠,三十分鍾就到。不過。。。”司機猶豫了一下不出聲了。
“不過什麽?”我緊盯了一句問道。
“這望京小區是個新的住宅區,街全是斜的,像個迷宮一樣,進的去出不來,我們出租汽車司機特怕到這個地方。”司機有點泄氣,剛才的牛氣也沒了。
“有這事兒?”我有點不信。北京城從大元朝開始曆經明清幾個朝代好幾百年,標榜的就是一個橫平豎直,規矩有方。從永定門,穿前門,過天安門,午門,再到地安門,最後出德勝門,貫穿南北的一根中軸線筆直筆直的有好幾十裏地,加上與長安街平行的十幾條大街,整個城市就像一個棋盤一樣,東西南北城對稱輻射。如今雖然套上了二環,三環,四環和五環也仍舊是四四方方。到北京你問路,得到的回答一定是 “出南門你往西走,紅燈右轉向北,路東就是。”
“現如今不行啦,不是那回事啦。”司機邊開車邊搖頭歎著氣說:“望京位於北京老城的東北角,設計時是按照天安門的輻射線斜著過來的,所有的大街小巷全都是 45 度傾斜於天安門,從地圖上看是不錯,可是這上了路您怎麽走啊,常常是轉個圈又回來了。”
說話間我們下了高速公路,進了望京區。這裏都是高高的新樓,比比林立,設計新潮,裝潢也很講究。好幾個購物中心也連成了片,色彩繽紛又巨大的廣告牌把各大街小巷裝點得就像到了香港的尖沙嘴一樣。可是我們找不到路了!!
由於街道設計的太寬,路牌就顯得相當的小,加上昏暗霧蒙蒙的天氣,低低的能見度,過十字路口時更本無法看清街道的名稱。我還想以太陽當作坐標,試著認認路,更本就不可能,問路吧,也沒人知道東西南北,一個個都說不清不說,還比手花腳的瞎指,“ 說往前走,轉彎就是”。可誰知道這往前走是個什麽概念呀,出租車在打轉,司機急得直罵咧子,“還他媽的開奧運會,這兒才離首都機場二十裏地。”我趕忙說:“別急,別急,咱就當是觀光,你慢慢找。”
沒辦法,我隻好打電話給父母求救了。老爹快八十了,是個北京的老交通,讓司機報了我們所鄰的大樓的名字一會兒就打車趕到了。
“對不起給您耽誤了,還讓您破費了,這要是平時呀也就是個四十幾塊錢。”司機幫我卸著行李,一邊不安地對我說。
“沒事,讓你受累,費心還給我上了一課。”我瞟了一眼裏程表是 60 幾塊錢,便遞給司機一張百元紅鈔隨口說道:“錢您拿好,不用發票,也不用找了。”
司機看看我慢吞吞地說:“大哥您還真有點像北京人啊。”
我笑著說: “逗你那,我是老北京,可這會兒也找不著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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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老北回國記之二:雪兒和她的那把小提琴》, 大有看頭啊。。。。
那就對了,黨和人民要的就是這感覺.
我也住望京,這名子好.謝謝你的文章.
還有說司機不認得道,那是蒙事兒。他要是真有心,就不該收那麽多錢。從機場到望京最多四十。實際上,他是嫌太近了。有一次,有個人從上海來,到太陽宮附近,司機嫌近,說自己倒黴,要求加錢。
按照媒體報道的漂亮圖片把老家想得很美,結果事與願違──好幾年前我衝回上海時一下機場就這感受。
每個人的經曆不同, 喜好和特點也不一樣, 不必模仿也不要千篇一律,也算是百花齊放吧。
thanks for sharing!
想不到你也是北京人,以前你說陳衝的故事我還以為你是上海的呢,嘿嘿,我還說這上海男人也不亞於北京的。
熱切期待著你的下文,肯定好故事多多。
下次回北京,帶上指北針
小鹹菜:我是代表咱美國人到中國,哪能不大方點呀。再說也不算個啥呀。
心意:北京原汁原味的老字號很多,可惜是咱變“味道”了,讓人家說“反正不是北京人”,哈哈。。。
翠花姐:高興在我家看到了你的身影。我見到了雪兒, 她的那把小提琴如今大放異彩,我又要爆料名人了, 你猜猜是個什麽故事?下章見答案還有照片保你滿意。
玻璃窗:我也正擔心這個汙染的問題呢。這大白天的看上去根晚上一樣,看來問題還不小呢。
林韻:聽說國內很多的地方下了大雪,是不是和你有關呀。應該讓北美的人們都知道大雪的故事,很感人呦。。。。
奧運會就要開了,這北京空氣汙染的問題有沒有解決呀?我是騎自行車的,到時候看不見路怎麽比賽呀?
我知道是多事,可還是有點為奧運會擔心啦!!!
近年來回國真的是常常找不到北呢!
等著看你的下一篇文兒,雪兒是不是把小提琴贖回來了?真希望是那樣啊!
寫文章不必講大道理,很喜歡這種鬆散式的,調劑了生活,又點出了問題。
北大哥,你從寫名人回到平民百姓的生活, 離我們更近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