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二） 2015-4-2

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戀愛的概念，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間相處要小心。我跟女同學玩，跟男同學吵，沒想到戀愛的問題會落到我頭上。平時看同學造謠說某某跟某某談戀愛了，其實根本沒有的事情，就是說著玩，真正談的都是地下活動，我一點不知道。有個坐在我前麵，當年考上大學，現在在我們縣裏的一個高中當數學老師的男同學，他有個娃娃親的女朋友，也在我們學校，我們整天拿他們開玩笑，沒覺得有什麽。我跟這個同學像哥們一樣，哥們要是靠我的桌子，我就把鋼筆放在桌子邊上，把墨水弄他身上，有時候把我弄惱火了，我就扔他的東西。幾十年沒見，見到還是哥們。這就是當時的我，單純，傻，熱心，讀書輕鬆愉快。    不知道哪天，同學們開始傳說我們談戀愛。他們說就說吧，我沒談，我不在乎他們說，反正我們大家常常說這個那個的。我當時的心理還挺強大，其實是糊塗。後來他告訴我：有一天晚上，停電。我的兩個女同學到他住的教育組的宿舍，摸黑進門，在他房間叫我的名字找我，我當然不在他那裏了。他在哪裏呢？他就在他房間的門口。等她們出門的時候，他大聲說：你們幹什麽？那兩個被嚇著了。    日子就在這麽緊張忙碌的備戰高考中過著。我的腦子每天就是跟著老師的指揮棒轉著，轉的還挺快。政治老師說：5分鍾，把這道題背會。我趕緊背吧。沒問題，我能背下來。唯一讓我有點困難的是物理，老師講的那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什麽壓強啊，力啊，電啊，電熱轉換啊，不太懂。電爐長什麽樣？電能怎麽轉換成熱能？老師沒圖，更沒實物，我們 一頭霧水，隻有死做題。老師說你們就背實驗吧，我們就死記硬背。就是這樣，我也沒想到我可以考上大學，就想隻要比同學們考的好點就可以了。    離高考還有3周，我照樣吃完午飯給他帶回來開水，送到他的宿舍。這天，他說：你以後別送了，我表伯說他們給我準備。他說表伯說人家都說我們談戀愛了。 他傻不傻呀！他不知道我可以不在乎同學的笑談，但沒辦法承受大人們對我的早戀的議論。大人們要是一說，這事就實了。早戀在當時是很丟人，很醜的事情。再說我們兩個本來就很要好，這一說就捅破了窗戶紙，把我還沒意識到的戀愛給說穿了。我完了，一下子傻了。腦子蒙了，不能注意力集中讀書了，不能5分鍾就把政治題背下來了，不能像以前那樣閉上眼就睡覺了。這樣的現狀導致我那年高考以10分之差名落深山。後來想想，要不是那最後3周我的情緒突然的變化，我一定能考上的。時間太短，我來不及調整我的思緒，也沒有人能勸解我。    我們一起奮戰 70天後，高考完了，我們各自回到鄉下的家種地。 暑假的一天，不知道我父母要我去堂姐家幹嘛，我就和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侄女去堂姐家。去堂姐家要經過他們大隊，堂姐家離他們家不遠，他曾經告訴過我他們大隊，還告訴我他們村叫窯灣，解釋說就是燒窯的窯，給我很深的映像。那天去堂姐家之後，我和侄女去他家找他，那是高考後我們第一次見麵，當時誰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考上，我們之間依然沒有談過任何感情的問題。    那年的高考考政治，語文，數學，物理，化學，總分500。高考分數線下來了，他的分數高出大學錄取分100多分 ，是我們全縣的理科第一名，我卻差了10分不能上大學。學校一共考上三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我上麵提到的坐我前麵的同學，還有一個高一的男生。我的成績第四。     他盡管考了那麽高的分數，但不敢填報像北大，清華，複旦這樣的學校，因為搞不清楚這些學校會不會錄取，也不敢跑那麽老遠去上學，還沒路費。從我們縣城到省城要3塊9毛錢的長途車錢，從省城到北京要20塊錢坐火車。他後來去上學是坐朋友父親印刷廠拖書的車去的，他就坐在卡車的書堆裏。後來我知道，他的分數比清華，北大在我們省錄取的分數高了50多分。可惜了啊！     自從知道他們考上了大學，我才知道我是可以考個很好的大學的。難過，委屈，壓抑，後悔，失望，怨恨，我沒辦法描述我當時的心情。 他上學前去我家看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接待他，因為一下子我們就天差地別了。我跟他是不可能有任何緣分了，他是大學生，我隻能當農民。我當時沒哭過，肯定也沒笑過。隻記得我外公外婆，我父母都沒說什麽，他們也許小心回避著這個敏感的話題。我就在家裏做我能做的事情，混著日子。時不時腿疼，頭疼什麽的，記得我媽媽說過：你別想那麽多。我自己呢？我想，不管怎麽樣，我不能變成瘋子，瘋了我就控製不了自己，那是很可怕的。當然我是個怕死鬼，不會走絕路的。更何況我是在十分艱苦的環境裏磨練長大的，還是很堅強的。