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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癢(104)

(2008-07-01 20:32:54) 下一個

此時的曉荷正在家裏。


  冷,曉荷把身上的毛巾被使勁往上拉,一直裹到下巴,把身子蜷縮起來像個大蝦一樣,但還是冷,並且隨著身子的蜷縮渾身的骨節像要散架似的酸痛。


  可能是發燒了,曉荷把手無力的搭在額頭上,額頭滾燙,她睜開眼睛看看外麵,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看來已經是雨過天晴了,她想起身去找點感冒藥吃上,可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腦袋昏昏沉沉的,或許再睡一會就好了,反正不用上班,於是她又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卻再也睡不著了,生活是現實的,各種困難像重重大山一樣落在麵前,讓她不得不麵對,但是麵對又何其艱難?


  現在正是各大高校畢業生紛紛湧向社會的時候,就業形式難容樂觀,於是各種招聘單位也水漲船高,就連招個文員都要經過幾番筆試麵試,搞得像選美一樣,曉荷的年齡決定她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以她現在的情況,工作不是一時半時可以找到的,可是生活一天也離不開錢,她該怎麽辦?


  生活的困頓本身就讓人難過,情感的折磨更是讓人痛徹心扉,魏海東昨天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他或許根本就是在等待她歇斯底裏的爆發,然後有理由堂而皇之地離開她,由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這是千古來的真理。
  可是情感不是方程式,你不愛我了我就可以把往事全部抹去,曉荷看著他們一點一點建設起來的家,她的心像刀割一樣疼痛,她後悔自己一直把心思放在兒子身上而忽略魏海東的感覺,她後悔自己對房子的急功近利給了魏海東無形的壓力,可是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生活永遠不會讓你帶著經驗重來,她和魏海東已經越走越遠,真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
  現在想起昨天晚上對魏海東說的話,曉荷為自己偏激的語言後悔得想咬自己的手指頭,昨天晚上那個歇斯底裏的女人是那個曾經溫和嫻靜的自己嗎?為什麽魏海東不回來的時候想的全是他的好,而一見到他,自己的行為就不受自己控製了呢?難道真的是愛得越深恨得越深嗎?


  現在怎麽辦呢?和魏海東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主動去找他,告訴他自己失業了,理直氣壯地讓他負起家庭的責任,那樣隻會讓他對自己更加鄙夷。可是不找他又怎麽辦呢?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對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曉荷想到這裏淚水忍不住湧出來,順著眼角一直流進耳朵裏,癢癢地,她用毛巾被擦擦淚水,忽然覺得這樣的哭泣一點也無濟於事,既然魏海東已經不再在乎她了,她為他傷心還不如想想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辦呢。


  曉荷翻個身開始想今後的打算,不管怎麽樣,她要先找份工作,哪怕去商場去做營業員或者到餐館端盤子,她要先安定下來再說,她現在的情況要騎驢找驢才行,要是老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找工作,恐怕她要流落街頭了。


  想到找工作需要聯係方式的時候曉荷才想起手機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昨天被大雨淋壞了?曉荷想到這裏急忙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她現在已經夠倒黴了,如果手機再被淋壞了,她才真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呢。


  因為從昨天中午就沒有吃飯,曉荷站起來的時候感覺身子虛得像在雲中漂浮,從臥室到客廳,短短幾步她走得氣喘籲籲,她坐在沙發上抓過茶幾上的皮包快速地打開,發現裏麵除了拉鏈邊上有一點水漬之外,包裏的物品居然一點都沒有弄濕,這個皮包是韓冰送給她的,看來品牌的東西就是好。


  曉荷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手機電池耗盡,已經自動關機了,她打開手機充上電,又從茶幾底下的備用藥盒裏找出幾片感冒藥吃下去,才軟綿綿地在沙發上躺下來,可是她剛躺下手機就嘀嘀地響起來。

 

 喂,曉荷把頭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拿起手機,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


  你好,請問是曉荷嗎?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很熟悉,但曉荷的腦袋像漿糊一樣,一時沒聽出是誰,她有氣無力地對著電話說:我是曉荷,請問你是哪裏?


  曉荷拿著電話的手微微發抖,呼出的空氣吹在胳膊上有一種灼熱的感覺,她多麽希望電話那端是魏海東啊,盡管她對他的背叛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在這虛弱到極致的時候,她仍然渴望得到他問候和憐惜,她希望魏海東能告訴她他和林菲不過是心血來潮,一時沒有把持住自己,隻要他能表現出真心的悔改,她寧願像咽下一隻蒼蠅一樣忘卻那段記憶,麵對一件最心愛的東西,失去比殘缺更讓人難以接受。


  可是電話那端的聲音分明不是魏海東,曉荷難免有點失望。


  電話那端是蘇逸軒,他聽到對麵傳來的嘶啞而陌生的聲音,一時不敢相信這就是曉荷曾經甜美動聽的聲音,於是急促地對著話筒說:曉荷,我是蘇逸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蘇逸軒,這個忘卻了的名字曉荷吃了一驚,她最近一直處於婚姻和事業的激烈震蕩之中,竟然完全忘記了蘇逸軒給她留房子的這回事,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才猛地想起房子的事情,她一時很是歉疚,急忙對著手機說:蘇總,是我。


  蘇逸軒確定電話那端真的是曉荷之後,他暗暗鬆了口氣,但馬上有另一種擔心湧上心頭,他對著話筒關切地說:曉荷,你怎麽了?聲音怎麽變成這個樣子?我剛才都沒有聽出是你。


  哦,蘇總,沒事的,我昨天著了涼,有點感冒。曉荷強打精神對著話筒說,雖然她內心脆弱得像岌岌可危的圍牆,但總不見得要對著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哭訴吧,雖然上次他們聊得很投機,可是她心裏一直抗拒和他有過多的來往,他們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生活也有著太大的懸殊,和韓冰的交往已經讓她時常心理不平衡了,她擔心和蘇逸軒交往下去會徹底顛覆自己的人生觀。


  哦,原來是感冒了啊,那你可要好好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蘇逸軒在電話裏親切地叮囑著。


  好,我會的,謝謝蘇總。曉荷對著話筒輕聲說,蘇逸軒的關懷像是冬天的一把火,讓她冰冷的心找到溫暖。


  對了,曉荷,我今天打你的手機打不通,於是打你的辦公室電話,他們說你離職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蘇逸軒小心翼翼地說出內心的疑惑,但是掩飾不了他的關心。


  蘇逸軒關切的話語像一條溫暖的河流流進曉荷的耳朵,他的聲音仿佛具有穿透力,一下就擊中了曉荷心中的圍牆,曉荷想起昨天晚上和魏海東劍拔弩張的一幕,巨大的悲傷像開閘的洪水一樣突如其來,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哽咽著無法開口。


  蘇逸軒沒有聽到曉荷的回答,隻是聽到電話裏壓抑的抽泣聲,著急地衝著話筒大聲說:曉荷,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曉荷聽到蘇逸軒著急的聲音,知道自己太失態了,於是強忍住自己的哽咽握著手機抱歉地說:蘇總,不好意思,我現在情緒不太好,有事情我們改天再說吧。


  蘇逸軒終於知道他的判斷是沒有錯的,曉荷的生活肯定發生了很大的變故,不然憑著曉荷很強的自製力不會如此失態,他想到這裏急忙對著話筒說:曉荷,我不知你生活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說出來,我們一起討論一下看看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千萬別一個人悶在心裏,這樣對你沒有什麽好處的,你如果方便的話我們當麵聊聊好嗎?


  蘇逸軒的話說得善意而真誠,曉荷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現在虛弱得像一縷空氣,如果她一直待在這間屋子裏,即使病魔不會把她擊垮,內心的絕望也會讓她失去勇氣,她需要傾訴,需要安慰,仿佛溺水的人需要抓住一截木樁、一棵樹,蘇逸軒的出現無疑是她的救命稻草,他的善解人意讓她無力拒絕,於是她答應了他到她的樓下接她的建議。
  
  曉荷到樓下的時候,蘇逸軒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一路上他把車開得飛快,腦子裏反複想象曉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的樣子是落寞、是失意還是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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